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桉大着舌头说道:“哪来的无耻女子,竟敢近我的身!滚开!我的身子只有我娘子能碰,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肖想我!”
姜椿:“……”
她怀疑这家伙借酒装疯,趁机向自己表忠心,但她没有证据。
她甩开他的手,故意逗他:“如果我非要肖想呢?如今你醉得跟只软脚虾似的,就算我强要了你,你只怕也反抗不得。”
宋时桉用一双朦胧到几乎看不清视线的凤眼瞪着他,冷冷道:“你大可以试试!我虽然醉了,但要你的小命还是轻而易举的。”
而且自己还有暗卫呢,就算自己对付不了这无耻女子,只要自己打一个手势,暗卫就会现身帮自己解决问题。
姜椿可不敢试,万一试试就逝世,自己小命没了不说,明儿宋时桉醒酒后,只怕会懊恼得直接殉情。
虽然自己学了半年的功夫,但跟宋时桉这等打小就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高手,还是没法比的。
她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将脑袋凑过去,笑嘻嘻道:“夫君仔细看看,这无耻女子是谁?像不像你的亲亲好娘子?”
宋时桉睁大一双凤眼,顶着天旋地转头晕脑胀的不适,目光艰难地定格到姜椿脸上。
端详好一会子后,这才惊讶地“啊”了一声:“娘子,怎地是你?你来樊楼接我回家?”
脸上顿时露出个幸福的笑容来:“娘子对为夫可真好。”
姜椿:“……”
她懒得跟酒鬼掰扯,边伸手解他的衣扣,边哼笑道:“对,我来接夫君回家。
夫君身上酒味太重,未免熏到我腹中的胎儿,咱们还是先换上寝衣为好。”
一听这话,宋时桉立时老实不动弹了,嘴里还附和道:“对,不能熏到小崽子。”
姜椿将他身上的官袍跟中衣中裤都脱下来,然后帮他换上干净的寝衣。
过程中他都很是配合,让伸手就伸手,让伸腿就伸腿,动作简直比没吃酒前都流畅。
换完衣裳后,姜椿让桂枝去煮碗醒酒汤来。
桂枝笑道:“我料到大爷与同僚吃酒,必定会吃多,所以早就熬好醒酒汤备着了。”
姜椿笑道:“难为你想得周到,端过来。”
大夏天的,也没必要再重新加热一回。
喂宋时桉吃了醒酒汤后,姜椿又让桂枝倒了温水来,喂他吃了一大杯。
然后她把人往拔步床上一丢,说道:“好了,你可以睡觉了。”
还好他就算吃醉酒,也不闹腾人,不然自己一个怀着身孕的大肚婆,可没耐心陪他闹腾。
干脆揍他一顿,让他老实挺尸。
宋时桉却没如她所愿地直接闭眼睡觉,而是咕蛹了好几咕蛹,咕蛹到她身旁。
然后将脸轻轻贴到她小腹上,嘴里高兴道:“娘子,为夫好高兴。”
姜椿撇撇嘴。
自己眼睛又没瞎,还能瞧不出来他有多高兴?
高兴到随手就洒了将近一百两银子出去。
她敷衍道:“嗯嗯。”
宋时桉也不知听没听见她的话,脸蛋在她小腹上蹭了蹭,闭着眼睛呢喃道:“两辈子了,我宋时桉总算有后了。”
姜椿:“???”
两辈子?
自己没听错?
他为甚说自己两辈子总算有后了?
除了这一世,还有哪一世?
难不成,他其实是重生回来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岂不是打从一开始就掉马了?
难怪他那么早就发现自己并非原主了,感情这是开了挂啊。
她就说么,自己那般小心翼翼,不但说话做事都尽量向原主靠近,从系统仓库取东西时也都避着人,他怎可能那么早就发现端倪?
自己这马掉得,是一点都不冤。
而且,他这家伙也忒沉得住气了些。
面对自己这个上辈子给他戴了绿帽子,让他名声扫地,成为全京城的笑柄的人儿,他竟然还能不动声色地跟自己虚与委蛇。
而不是直接动手干掉自己,以绝后患。
也得亏他这般沉稳,不然自己连“改邪归正”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替原主背锅,一命呜呼了。
仔细想想,很多先前想不通的细节,这会子倒是全通了。
比如他晓得红叶县令是痴迷他画作的卢正衡,不但用画驱使他替自己解决刘启檀,还换来一大笔银钱。
比如他提前通知安平郡主去安远侯府捉奸,制造混乱后,又趁机让人给程文沅下药,将她跟范屠夫送作堆。
又比如他不惜用不孕不育这等难以启齿的事情,来阻止蒋堰下江南,试图挽救他的性命。
他又不晓得原著内容,若非自己上辈子亲身经历过,根据自己知道的消息展开计划,很难如此有成效。
想着想着,姜椿脸色又沉下来。
这家伙,也太不诚实了些。
自己的来历跟签到系统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甚至还主动交待了不少钟文谨的情况,他可倒好,对于自己重生的事情半字不提,瞒自己瞒得那叫一个严实。
难道自己还会因为他是重生回来的,就嫌弃他不成?
除非……
姜椿脸色突然变得很古怪。
这家伙,该不会活到七老八十才重生回来的?
要这么说的话,自己岂不是嫁给了个糟老头子?
他这是老牛啃嫩草,一树梨花压海棠啊!
她顿时感觉身上毛毛的。
视线定格到他那张因醉酒而布满朝红的俊脸上。
这张脸简直堪称完美。
轮廓如同雕刻一般,长眉入鬓,睫毛小刷子一般,浓密而又纤长,鼻梁又高又挺,鼻头却小巧,很好地中和了五官的冷硬。
鼻子下头是张薄唇,唇色比一般男子要红艳几分,为他的脸蛋增添了几分艳色。
整个人雌雄莫辨,可以说斩男又斩女。
却因为有双眼尾略有些上挑的清冷凤眼,所以半点都不显女气,反而颇有些威严。
当然,以上仅指面对旁人的时候。
他看自己的时候,清冷凤眼都染上了喜悦,即便是与自己斗嘴时,唇角也经常忍不住上扬。
喜欢一个人,就如同咳嗽一般,藏是藏不住的。
姜椿轻叹了一口气。
罢了,管他多少岁重生回来的呢,反正他现在的皮囊跟自己差不多年纪就行。
再说了,自己上辈子不也活到三十三岁?
三十三岁,搁古代都能当祖母了。
又不是甚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跟他上辈子的年纪差距想必也不会特别大?
姜椿自我安慰了,啊不,自我洗脑了一番,最终决定假装自己甚都不知道,不揭穿他。
既然他不愿同自己坦白,就必然有他的顾虑,如果自己揭穿他,没准会让他无所适从。
就让他将这秘密带到坟墓里去。
反正自己不太在意这茬,揭穿他对他俩的感情又没甚好处,她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还是好好珍惜当下的日子。
*
宋时桉半夜就醒了,悄摸爬起来去净房更衣后,又悄摸摸回拔步床上。
他昨夜被同僚一通猛灌,吃了个酩酊大醉,怎地回家的都不晓得。
摸了摸身上滑溜的丝绸睡衣,心想这肯定是姜椿替自己换的。
他现在脑子还昏昏沉沉的,如同灌满了浆糊一般,半点都想不起来回府后的事情。
也不晓得自己有没有说胡话?
反正自己没有做过半点对不起她的事情,说胡话倒也不怕。
唯独只有一点,怕自己不小心秃噜出甚上辈子的事情。
姜椿这个人有的时候很心大,反应也不敏锐,但有时候又聪明得过分。
如果自己说了甚不该说的事情,她肯定一下就能猜出来自己是重生的。
毕竟她们那个时代很多这等穿越、重生类的小时,她可没少看,闲暇时还同自己说起过其中的剧情。
猜出来自己重生的真相不可怕,于她来说应该不难甚难以接受的事情。
毕竟,她自己还是穿越的呢,另还有个同样是穿越女的钟文谨在。
他们大哥不说二哥,半斤八两。
但自己刻意隐瞒她的事实同时也就暴露了。
这才是最严重的。
他们可是约定好,彼此不许刻意隐瞒对方事情,要坦诚相待。
就她的暴脾气,发现自己瞒着她这茬,不得暴跳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