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样的话,自己可就不是骂了,该动手揍他了。
宋时桉见她不吭声,想了想,笑道:“先前我怕是自己错觉,让爹白欢喜一场,就没告诉他你苏醒的事情。
如今你一日好过一日,我觉得该叫爹知道了,今儿便打发人去通知他了。
估摸着过会子,爹就会来探望你了。”
姜椿点了下头,表示了然。
她早就将姜河当成亲爹来孝顺了,即便原主没提要求,自己也会养他的老,让他安稳过一辈子。
其实她也不确定姜河有没有发现自己的端倪。
毕竟父女俩相依为命多年,虽然她尽量在维持原主的性格跟处事方式,但是她们毕竟是两个人,不可能一点差别都没有。
虽然姜河大多数时候都挺粗心大意的,但某些事情上又特别细心,所以姜椿实在不好判断。
不过,既然姜河没表现出异常,自己就假装他甚都没发现。
可能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并不需要理得太清楚明白,人生在世,难得糊涂。
*
宋时桉预料得很对,姜河一听说闺女苏醒过来了,立时就去车马行雇了辆车,直奔宋家。
连礼物都没顾得上准备,就这么空着手,甩着十根胡萝卜,上门了。
宋时桉听到门房来报,亲自出去将人迎到丹桂苑。
姜河一进东稍间,就见闺女一双硕大杏眼在骨碌骨碌乱转,那机灵劲跟没昏迷时候一模一样。
顿时喜得老泪纵横:“椿娘,你可算醒过来了,爹真是被你吓死了!”
姜椿无声喊了一句:“爹。”。
姜河抬起袖子,抹了把眼泪,高高兴兴地应道:“哎,爹在这里。”
宋时桉让人搬了太师椅过来,两人在拔步床边坐下。
姜河一拍脑门,懊恼道:“瞧爹这记性!我昨儿听隔壁铺子的牛掌柜说,吃哪补哪,爹今儿杀猪时,特意将猪脑子给你留下了,准备送到宋家来,让你补补脑子。
谁知一听说你苏醒过来的好消息,就甚都顾不得了,生生把这茬给忘了。”
姜椿:“……”
让自己吃猪脑子补脑,这是什么地狱笑话?
岂不闻在现代时,说一个人笨,大家最常用的就是“猪脑子”这个词语?
别越补越笨?
而且猪脑花那味道……
之前在现代,她到川蜀那边旅游,吃火锅时,点过猪脑花。
味道该怎么说呢?
反正就是吃过一回,这辈子以及下辈子都不想再吃第二回了。
宋时桉见姜椿露出嫌恶的神色来,但很快就隐去,便知她厌恶猪脑子,但碍于姜河的一片心意,不好拒绝。
便笑道:“猪脑子这东西,不是所有人都吃得惯,回头娘子先少尝一口试试,若吃不惯,不还有我吗?”
姜椿撇撇嘴。
有你?你一个不吃荤的家伙,又不能帮我吃。
哦,帮我丢出去是?倒也行。
姜河却很不赞同,皱眉道:“药大家都吃不惯,若生了病,不还得照样吃药?
这都是为了补身子,女婿你可别惯着椿娘,猪脑子该吃还是得吃,吃了才能恢复得快。”
姜椿撇撇嘴,气泡音都懒得发了。
姜河有时候真的固执的,偏信这以形补形的古老传说。
她只能敷衍地点了个头。
先糊弄过去再说,反正宋时桉说了,如果自己吃不惯,他会帮自己解决。
姜河絮叨了一堆,临走前又叮嘱了宋时桉一番,这才不甚放心地准备离开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还不忘提醒宋时桉,让他派人去家里拿猪脑子。
宋时桉只能答应着。
他一走,姜椿立时就瞪宋时桉。
宋时桉开玩笑道:“再瞪我,我就不帮你解决猪脑子了。”
姜椿拿指头指了指吏部衙门的方向,用嘴巴无声地说道:“去当值。”
成日跟他大眼瞪小眼,看他动辄眼泪汪汪地哭,再美的美人她也看烦了,赶紧打发出去上工。
哈,怎么感觉自己有点像渣男,不,渣女?
宋时桉坐到床沿上,将她的两条腿儿捞起来放自己腿上。
边帮她按摩边笑道:“不急,等娘子完全康复后,我再去衙门当值不迟。”
姜椿白他一眼。
这家伙就不怕当真被老皇帝亲自下旨免职?
似乎瞧出她心中所想,宋时桉轻笑道:“免职就免职呗,横竖老皇帝明年底就会病倒,到时太子姐夫摄政监国,我想回归朝堂就回归朝堂,谁敢多说一句?”
姜椿无语。
关系户了不起是?
片刻后,她忍不住在心里腹诽:“关系户的确了不起,她也想当关系户呜呜呜!”
既然他有成算,姜椿也懒得理会这么多。
可能灵魂离体一次,对脑子的伤害极大,姜椿觉得自己脑子跟浆糊一样,思考能力大不如前。
她连忙看向宋时桉,无声说了句“核桃”。
自己的确要吃点核桃补补脑子了,本来民间就有“一孕傻三年”的说法,加上自己还灵魂离体过,可不就成个二傻子了?
比起味道一言难尽的猪脑花,姜椿觉得还是核桃更能接受一点。
宋时桉看懂了,笑道:“好,明早我就让人给你做一碗核桃红枣豆浆来喝。”
姜椿满意地抿唇轻笑,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宋时桉背过身去,拿帕子拭了拭因为看到姜椿的笑容而忍不住再次夺眶而出的眼泪。
姜椿:“……”
这家伙,一天哭无数回,都快变成个哭包了,俩小崽子都没他哭得多。
到底谁是爹,谁是儿子啊?
简直令人无语。
罢了罢了,他这也是因为在意自己,方才如此。
甚至在意到为了照顾自己,吏部衙门跟大朝会说不去就不去,眼睛里只看得到自己一个。
这如何能让人不感动?
这一感动,就感动了十来天。
连两个小崽子的满月宴都过完了,他还是一副动辄就眼泪汪汪的模样。
当然,这次不是欣慰的,而是被姜椿揍得。
先前因为姜椿出了事,庄氏没心思给两个小崽子办洗三宴,只请新城长公主这个干祖母来充当姜椿娘家人,帮忙将洗三的流程给走了下,便算完事了。
满月宴摆得倒是隆重,足足请了三百多桌。
为此老皇帝还把太子黎钧行给说了一顿。
也不是说黎钧行,其实是说的宋时桉。
说他衙门不去当值,大朝会也不参加,老实在家窝着倒罢了,如此老皇帝还能装聋作哑。
结果可倒好,孩子满月宴竟然大摆宴席,把京城达官贵人圈能请的人基本都请了。
当初柳贵妃替自己生的小五办满月宴时,也不过上百桌而已。
宋时桉那一对双胞胎小崽子,何德何能,竟有如此高的待遇?
黎钧行叹了口气:“没法子,这事儿倒不是儿臣小舅子的主意,而是儿臣那个尚且瘫在炕上动弹不得的弟媳妇出的主意。
您知道的,我妻弟一家向来是弟媳妇说了算,且她手里有银钱,根本不在意这点子花费。”
老皇帝一听到姜椿的名字就头疼,连忙转开话茬,不理会这些有的没的了。
*
姜椿如何不在意“这点子”花费?她在意疯了好!
她觉得自己恢复得太慢了,但凡恢复得快一点,她都要一骨碌爬起来,然后飞起一脚将宋时桉给踹飞。
给俩小崽子办满月宴没问题,自己出银钱也是该当的,毕竟公中不管这个,各家想办就自掏腰包。
但她万万没想到宋时桉竟然如此铺张浪费,直接摆了整整三百桌。
还不是空桌,而是每桌都坐满了宾客的三百桌。
傍晚从桂花嘴里听到真相的姜椿,只觉得脑子里“轰”得一声响,犹如晴天霹雳一般。
三百桌,那可是足足三百桌啊!
席面加上酒水,算每桌十两银子,三百桌都要足足三千两银子了。
这还只是保守的数字。
因为听桂花说,这回满月宴的菜单都是宋时桉亲自拟定的,他既然打算大办,又怎可能拟定些便宜菜肴?
肯定是哪个贵哪个体面点哪个。
加上她还听桂花说自己昏迷期间,宋时桉竟然花费了足足五千两银子,请了四拨人来给自己招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