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椿闻言伸了个懒腰,高兴道:“母亲真会体恤人。”
能在自己院子用膳,谁愿意折腾着去正院?
虽然正院就在隔壁,纵观整个宋宅,就数他们丹桂苑离得最近。
但天寒地冻的,比起顶着冷风出门,当然还是地龙烧得暖吁吁的屋子里更舒坦。
而且雪这般大,虞安城肯定是没法进城的,所以今儿功夫也不用练了。
简直就是双喜临门嘛!
为了庆祝这两件大好事,姜椿大手一挥:“下雪天最适合吃锅子打麻将了,中午咱们就吃羊肉锅子打麻将。”
话都说出口了,她这才转头看向宋时桉,问道:“夫君可有意见?”
你话都说出口了,才想起来问我,我还能当着丫鬟的面给你拆台不成?
他淡淡道:“我能有甚意见?我又不吃荤,你只管吃你的就是了。”
姜椿笑嘻嘻道:“我怎能让夫君干看着我吃?夫君吃不得羊肉锅子,可以吃菌菇锅子呀,菌菇锅子也好吃呢,我叫御大厨房给你单做一个。”
宋时桉嘴角忍不住上扬。
虽然自己吃什么都没所谓,但被娘子细心惦记着的感觉可真幸福。
面上却矜持地颔首:“好。”
*
姜椿用完早膳,听桂叶说府里几条主干道都打扫干净后,她便立时拿出半吊钱,打发人送去给大厨房的管事傅娘子,让她给准备一荤一素两份锅子。
这事儿不知怎地被宋时音知道了。
她跑来蹭吃蹭喝就罢了,还叫上了钟文谨、宋时初以及宋时玥。
宋时音笑嘻嘻道:“大嫂,听说你这里要吃羊肉锅子,我们来蹭口汤喝,你不会不乐意?”
姜椿白她一眼,这家伙消息也忒灵通了些,合理怀疑她时刻叫人盯着丹桂苑,一有风吹草动立马就第一个知晓。
“我要说不乐意,你能立马抬脚走人吗?”
“那不可能。”宋时音往太师椅上一瘫,“天这样冷,我们过来一趟不容易,不吃饱喝足,我们是决计不可能离开丹桂苑的。”
“有你这小姑子,还真是我的‘福气’!”姜椿笑骂了一句,只能又拿出半吊钱,打发人再去趟大厨房,让傅管事多送点羊肉片跟其他食材来。
而宋时桉一见着她们几个,顿时脸黑如锅底。
自己正等着跟姜椿一块儿吃锅子呢。
到时可以让人将窗户打开条缝,他们边欣赏着外头的雪景边吃锅子,十分有意趣。
甚至他还可以将这一幕画成画作,当做明年姜椿的生辰礼物。
结果跑来一堆搅局的。
她们都是女子,其中还有自己的弟媳妇钟文谨,他一个当大伯子的,哪好意思与她们同桌?
但若是让他自己去旁的屋子另摆一桌,自己一个人凄凄惨惨地吃锅子,那还有甚胃口可言?
思来想去,他最终决定让桂皮去将二弟宋时锐跟三弟宋时迁请来。
有二弟跟三弟在,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与姜椿同桌了。
宋时锐是个无肉不欢的,宋时迁在西山矿场苦了两年,如今吃嘛嘛香。
俩人一听大哥邀请自己吃羊肉锅子,麻溜地赶来了丹桂苑。
钟文谨见自己相公也来蹭吃蹭喝,颇有些不好意思。
中途借口有事要回青竹苑一趟,再回来时自己手里抱着一只酒坛子,身后跟着的两个丫鬟手里也各抱着一只酒坛子。
酒坛子摆上桌,封口被打开,姜椿鼻翼抽动几下,脸上露出个古怪的笑容来。
好家伙,钟文谨竟然搬来三坛子啤酒。
没错,肯定是啤酒,绝对错不了!
她前世没少喝啤酒,啤酒的味道她就是化成灰都能闻得出来。
不得不说,钟文谨是懂生活的,晓得火锅跟啤酒最配!
这礼简直送到了姜椿的心坎上。
她也没小气,进了趟内室,搬了坛子自己先前在绍兴城的酒坊打卡签到时得到的青梅酒出来。
她显摆道:“这可是我跟夫君从绍兴府千里迢迢带回齐州府,又从齐州府千里迢迢带进京城的绍兴顶级好酒——青梅酒。
给旁人喝我会心疼得睡不着,给咱们自家人喝我却是舍得的。”
这坛子青梅酒是六坛青梅酒里头品质最好的一坛,她说的话虽然是吹嘘之词,但酒的确是顶级好酒。
宋时音诧异地挑了挑眉:“绍兴顶级好酒青梅酒?我怎地没听说过。
绍兴最好的酒难道不是金华酒、花雕酒跟黄酒?”
姜椿撒起谎来眼都不带眨的:“那是你孤陋寡闻,绍兴城的青梅酒数量少,价钱又贵,没门路的人想买还买不到呢。
我这是运道好,机缘巧合之下才弄到几坛子。
你们几个土包子,今儿就托我的福长长见识!”
宋时音回怼道:“我们才不是土包子,大嫂你才是土包子呢!
哼,你这会子吹个天花乱坠,等会儿开坛后一尝,没准比泔水还难喝,到时我看你脸上怎么挂得住!”
姜椿笑嘻嘻道:“我有甚挂不住的?反正你个属猪猡的,泔水照样喝得欢。”
“啊啊啊,大嫂你竟然骂我是猪猡!”宋时音跳起来,试图扑上来揍姜椿。
姜椿故意逗她玩,提裙就往明间跑。
俩人在明间里你追我赶地围着中间的桌椅转圈圈。
宋时迁头一次见此情景,嘴巴张了张,又张了张,好半晌后才艰难地憋出一句:“大嫂可真,真活泼……”
宋时桉抿了口茶,淡定道:“这才哪到哪啊,以后你就知道了,你大嫂更活泼的时候好多着呢。”
宋时迁:“???”
大哥究竟被大嫂荼毒了多少次,才能说出这样云淡风轻的话来?
也忒不容易了些。
不过大嫂性子虽,虽不那么淑女了些,但人还是很好的,对自己也很大方,舍得出钱帮自己买冻疮膏。
涂了这番邦冻疮膏后,他的手脚如今已经不怎么痒了,上头的冻疮也在日渐缩小。
相信要不了三五天,就能消个七七八八了。
当然,二嫂人也不错,若不是她帮忙跑腿,他就算想自己出钱买番邦冻疮膏,都没地儿买去。
“奶奶,麻将取来了。”
桂枝手上提着一个木盒子走进来,里头装着的正是麻将。
这副麻将虽然也是姜椿出钱买的,但被她放到了正院,留着给家里人玩的。
给新城长公主的那副她还没抽出时间去送,但送人的东西,显然不能拿出来玩。
她问桂枝:“太太怎么说?”
姜椿让桂枝去正院取麻将的时候,顺便邀请庄氏来丹桂苑吃锅子。
姜椿料定她不会来,毕竟这里都是小辈,她当长辈的来了,小辈们难免会不自在。
不过她来不来是一回事,自己邀不邀请就是另一回事了。
桂枝答道:“太太说她近日正腻味着呢,不耐烦吃甚羊肉锅子,让奶奶自个吃。”
姜椿点点头:“知道了。”
她第一个跑到八仙桌前坐下,然后朝对钟文谨招手:“二弟妹,麻将取来了,来来来,你快教教我们怎么玩。”
钟文谨走到姜椿旁边坐下,笑道:“再来两个,麻将得四个人才能凑成局。”
宋时音“噔噔蹬”地跑过来,一屁股坐到姜椿对面。
钟文谨见状,笑道:“你俩这叫对家,三妹妹,你可得小心了。”
姜椿斜了钟文谨一眼,嗔道:“二弟妹,你为何叫三妹妹小心,而不是叫我小心?
你知道的,我这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算术都还没学,可比不得二妹妹这个上了好几年学的人儿。”
钟文谨抬头,快速往宋时桉在的方向斜了一眼,笑着打趣道:“大嫂算术不好不打紧,这不还有大哥呢吗?
众所周知,大哥过目不忘,区区一百多张牌而已,只怕他扫一眼就全记住了。
还好咱们今儿不玩钱,不然我手里那几两银子,只怕没打几局,就全跑大嫂钱袋里了。”
“那不能够。”姜椿果断摇头,“观棋不语真君子,我打牌就我打牌,他在旁指手画脚算什么?
这等胜之不武的事情,我可不屑干!
我要凭自己的本事赢你们!”
宋时音拆台道:“凭自己的本事赢我们?凭大嫂的‘聪明脑袋’,这只怕有些难。”
姜椿瞪她:“凭我的聪明脑袋,我也能把你揍个哭爹喊娘,你信不信?”
宋时音顿时嚷嚷道:“大嫂,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姜椿笑嘻嘻道:“我是女子,不是君子,所以我动口又动手。”
俩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地斗起嘴来。
钟文谨等她们斗得差不多了,这才问宋时初跟宋时玥:“还缺一个人,你俩谁来?”
宋时初谦让道:“让四妹妹来,我算术也不好,虽然不玩钱,但若是一直输,也怪丢人的。”
宋时玥嗔道:“二姐姐,咱俩算术半斤八两,你比我还略强些呢,你都不敢上的话,那我就更不敢了。”
宋时初摆手道:“四妹妹你就别谦虚了,快坐下,仔细大嫂等急了,训你一顿。”
宋时玥捂嘴轻笑道:“大嫂跟三姐姐斗嘴斗得不亦乐乎呢,哪里会急成这样了?”
“喂,我长耳朵了,听得见你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