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哥儿淡淡道:“哥,不会,说话。”
姜椿:“……”
差点忘了,熠哥儿这小崽子运动神经发达,但嘴巴却是个笨的,至今还一个字都不会说。
不像昱哥儿,刚八个月就会说话了。
但这家伙太懒了些,素日想让他说话可不容易,也就只有在看熠哥儿这个哥哥笑话时才愿意主动张口。
姜椿又抽了熠哥儿的小屁股几巴掌,这才收手,嘴里冷冷威胁道:“下回再敢爬房顶,我就拿鞭子抽你的小屁股,抽得你屁股开花!”
昱哥儿附和了一句:“抽,开花!”
姜椿侧头白他一眼,没好气道:“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以后不好好念书,我也把你的屁股抽开花!”
昱哥儿抿了抿唇,不吭声了。
姜椿撇撇嘴,生了一个“多动症”儿子跟一个神童儿子,她都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了。
几个奶娘老实站在旁边,安静如鸡,根本不敢提哄熠哥儿的事情。
熠哥儿哭了一会子,见没人哄自己,慢慢止住了哭声,自己拿袖子抹干净了眼泪。
然后倒腾着手脚,爬到昱哥儿跟前坐好,跟弟弟玩拉手手。
昱哥儿白他一眼,将手抽回来。
熠哥儿又伸手将其抓过去。
昱哥儿又抽回来。
俩人就这么一来一回地玩了起来。
许奶娘一个没忍住,笑着夸赞道:“咱们熠哥儿跟昱哥儿兄弟俩关系真好,瞧他们玩得多开心!”
姜椿斜了眼俩小崽子,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熠哥儿的确玩得很开心,仿佛已经忘了方才挨打的事情,嘴角咧开个大大的笑容。
昱哥儿嘴唇紧紧抿着,一副隐忍模样,让人忍不住怀疑他下一瞬就会抬起小脚丫,一脚丫子把熠哥儿蹬出去。
不过直到俩人被奶娘们抱去睡觉,昱哥儿都没动脚。
*
次日天不亮,姜椿就被桂枝喊醒。
匆忙洗漱吃饭,然后发髻上簪上白花,身上换上麻布制成的孝服,跟着庄氏等人,进宫去致奠。
姜椿本以为她们来得算早的了,结果马车才刚进皇城一会子,离神武门还有老远的距离,就无法前行了。
她掀开车帘朝外一看,好家伙,前面密密麻麻都是身穿麻白孝服的女眷,两列队伍都快排到皇城根了。
难怪以往有孕妇小产,照这架势,没三四个时辰,只怕很难进得去乾清宫。
旁的事情上可以让丫鬟、婆子替自己排队,但这可是国丧,谁敢让旁人代劳?
这要是被御史逮住,自家郎君或是儿子的乌纱帽就别想要了。
新官上任都三把火呢,更何况是新帝?
只怕正愁找不到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所以女眷们只能乖乖加入队伍,慢慢排队等进宫。
钟文谨小声道:“咱们为甚不下午再来?等大部队都致奠完了,不就没那么拥挤了?”
庄氏白她一眼:“恁多人,谁晓得要致奠到甚时候?
到了酉初就该换前朝那些人来致奠了,若是那时候还有女眷没致奠完,你猜会有甚下场?”
大概觉得以钟文谨的见识,猜不到会有甚下场,庄氏索性直白道:“给大行皇帝致奠都不积极,肯定会遭到皇后娘娘申斥的。”
被新任皇后宋时予申斥,可是件很糟糕的事情,脸面丢尽了不说,没准还会影响自家郎君的仕途。
见钟文谨缩了缩脖子,庄氏又轻哼一声:“别说赶不上致奠了,大家甚至都不想当最后几个致奠的,免得被扣个致奠不积极的帽子,所以来得一个比一个早。
明儿咱们要更早一些来,免得排这么后面。
你们都早些起来,别贪睡。”
说这话的时候,她眼睛是看着姜椿的。
姜椿撇撇嘴,哼唧道:“昨晚要不是熠哥儿调皮捣蛋,害我花时间揍他一顿,我早就睡了。”
庄氏顿时就急了:“熠哥儿才八个半月,正该是调皮捣蛋的时候,你揍他做甚?
这么小的孩子,亏你也下得去手,又不是后娘!”
姜椿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道:“谁家八个半月的孩子跟只蜘蛛似的,爬到床顶上去扒着不下来?”
庄氏:“……”
熠哥儿的调皮捣蛋,跟旁人的调皮捣蛋显然不是一回事儿。
钟文谨失笑,熠哥儿这是COS蜘蛛侠呢?
三太太秋氏笑呵呵道:“我们家楷哥儿可不这般调皮捣蛋。”
庄氏改口道:“这也太调皮捣蛋了,是该揍。不过他还小,你吓唬吓唬他就罢了,可别下手太狠。”
姜椿哼道:“熠哥儿胆大得很,吓唬不管用,必须得动真格的,他才能知道害怕。”
庄氏抿了抿唇,有心再劝几句,又怕熠哥儿这般无法无天下去,回头伤到他自个,还是悻悻地闭嘴了。
*
宋家众人从马车上下来,加入排队的人群。
排她们前头的是位七品小官家的女眷,瞧见宋家人后,这位七品敕命忙要将自己的位置让给宋家人。
被庄氏给拒绝了。
这样落人口实的事情,宋家人肯定不能干。
有那自作聪明的,以为宋家人嫌弃这位七品敕命的位置太靠后,过来献殷勤道:“我家位置比较靠前,至多再过两刻钟就能进神武门了,不过我家老太太肠胃不太舒坦,已经回家更衣了。
我们的位置算是白排了,倒不如物尽其用,就换给宋大太太你们,也省得你们辛苦从头排起。”
庄氏礼貌拒绝道:“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们还是自己排,你可以问问其他人家愿不愿意跟你们交换。”
待这人走后,庄氏小声教导两个儿媳妇道:“谁晓得她家老太太是真肠胃不舒坦还是故意给咱家挖坑?
你们以后得多长个心眼,遇到这样的事情务必多想一层。”
钟文谨颔首:“多谢母亲教导,我记住了。”
排队太无聊,姜椿闻言,故意唱反调:“我觉得我心眼还挺多的。”
然后毫无意外地得到了庄氏的一记白眼。
第176章
宋家人显然不是唯一来晚的, 没过多久,她们后头就排起了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长队。
所幸如今是八月中旬,正是不冷不热的时候, 太阳也不会特别晒人, 在大街上“罚站”一上午,姜椿也没觉得特别难熬。
差不多将近午时的时候, 才终于轮到她们进乾清宫致奠。
乾清宫里一片缟素,姜椿偷摸抬起眼皮瞅了一眼, 发现大殿中央摆放着尊黑漆描金的梓棺。
而梓棺旁边, 披麻戴孝跪在那里的家属乃是三皇子。
按理说,本该跪在这里, 作为家属答谢前来致奠之人的应该是昌平帝才对。
不过前来致奠的人恁多, 从早到晚不停歇, 他能跪一日, 还能跪二十八日不成?
就算他身体扛得住,朝政也离不开他。
而且他堂堂一国之君,只跪天地君亲师,如何能向朝廷命官以及他们的家眷行跪拜答谢礼?
所以昌平帝还是采取了原著里的方法,让三皇子、四皇子以及几位皇叔家的堂兄弟轮流跪在这里行答谢礼。
三皇子这个不敢造反的大冤种, 就成了第一个上场的。
姜椿收回视线,跟随众人跪地磕了三个响头。
然后接过宫女递来的香, 朝天拜了三拜, 随即插到旁边的的香鼎里。
这就算完事了。
出了乾清宫后,姜椿看了眼手表,不多不少, 刚好十分钟。
排队五小时,致奠十分钟。
饶是如此, 她们次日还是提前了两个小时出发。
因为有了今儿的教训,那些排在后头的人儿肯定会提早来排队。
然而,别人预判了她们的预判,即便提前两个小时出发,她们还是排到了跟昨天几乎一样的位置。
姜椿:“……”
要不要这么卷?
钟文谨安慰她道:“往好处想,起码咱们还能赶上午膳。”
姜椿耸了耸肩:“行叭。”
于是宋家女眷便开始了每天早起去皇城根下排队,午时致奠结束赶回家用午膳的规律生活。
七日后的傍晚,宋时桉跟宋时锐总算被昌平帝给放回家来了。
姜椿忙让人用柚子叶烧水,把他赶去从头到脚清洗了一遍,换上家常的衣裳后,这才允许他进东次间看熠哥儿跟昱哥儿。
在停灵的宫里待了这么久,姜椿本人不在乎,但熠哥儿跟昱哥儿还小,她害怕他身上带回来甚不干净的东西,冲撞了他们俩。
熠哥儿一见到宋时桉,立刻手脚并用地爬到他跟前,抬手指指姜椿,又将手背到身后拍了下自己的小屁股,嘴里“啊啊”两声。
宋时桉抬眼,诧异地看向姜椿。
姜椿直接给气笑了:“臭小子,你竟然还好意思告状!怎么,是嫌你自己挨打太孤单,想拉上你父亲一起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