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一顿丰盛的年夜饭后,众人继续边打麻将边守岁。
宋时音还让她的丫鬟金儿去二房,把李氏那副麻将取来,跟姜椿、宋时初以及宋时玥摆了一桌。
宋时桉让人搬来个锦杌,坐到了姜椿旁边。
宋时音立时一脸警惕,警告道:“大哥你看牌可以,但不许指挥大嫂打牌,否则就算大嫂输哟。”
宋时桉白她一眼,淡淡道:“我指挥你大嫂打牌?你看你大哥我有这个胆子?”
宋时音立时改口道:“你不许给大嫂出谋划策。”
姜椿好笑道:“你别瞎嚷嚷了,对付你们三个菜鸡,哪里用你大哥出马,我自己就能掏空你们的钱袋子。”
宋时音大声嚷嚷道:“谁是菜鸡?谁是菜鸡?大嫂你别瞧不起人,待会儿有你打脸的时候!”
事实证明,是不是菜鸡并不是看谁嚷嚷得声音更大。
一晚上的功夫,宋时音三姐妹不但输光了月钱,还把姜椿提前给她们的压岁钱给输光了。
压岁钱可有足足十两银子呢。
心疼得宋时音嗷嗷直叫:“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怎地一晚上就只我们三个人输?”
还试图甩锅给宋时桉:“一定是大哥偷偷给大嫂使眼色了,不然大嫂手气怎会如此好?”
宋时桉白她一眼:“你少污蔑人,衙门给人定罪一看证据二看证人,你有证据吗?有证人吗?”
不等宋时音回应,他就自顾道:“你甚都没有,你就只有一张胡吣的嘴。”
宋时音气得往官帽椅上一瘫,捂住心口,哀嚎道:“输钱已经让我够心痛了,大哥你还扎我的心,我这颗心简直拔凉拔凉的。”
周氏看宋时音做怪,忍俊不禁,嘴角露出个笑意来,柔声道:“祖母疼你,明早祖母多给你包些压岁钱。”
宋时音立时活过来了,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跑周氏跟前,伸手搂住她的脖颈,在她脸上“唧”亲了一口。
嘴里笑嘻嘻道:“还是祖母疼我,祖母是世界上最好的祖母。”
周氏老脸笑成一张菊花,嘴里嗔道:“你这孩子,疯疯癫癫的,成何体统!”
宋时音撒娇道:“人家跟祖母亲香亲香嘛。”
她蹦蹦跳跳地回到八仙桌前坐下,朝姜椿嘚瑟:“大嫂,我这叫不叫千金散去还复来?”
姜椿哼笑一声:“有甚好嘚瑟的,除非你打明儿起再不打麻将了,不然你这点子压岁钱最后不还是会到我的钱袋里?”
宋时音气结,一时间竟寻不到反驳的话来。
好半晌后,才发狠道:“我得空便练习打麻将,早晚有一天能打败大嫂,将输掉的钱全都赢回来。”
姜椿朝她竖了个大拇指:“那你好好努力,我等着你将我打败的这一天。”
以往难熬的守岁,今年因为有麻将牌的原因,不知不觉就到了子正时分。
外头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成一团,宋振庭连忙带着宋时桉出去祭拜天神。
之后大厨房送来饺子,众人吃完饺子,便赶紧各回自己院子歇息,明儿一早还得起来拜年呢。
*
大年初一这日,姜椿收到了老太太周氏跟三房各长辈给的压岁钱,每人十两,统共七十两。
减去昨晚提前给宋时初三姐妹的三十两压岁钱,还剩四十两。
但这四十两银子还没热乎一会儿,族人领着孩子来拜年,又全都派发出去了。
甚至还倒贴出去十二两。
实在是族人的孩子太多了,每人两对银锞子,就用去了足足五十二两银子。
还好府里每年就冬至跟过年给族人派发两次赏钱,要是隔三差五就来这么一回的话,她铁定破产。
午后姜椿作为四品诰命夫人,跟周氏以及庄氏三妯娌一块儿进宫磕头领赏钱。
钟文谨没能去成,因为宋时锐如今只是从五品的副千户,没有参与大朝会的资格。
相应的,他的娘子钟文谨也就没有入宫朝见的机会。
宫里若是有皇后的话,大年初一必定于坤宁宫前殿升座,受四品以上众诰命的叩拜。
但皇后薨逝,老皇帝并未立继后,也未让位份较高的韩德妃或是李贤妃掌管凤印,而是将宫务交给了太子妃宋时予。
所以今儿命妇们进宫,也是直接去东宫拜见太子妃,而不是去拜见韩德妃或是李贤妃。
这样正式的场合,命妇们疯了才会闹幺蛾子,所以姜椿就随大流地进宫,随大流地磕头拜见,领了个装着六吊朝廷新制铜钱的布袋出来。
钱不多,图的就是个好意头,以及旁人没有的这份体面。
只是古代一吊铜钱重量高达八九斤,六吊铜钱加起来五十多斤,这些身娇体贵的命妇们哪里拎得动?
太子妃安排了五辆独轮车,帮命妇们运送铜钱到宫门口。
但因命妇众多,五辆独轮车根本运送不过来,大家只能排队等。
宋家人例外。
宋家来了老太太周氏、大太太庄氏、二太太李氏、三太太秋氏跟姜椿五位命妇,共得了三十吊铜钱。
三十吊铜钱,每吊八九斤,加起来就是二百六七十斤。
姜椿一手拎两只布袋,另一只手拎三只布袋,脚步轻松地跟在几位长辈身后,朝宫门口行去。
许是其他命妇艳羡的目光太明显,连周氏这个不待见姜椿的人,都忍不住有些得意。
还不咸不淡地夸赞了姜椿一句:“素日吃那么多饭食,总算还有点用。”
姜椿笑嘻嘻道:“老太太别口头夸我呀,今儿我给您长了这么大的脸,您不赏我些簪环首饰名贵布料实在说不过去?”
周氏向来抠门,素日也就对李氏这个外甥女所出的宋时音跟宋时迁两个孙辈略大方点,但大方得也有限。
所以闻言立时就要拒绝。
然后就见姜椿晃了晃手里的布袋,一副您老要是敢不给,我就敢当场撂挑子的架势。
这条路上走着有不少命妇,以及推着独轮车来来回回运送铜钱的宫人,周氏丢不起这个脸。
只能咬牙道:“赏你根东海珍珠串的珍珠项链,成了?”
姜椿作嫌弃状:“别是放了几十年早就老旧发黄的珍珠项链?”
虽然她在现代时没买过珍珠项链,但也晓得“人老珠黄”这词语的由来。
周氏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倒是想找条放了几十年的旧项链打发你,可惜我的私房里没有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姜椿这下放心了:“哎哟,那真是可惜喽,不然老太太就能再次见着我坐松鹤苑房顶上赏月光的场景了呢。”
秋氏一个没憋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然后就被周氏迁怒,挨了一顿训斥:“这是在宫里,最该讲究礼仪规矩的地方,秋氏你怎能如此有失体统?
得亏现下没人路过,不然被人瞧见了,还不知被人如何嘲笑呢。”
秋氏被训得低垂下头,偷偷撇了撇嘴,但没吭声。
她们三个儿媳妇受周氏这个婆婆压制数年,畏她如虎,等闲不敢反驳她。
心里难免有些羡慕姜椿这个侄媳妇,她虽然家世不行,也正因为如此,这才无所顾忌,想怎么闹腾就怎么闹腾。
如今不但庄氏这个当婆婆的不愿同她计较,就连周氏这个太婆婆,都避她的锋芒,不敢跟她硬刚。
可以说在宋家横着走。
这如何不叫人艳羡?
几人坐马车回到宋家,没多久男丁们也都从宫里回来了。
因为他们拜见的是老皇帝,赏钱也比命妇们多,足足有十吊钱。
当然,也都是户部新制的铜钱。
姜椿美滋滋地将装了两人赏钱的布袋拎回丹桂苑。
摸着这崭新如黄金一般颜色的铜钱,笑道:“这么新的铜钱,还真有些不舍得花了。”
宋时桉给她出主意道:“年后娘子的布庄跟胭脂水粉铺子就要开业了,到时会有不少百姓去围观,你索性让人洒些新制铜钱出去,让大家沾沾喜气。”
姜椿觉得这主意不错,笑道:“可以,就照夫君说的办。”
她换下身上的诰命服跟发冠,吩咐桂枝:“打盆水来,我卸个妆。”
诰命服跟发冠比较华丽隆重,所以她今儿的妆化得也比较重,换成家常衣裳后,就有些不相称,索性卸掉得了。
结果香胰子的清洁力度不够,洗了一遍脸后,眼影还残留大半,嘴上的口红痕迹也很明显。
姜椿让桂枝拿来钟文谨送的香皂,又洗了一遍脸,这才勉强清洗干净。
她忍不住懊恼得拍了下脑门。
自己只想着暂时没进粉底液、睫毛膏跟眼线液等难清洁的化妆品,所以卸妆水就没着急进。
却忘了眼影跟口红也比较难清洁干净,需要眼唇卸妆液。
她当即就填了个卸妆水跟眼唇卸妆液的进货单子,让桂枝给钟文谨送去。
钟文谨接到单子,当即就在拼夕夕商城下单,并选择了实体商队配送模式。
结果傍晚她正在正院用晚膳呢,门房就托人进来禀报,说有番邦商队给二奶奶送东西来了。
把钟文谨给惊得筷子都险些掉了。
她晓得拼夕夕商城发货快,但也没料到这才一个时辰过去,货就送上门来来了。
她怕引起大嫂怀疑,没敢说这是她订购的卸妆水跟眼唇卸妆液到了,只能讪笑着解释道:“我给洋货行补的货到了,洋货行过年歇业,只能叫他们送咱们府上来。”
然后亲自出去,将货给接收了。
门房管事曹贺啧啧感叹道:“番邦人就是跟咱们大周人不一样,高鼻深目蓝眼睛,怪吓人的。”
钟文谨笑道:“有甚好害怕的,不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吗?”
她让人将装着货物的木箱子抬去自己院子里,小心放好,决定等过了元宵节再拿给大嫂。
正院这头,姜椿听到有番邦商人来给钟文谨送货,顿时惊讶地挑了挑眉。
钟文谨的拼夕夕商城系统竟然这么快升到中级了?
因为实体商队派送乃是中级系统才有的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