庄氏“咳咳咳”了几声,狠狠瞪了姜椿一眼,没好气道:“你少兴头,你这回揍的是程家的姻亲,程家看在过去曾结过亲的份上没参桉哥儿。
旁的人家可没这顾忌,只怕你前脚揍了人家的女眷,后脚人家家里的郎君就上折子参桉哥儿个教妻不严。
到时桉哥儿还得御前自辩,被满朝文武看笑话。”
姜椿撇撇嘴,不赞同地说道:“程家那是看在过去曾结过亲的份上才不计较的嘛?他们分别是还想再跟宋家重续前缘!”
宋时音“呸”了一声,一脸嫌弃地说道:“他们想退亲就退亲,想重续前缘就重续前缘?当咱们宋家是捡破烂的嘛?
反正我话撂这里了,我就只认大嫂这一个大嫂,旁人就算使阴谋诡计嫁给大哥,我也不认。”
钟文谨附和道:“就是,我也只认大嫂这一个大嫂,旁人给我当妯娌,我就当她是空气,理都不待理的。”
“真是我的好小姑子、好妯娌。”姜椿一左一右,两手分别握住宋时音跟钟文谨的小手。
同时还不忘抬眼看向庄氏,笑嘻嘻道:“母亲,我的堂妹跟妯娌都表态了,您这个当婆婆的不表个态?”
庄氏白她一眼,哼笑道:“我表什么态?你会舍得放弃桉哥儿?再说了,桉哥儿又不是个傻子,能由着旁人算计他?
你要是闲着太无聊,就去给姜郎君搬家,今儿是这个月最后一个黄道吉日,若是不搬,就只能等下个月十二了。”
“诶?”
姜椿吃惊地瞪大双眼,自己还没来得及找算命先生翻黄历呢,庄氏竟然就找人翻好黄历了?
看来她一直在关注着姜家的事情呢。
自己这个婆婆,还真是个嘴硬心软的。
姜椿立时站起身,笑嘻嘻道:“搬,母亲都找人替我看好黄道吉日了,我要是不搬,岂不辜负了母亲的好意?”
说完,抬脚便要往外走。
宋时音立时站起身来,说道:“大嫂,我去给你帮忙。”
钟文谨见状,也忙站起来,笑道:“横竖我闲着也无事,也去给大嫂搭把手。”
旁人都去帮忙,只闪着宋时玥一个,宋时玥过意不去,也站起身来:“我也去。”
姜椿笑道:“其实我家统共也没多少东西,且都原封不动地放在箱子里,没甚好收拾的,不过你们过去认认门也好。
我家新宅子离西市近,西市有家廖记酒楼的饭菜甚是不错,回头我让人去叫一桌席面,咱们中午就在新宅子里吃,也算是给我家暖锅了。”
庄氏听见“暖锅”两个字,转头吩咐珊瑚:“去收拾份暖锅礼,打发人送到姜宅去。”
姜椿听见这话,笑嘻嘻道:“我替我爹多谢母亲的暖锅礼。”
庄氏抿了抿唇,没吭声。
其实这个儿媳妇也不是没长处的,最大的长处是会听人话,知好歹。
若换作旁的出身低微的人,听到自己建议她今天搬家,没准还以为自己不乐意姜家人住在自家打秋风,寻理由撵他们走呢。
姜椿听了这话,却兴高采烈,忙不迭向自己道谢。
显然没将自己往坏处想。
出身低微却又不敏感自卑,这样性子的人儿确实有些难得,她这会子倒是有点理解儿子为甚独对她钟情了。
至于说她长相明艳,身段妖娆,会撒娇卖乖,这些优点都是次要的,自己儿子才没这么肤浅呢!
*
姜椿去前院,将庄氏的话说与姜河听。
其实姜河跟郑鲲早就盼着搬家了。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虽然宋家人对姜河跟郑鲲十分客气,日常吃喝也跟宋家主子一样。
但对姜河来说,这里到底是闺女婆家,他一个当岳父的,住在闺女婆家,到底不是个事儿。
郑鲲就要更远一层了,这里可是他表妹的婆家,他一个舅家表哥,住在表妹婆家蹭吃蹭喝,像什么样子?
闻言他立时抬眼看向姑父姜河。
姜河拍板道:“那咱们今儿就搬。”
诚如姜椿所说,姜家的行礼大部分都原封不动地装在箱子里,只有些姜河跟郑鲲日常所用的随身物品,他俩快手快脚地收拾好了。
宋时音、钟文谨以及宋时玥三人想帮忙都没甚可帮的。
姜椿让刘管事安排了四辆平板马车以及五辆厢式马车。
四辆平板马车用来装姜家以及郑鲲的行李。
五辆厢式马车则用来坐人,其中姜河跟郑鲲一辆;姜椿跟钟文谨一辆;宋时音跟宋时玥一辆。
下剩两辆则由跟着她们几个的丫鬟、婆子来坐。
九辆马车组成的车队,浩浩荡荡地朝西市方向行去。
因为车辆比较多,姜椿也不好吩咐车夫从西市中间穿行而过,只能忍痛失去一次打卡签到的机会。
到姜宅后,姜河跳下马车,用钥匙打开大门,跟车的小厮们帮着将行李抬进正房里。
姜椿拿出一串钱,让桂叶分发给他们,让他们坐着平板马车先回府,只留下几个厢式马车的车夫即可。
宋时音等人这才有空仔细打量一番这个一进的小宅子。
在宅子里转悠一圈后,钟文谨一脸羡慕的说道:“这宅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地段又好,紧邻着西市,买甚都方便。
我可真是太喜欢这样的小宅子了,只可惜我没钱,不然高低得在这条街上买一座不可。”
姜椿笑道:“这条街上住的大都是在西市做买卖的商户,二弟妹想在这里买宅子,难不成也想在西市做买卖?”
不等钟文谨回答,她就自顾道:“做买卖好呀,不做买卖哪来的银钱花用?我也想做买卖呢,可惜我除了杀猪卖肉,也不会做旁的买卖了。
如果二弟妹有甚好买卖的话,可千万记得叫上我。
我手里还有个一二千两的银子,与其白放在那里,倒不如在二弟妹这里参上一股,还能吃点红利呢。”
她当东西得了八百多两银子,卖龙涎香又得了六百两,以及二太太李氏还欠自己五百两赎身钱,加起来共一千九百多两。
钟文谨听了这话,简直喜出望外。
虽然才进京五六天,但她已经感受到了“京城居,大不易。”这六个字的沉重。
虽然宋家管吃管住管穿,但生活中需要用钱的地方还有很多。
就譬如方才大嫂打赏跟车的小厮,一出手就是一百文钱。
一百文钱对于宋家这样的人家来说,不过是毛毛雨,那几个合伙分掉这一百文钱的小厮们面上也没瞧出来有多兴奋。
但一百文钱对于自己来说,得在山林里挖三日草药,清理晾晒干后,再走三天三夜山路到达安和镇,将草药卖掉,才能勉强换回来这些钱。
她是真心缺钱,也真心想挣钱。
奈何她赚来的银钱,都拿来给宋时锐治病了,现下手里统共也就五两左右的碎银子。
这么点本钱,还想当跨界倒爷,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指望宋时锐是指望不上的,他想从御林军调职去锦衣卫,为此还从婆婆庄氏那里支了二百两银子打点上官。
自己总不能从婆婆给相公跑官的银钱中抠一部分出来做生意?
这也太过了。
她原本盘算着,大不了自己慢慢来,先从便宜货倒起,一点点积累资金。
等过个三五年,待自己积攒够了资金,再盘个大铺子,将买卖做大做强。
谁知在这么艰难的起步时刻,大嫂竟然主动跳出来,说要拿一二千两银子出来参股。
这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有了这一二千两银子,她完全可以采买些云锦、蜀锦以及式样精巧的首饰,卖给系统。
换到大笔RMB后,她再从拼夕夕商城里采买些玻璃镜子、复古怀表以及香皂牙膏洗发水等日化产品,在京城卖出去。
京城百姓自称笼袖骄民,最爱骄奢银逸之物,她这些“番邦洋货”,肯定会大受欢迎,赚个盆满钵满。
想到这里,她简直斗志满满,立时点头道:“大嫂,我准备跟先前送我驱虫神药跟防狼药水的番僧游医合作做买卖,卖些番邦那边特有的稀罕物什。
大嫂若果真想参股的话,这一二千两银子我给你算三成干股可好?咱们每年年底会一次账,按股分成。”
既然打着跟番僧游医合伙的买卖,自己四股,大嫂跟番僧游医分别占三股,也算说得过去。
话到这里,她从袖子里掏出瓶防狼喷雾来,放到姜椿手里,笑道:“这是先前承诺要送给大嫂防身的防狼药水,今儿总算在行李里寻到了。”
姜椿接过这瓶被称为“防狼药水”的防狼喷雾,装进自己腰间的荷包里,笑嘻嘻道:“多谢二弟妹。”
顿了顿后,她又道:“三成干股太多了,二成就行,毕竟我只负责参股,具体经营得由二弟妹你全权负责。”
钟文谨虽然认识大嫂的时间比较短,但大嫂这个人简单而又通透,不搞那些弯弯绕绕。
既然大嫂自己说要二成干股,那就是真心这么认为,而不是虚伪的客套。
钟文谨抿了抿唇,片刻后,笑道:“那就两成,我听大嫂的。”
她们说这些话的时候,也没瞒着宋时音跟宋时玥。
只不过姜河跟郑鲲正在杂物房里整理从大柳树村带来的那些破烂,并未听见这番话。
姜椿甚至还趁机向宋时音讨债:“音姐儿,你得闲就催催你母亲,让她尽快还债,不然可是要耽误我给你二嫂入股的,也就是耽误你二嫂酷酷挣钱。”
宋时音:“……”
她撇撇嘴,哼唧道:“你又是杀猪卖肉又是扛麻袋包的,好容易才攒下这么多钱,不好生藏着,竟要参股二嫂的买卖……
不是我瞧不起二嫂,只是做买卖向来有赚有赔,万一二嫂运道差,把钱全赔光了,到时看你怎么哭!”
钟文谨才要张口解释,自己这买卖一本万利,是绝对不可能赔的,就被姜椿摆手制止了。
姜椿笑道:“二弟妹你放手去做便是了,我相信你的本事。
退一万步说,就算你当真将我的钱全赔光了,也没甚打紧的,大不了我跟母亲借一笔钱给你,你东山再起呗。”
“大嫂,你这般信任我……”钟文谨感动得快哭了。
大嫂不但将自己全部的银钱压在自己身上,甚至还想去抠婆母的钱给自己。
毫不夸张地说,这简直比前世的亲妈对自己还好要。
姜椿面上大义凛然,心里却在窃喜。
二弟妹那跨界倒爷的买卖,可以说是一本万利,如何都不可能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