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你先前在爷爷家要揍弟弟,又怕弟弟的小身板扛不住你的巴掌,所以将巴掌改成一根指头,这就是控制力气的意思。
以后不管在家里还是在外头,只要不是跟人打架,你都要尽量控制自己的力气,明白?”
熠哥儿听得似懂非懂。
姜椿只能用实践代替理论。
她伸出自己的手,让熠哥儿握拳砸向自己的手心。
熠哥儿握紧小拳头,一拳头挥过来,姜椿手掌仿佛撞上了石头般,疼得她顿时呲牙咧嘴。
熠哥儿显然也不太好过,捂着自己的小手,眼泪汪汪地说道:“疼……”
可以说是两败俱伤了。
但姜椿却觉得这是个绝佳教会他控制力气的方法,趁热打铁道:“手疼了?你看,这就是你不控制力气的下场。
来,再用你的小拳头捶母亲的手掌。
注意控制力气,别使太多劲,不然母亲疼,你更疼。”
熠哥儿揉着自己的手指头,瘪嘴道:“不要。”
姜椿顿时板起脸来,冷声道:“不要?赶紧的,不然仔细你的小屁股!”
熠哥儿咬了咬嘴唇,眼里泪水更多了,但还是换了只手握拳,朝姜椿手心挥去。
“嘶。”姜椿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这力气比方才小了些,但还是让她的手掌发疼。
熠哥儿则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委屈巴巴地哭道:“母亲,坏蛋!”
姜椿揉着自己的掌心,笑骂道:“拳头是你挥的,关母亲什么事儿?你才是坏蛋!
都说让你跟先前揍弟弟一样收着力气了,你不听,怪谁?
别偷懒,再来!”
她再次将手掌伸出去。
熠哥儿使脾气不配合,姜椿立时撸袖子:“不听话的话,我就当着你弟弟的面,扒掉你的小裤裤揍你的小屁股,让弟弟好好嘲笑下你。”
熠哥儿连忙伸手拽住自己的裤腰带:“不扒裤裤。”
姜椿冷酷无情道:“那就继续。”
威胁还是管用的,等马车拐入宋家所在的桂花巷时,熠哥儿已经能做到每次挥拳都只使用丁点力气了。
姜椿这个老母亲欣慰得差点老泪纵横。
生娃容易,啊不,其实也不容易,但教娃更难啊。
只是教他控制力气这一点,就花了她足足一个时辰,简直身心俱疲。
很难想象那些生五六七八个娃的人儿,是如何管得过来的。
反正她是不行。
第180章
姜椿回到宋家后, 把熠哥儿拜师的事情给庄氏说了,庄氏不但没怪她自作主张,还十分高兴。
并且主动道:“拜师是大事儿, 回头我让人算个黄道吉日, 好让熠哥儿正经行拜师礼。”
当然,这黄道吉日必须选在八月十一以后, 不然没法办拜师宴。
有个能干婆婆大包大揽,姜椿又可以偷懒了。
她笑嘻嘻道:“母亲, 您办事我放心。”
庄氏白了她一眼, 嘴角忍不住露出个笑意来。
娶个懒蛋媳妇也是有好处的,起码不会跟自己争管家权争得赤急白脸, 让桉哥儿夹在中间受夹板气。
宋时桉对于熠哥儿掰虞安城为师的事情也没甚意见。
这臭小子实在太调皮了, 正该寻个不苟言笑、铁面无情的师父好好管束一番。
在这点上, 再没谁比虞安城更适合当他师父了。
*
因没法摆酒请客, 宋时桉的二十七岁生辰跟姜椿的二十二岁生辰就这么平平无奇地过去了。
出了六月以后,庄氏开始忙碌起来。
找人算过后,宋时迁成亲的日子定在了九月初六;熠哥儿的拜师宴定在九月初十;宋时音成亲的日子定在腊月初二。
一下子要办这么几桩大事儿,又不敢让二太太李氏这个拎不清的帮忙,庄氏简直忙得脚不沾地。
姜椿倒是想给她打打下手, 奈何熠哥儿的作妖程度一个顶十个,奶娘、丫鬟跟婆子根本管不住他, 只能她自己时刻盯着, 实在是有心无力。
时值八月末,丹桂苑那棵百年丹桂树的枝头开满金黄的桂花,姜椿跟桂枝念叨, 说得空她要晒点干桂花,一半自己用, 一半送给钟文谨。
也不知怎地被熠哥儿给听去了。
这日姜椿出门去别家吃喜酒,才刚一回府,许奶娘就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惊慌失措地禀报道:“奶奶,不好了,小熠大爷爬丹桂树上去了,说要给奶奶摘桂花。”
达官显贵家一整年没宴饮,姜椿今儿在喜宴上碰到萧娘子等相熟的娘子,大家好一番叙旧,难免被劝着多吃了几杯酒。
她本想回家倒头就睡的,谁知长子又作妖了。
顿时血压蹭蹭往上涨。
任谁摊上这么个调皮儿子,能心平气和?
反正她不行。
姜椿提起裙子,疾步往丹桂苑赶。
从垂花门进入第一进院子后,她一眼就瞧见了骑在丹桂树一根侧枝上的熠哥儿。
当即就要张嘴训斥他。
话到嘴边,却又连忙止住了。
一来,她怕自己惊到熠哥儿,害他一个没坐稳,从丹桂树上摔下来。
这棵百年丹桂树枝繁叶茂,估计得有十几米高,虽然熠哥儿骑的是最靠近树干的一根侧枝,但离地也有两三米高。
若是摔下来的话,肯定会伤个不轻。
二是因为熠哥儿瞧见自己后,立时朝她晃了晃手里提着的小竹篮,大声道:“母亲,给你摘花花。”
怎么说呢,孝顺的确是孝顺,但这样的孝顺,还不如不孝呢。
姜椿现在的心情,简直是一言难尽。
她回卧房换下出门见人的大衣裳,换上轻便的立领窄袖小袄以及阔腿长裤。
然后返回第一进,走到丹桂树下,抬头对树上的熠哥儿道:“你坐那别动,母亲上去跟你一起摘。”
熠哥儿猛猛点头,笑呵呵道:“母亲快来!”
姜椿背上让桂枝准备的大竹筐,伸手抱住树干,动作麻溜地往树上爬。
不过片刻,就爬到了熠哥儿身边。
她解下腰间的汗巾子,将熠哥儿的腰跟树干绑一起,让这汗巾子充当安全带。
然后将他手里的小竹篮拿过来,反手将自己背上的大竹筐递给他。
嘴里笑眯眯道:“摘,今儿不摘完这一大筐桂花,你夜里就在树上睡。”
熠哥儿看了看面前大到足够能装下自己跟弟弟两人的大竹筐,再看看母亲手里那只小竹篮,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啊?”
姜椿哼笑道:“啊什么啊,不是要帮母亲摘桂花吗?母亲需要的桂花多着呢,你赶紧摘。
今儿摘完这一筐,明儿继续摘,一直摘够两只手的筐数为止。”
熠哥儿伸出自己的两只小手,看看左右,又看看右手,又看看左手……
来回看了好几次后,他委屈地扁了扁嘴,然后“哇”地一声哭出来。
这么多,他哪里摘得完?摘不完就要睡树上,那他岂不是要永远睡树上了?
他不要!
他才要张嘴说自己不帮忙了,就听母亲冷酷无情道:“好孩子可不能说话不算话,更不能半途而废!赶紧开始摘,不然你今晚肯定要睡树上了。”
熠哥儿扁了扁嘴,简直欲哭无泪。
他无助地眼神四下乱瞅,然后就瞅见了坐在树下小板凳上看热闹的昱哥儿,顿时眼前一亮。
忙不迭朝下喊道:“弟弟,上来帮忙。”
昱哥儿垂头,专注地看着落在地上的金黄桂花,假装甚都没听到。
熠哥儿以为弟弟没听见,立时加大音量,大声道:“弟弟,来帮母亲摘桂花。”
昱哥儿撇了撇嘴。
好阴险的哥哥,明明是他需要帮助,竟然改口说帮母亲摘桂花。
自己要是再假装听不见的话,母亲该失望了。
昱哥儿只能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来,朝潘奶娘一伸手:“汗巾子。”
潘奶娘成日带昱哥儿,一下就明白他这是要拿来做甚,立时解下自己腰间的汗巾子递给他。
姜椿在上头瞧见这一幕,连忙制止道:“昱哥儿,不用你帮忙摘,你别上来,上面危险。”
昱哥儿抬眼看了母亲跟哥哥一眼,默默开始往上爬。
母亲又不是哥哥一个人的,哥哥能表孝心,自己为何不能?
昱哥儿虽然不像熠哥儿那般成日上墙爬屋,但他爬树的本事一点都不比熠哥儿差。
没一会子功夫,就爬到了姜椿身边。
还主动将缠绕在腰间的汗巾子解下来递给姜椿,让她帮忙将自己跟树干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