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椿去绍兴府赎人掏的那六百两银子,根本就不是姜家能拿出来的。
有且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姜椿这个上门女婿想法子弄来的银钱。
她猜到这个上门女婿生得那样绝色,还读书识字,必定是个有来历的,却也没想到他竟然能弄到如此大笔的银钱。
所以姜椿这会子说话才能如此有底气,一百两银子说不要就不要。
刘婆子静默了片刻,将房契给收回了袖子里,抹了把眼泪,笑骂道:“人家都说蚊子再小也是肉,椿娘你可倒好,送上门的宅子都不要,还天下第一良善人儿呢,我看你是天下第一大傻蛋还差不多!”
既然外甥女当真不缺钱,又是一心替自己跟闺女的将来着想,她也没必要硬逼着人家收这房契。
至于欠她的恩情,天长日久的,慢慢还就是了。
就算她还不完,还有她闺女呢,甚至还有闺女将来收养的养子,总有还完的那一日。
却没想到只堪堪过去一年,姜家就阖家搬离红叶镇,进京讨生活去了。
当然这是后话。
席上姜椿被刘婆子跟潘杏轮流灌酒,姜河笑呵呵地看着不帮忙,宋时桉暗中窃喜,宋时音站干岸埋头吃肉。
孤立无援的她毫无意外地被灌醉了。
她摇摇晃晃地出门送人,往回走时被门槛一绊,差点摔个狗吃屎,还好宋时桉早有预料,一把伸手揽住了她的腰。
他柔声道:“娘子小心,仔细摔着了。”
跟在后头的宋时音立时捂眼,边从张开的指缝中偷看,边嚷嚷道:“哎呀,大哥大嫂,你俩大庭广众之下楼楼抱抱,成何体统?”
真是的,简直不拿自己当个人嘛,自己要是长针眼,可都是他们害得!
姜河倒背着手,笑呵呵地往正房走去,假装没听到宋时音的话。
闺女跟女婿恩爱好呀,多恩爱些,自己才能早日抱上孙子。
宋时桉扭头白宋时音一眼,冷冷道:“你少作怪。”
说完,不再理会她,半楼半抱地带着姜椿往西屋而去。
宋时音撇撇嘴,斜了东屋的方向一眼,在心里腹诽道:“大哥急匆匆将大嫂往西屋带,肯定是想趁大嫂醉酒干坏事!哼,这个虚伪的家伙!”
宋时桉将姜椿扶到炕上,给她喂了半杯温水。
然后来到灶房,往两边的两口大锅里分别添了两桶水,开始烧水。
宋时音站在自己的西厢房门口瞧见这一幕,顿时鄙夷地撇了撇嘴。
哼,都烧水沐浴了,大哥果然这是想干坏事!
还骂自己作怪,自己可是记仇了!
宋时音转了转眼珠子,决定等明儿大嫂酒醒了,自己就去告状,到时看大嫂怎么收拾丫!
一无所知的宋时桉烧开一大锅水后,将木盆搬进西屋,兑好热水,仔细沐浴了一番。
然后除掉姜椿的衣裳,把她抱进木盆里,也给她好好洗了洗。
随即抱着她上了炕。
姜椿人醉心不醉,笑骂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不等宋时桉回应,她又没好气道:“这会子才半下午,难不成你想白日宣银?”
这可是他们读书人的大忌。
什么?先前不是早上就敦伦过好几回?
那会子日头还没出来呢,应该算不得青天白日?
宋时桉伸出葱白细长的食指,在她唇上点了一下,然后凑到她耳畔,轻声道:“娘子这样帮为夫,就不算犯忌了。”
姜椿:“……”
好啊,这家伙竟还惦记着这茬呢!
本就晕乎的脑袋,顿时更晕了几分。
她捂着脑袋,哼唧道:“哎呀呀,我吃醉了,头好晕,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也甚都做不了,我要睡觉。”
宋时桉眨巴着自己狭长的凤眼,眼巴巴地看着她,试图卖萌:“娘子,就帮帮为夫,好不好?”
姜椿不吃这一套:“一把年纪了,还学人家小郎君卖萌,你羞不羞?”
他又改换了个策略,一脸幽怨地说道:“先前我没少那样,可从未嫌弃过娘子,也从未要求娘子回报过,如今只想让娘子回报一回,结果娘子却嫌弃我,我……”
话到这里,他声音不由得小了几分:“我明明才刚沐浴过。”
姜椿:“……”
这家伙,为达目的,真是脸都不要了。
苍天啊大地啊,她笔下那个清冷孤傲对任何女子都冷酷无情的美强惨男配跑哪里去了?
眼前这货是谁?她压根就不认识!
她无语道:“你少卖惨了,我可没逼你,是你自己非要表现的。”
宋时桉扁嘴,哼唧道:“娘子言语上是没逼我,但娘子分明很乐意。”
姜椿听得十分心虚,自己的确挺乐意的,享福的事情谁能不乐意?
谁,谁让他本事越来越高超,她那叫逼迫吗?她那叫情不自禁好不好!
宋时桉见她脸上浮现心虚之色,顿时再接再厉:“娘子若真心将为夫放在心上,又如何会嫌弃我?可见娘子对我只是表面情,心里从未将我放在心上过。”
姜椿气呼呼道:“你少污蔑我,我甚时候不将你放在心上了?我对你还不够好?”
虽然知道他这是在玩激将法,她还是不免有些生气。
宋时桉轻哼道:“你若真将我放在心上,那就投桃报李。”
姜椿:“……”
哼,想pua自己是?门都没有!
*
但姜椿还是答应了他。
毕竟他说得也有道理,每回他主动付出,却从未要求自己回报过,自己不能只享受不回报。
毕竟付出是双方的事情,只一方付出的话,感情的天平很容易偏离。
生活中是这样,这事儿上头也一样。
第69章
刚开荤的男子, 就跟见了小鱼干的猫儿一般,压根就不懂得节制。
加上古代乡村又没甚娱乐活动,照明主要靠油灯, 灯光太昏暗, 宋时桉抄书都没法抄。
至于蜡烛,足足十文钱一根, 还不经用,燃完一根蜡烛抄出来的那点子书, 还不够买蜡烛的钱。
所以他们小夫妻除了躺在炕上造小人, 就再没旁的事情可做了。
姜河本以为他们这么个造法,自己很快就能抱上孙子, 结果从冬天造到夏天, 闺女的肚皮都没动静。
他憋了好些时日, 憋到六月十八女婿生辰这日, 在闺女怂恿女婿吃长寿面前先许愿时,忍不住开口道:“女婿你许个‘愿椿娘早日怀上身孕’的愿望。”
姜椿无语道:“爹,你闺女我今年才刚十九,年纪还小着呢,不着急怀孕生娃。”
姜河白她一眼:“你不急爹急。”
姜椿小声嘟囔了一句:“你急也没用呀。”
宋时音斜了宋时桉一眼, 大哥成日忙活着“欺负”嫂子,也不知忙活了些甚, 竟是白忙活一场。
看, 姜叔这个岳父都急了。
宋时桉好脾气地说道:“好,我听爹的。”
说完,他双手合十, 闭上眼睛,一脸虔诚地静默片刻, 然后睁眼展颜一笑:“许好了。”
姜椿嘴角抽了抽。
也没扫兴地说甚“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之类的话,反正这所谓的许愿也不过是糊弄下姜河。
再过几个月,他们就得动身去京城了,她才不要在这个时候怀上身孕呢。
宋时桉知道姜椿不急,毕竟她没少在自己跟前嚷嚷要二十岁以后再生小崽子,但他心里其实有些没底。
虽然自己身子骨已经调养好了,功夫也完全恢复到了从前的水准,但他到底在天牢里受了半年的严刑拷打。
冰冷刺骨的水牢也没少呆。
虽然能正常敦伦,但万一伤到了根本,无法让女子有孕,又该如何是好?
他上辈子是不在意这些的,绝后就绝后,没甚大不了的,但他现在有了姜椿。
他想跟她一起生儿育女,白头偕老。
不想叫她失望。
毕竟她是姜家的守灶女,身上还肩负着替姜家开枝散叶的责任呢。
宋时桉心里正五味陈杂呢,外头突然响起了“哐当哐当”的拍门声,夹杂着郑艺熟悉的大嗓门:“椿娘,椿娘,开门,是我!”
“舅舅?”姜椿诧异地“咦”了一声,然后“蹭”地一下站起来,快步朝外头跑去。
把门打开,她对一脸风尘仆仆的郑艺说道:“舅舅你怎地这个时辰来了?可是有什么急事?”
这个时辰,有些吃饭早的人家,都已经熄灯睡下了。
郑艺左手指了指右手提着的红酸枝木箱子,小声道:“卢县令才刚打发人送来的寿礼,让我即刻给外甥女婿送来。”
姜椿心下微动,莫非县太爷卢正衡听到了甚风声,借送寿礼的名义偷偷给宋时桉传信?
不然往年寿礼都是早早就送来了,今年为何拖到如此晚?
鬼鬼祟祟的,显然有鬼。
也对,算算日子,五皇子这会子应该重病缠身,快要挂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