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碧月不想嫁人,她要挟恐吓,逼迫碧月,碧月对她心中有不满,可她没想到,碧月会对她如此不满,甚至将莫须有的事情推到她身上来,只为了让她对上三清宗这个敌人。
“荒谬!我送给她的东西,样样登记在册,若是琼凝道长有疑问,大可去查。”
“你以为本道长没查过?”
琼凝对百花宗的事情,真的是烦透了。
百花宗看上去光鲜亮丽,实则从上到下都继承了她们那位开门先祖的毛病,虚伪善妒,自视甚高又没什么本事。
心比天高的人不是没有,可能高成百花宗开门先祖那样的,真是少见,关键别人意识到自己的实力达不到心中预想,大多数会想着之后如何努力,那位倒好,意识到自己实力不济后,只有一个想法,她要走捷径,超过所有人。
开门先祖开了一个不好的头,后来再入门的弟子,个个都被教歪了,心术不正。
琼凝伸手挥了一下,一张纸从她的袖内乾坤中出来,飘到了昙月面前,“看看吧,嫁妆单子,上面清楚写着,你昨夜送的盒子。”
昙月拿过来一看,明白了,那是碧月亲自添上去的一笔。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那便是我做得了。”昙月将嫁妆单子反手拍回去,送到琼凝手上,随后她直视坐于上方的琼凝,问道:“我可以带走我师妹了吗?”
“不行,未免你出去说,是本道长冤枉了你,我必须保证手里有人证,碧月便是那个人证,哪有罪魁祸首带走人证的道理?”
“你到底要怎样!”
昙月听到这里,如果还不明白琼凝另有目的,她就不是百花宗的大师姐,而是一个大傻子了。
琼凝显然已经查出了真相,知道恶鬼灵牌一事和整个百花宗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春风阁做下的行刺之举,那个百花宗的弟子,可能就是春风阁的人。
所谓昙月给的盒子,不过是碧月用来陷害昙月的说辞,琼凝一个字都不信。
今日琼凝等她来,并不是为了处理百花宗的事。
琼凝不在乎昙月此刻的愤怒,反手将单子放回乾坤袋中,“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告诉我一件事,我就放人。”
“说。”
“春风阁的阁主,他人在何处。”
“你问我?”昙月以为自己听错了,“我怎么知道!”
“百花宗联姻各大门派与家族,消息最为灵通,你若是想要去查,很快就能查出来。”
琼凝没打算今日要到答案,她是想让昙月去查一查,因为她查不出来。
昙月感觉颇为好笑,她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来,“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听你的话,动用百花宗的人?”
春风阁和她又没有仇,这次百花宗被春风阁利用了,但并没有太大损失,损失最大的还是三清宗,丢脸的也是三清宗,一场利用,完全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必要让百花宗和春风阁对上。
昙月不愿意得罪春风阁,春风阁连游鸿都敢刺杀,得罪了他们,谁知道她会不会也上暗杀名单。
春风阁此次一动手,可真是让整个修真界都震惊了,大多数人都对春风阁起了戒心,同时也有了一丝惧怕之心,怕自己成为春风阁的目标。
“你不去查,那谋杀我师弟的人就是你,三清宗很快就会对百花宗动手。”
“琼凝!你这个疯子!”
昙月没想到琼凝竟然敢对百花宗动手,最了解琼凝的人,就是她这个敌人,她很清楚,此刻琼凝开了口,那三清宗接下来就一定会按照琼凝所说的去做。
百花宗查不到春风阁阁主的位置,三清宗就会举宗之力,对战百花宗,到时候三清宗师出有名,百花宗罪有应得,其他势力很难对百花宗伸以援手。
除非百花宗被三清宗给屠杀干净,否则不会有人为百花宗出头,到时候百花宗会陷入一种十分危险的境地,随时有可能被三清宗给灭了。
昙月行至今日,所作所为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光耀百花宗,她岂能眼睁睁看着三清宗这个庞然大物,对百花宗动真格。
“所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别生气,春风阁能利用你们,三清宗自然也能,你能咽下被春风阁当傻子耍得恶气,那就多咽几口。”
看着昙月被她气得跺脚,琼凝心情还不错,这副模样的昙月,比之前那个心机深沉的昙月看着顺眼一点。
昙月碧月这对师姐妹想拿三清宗的事斗法,琼凝要让她们明白,三清宗不是百花宗,三清宗从来不会咽下任何一口恶气。
春风阁以前风光,那是因为三清宗不想搭理它,现在春风阁的人敢动手,那就准备好迎接三清宗的滔天怒火。
琼凝眼中满是杀意。
昙月气哄哄地离开了,她确实很能忍,春风阁能忍下,三清宗她也能忍下,不就是查春风阁阁主所在吗?她查!查出来之后,她就坐看春风阁和三清宗狗咬狗!
昙月心里狠骂这两方势力,冷静过后,想起了被三清宗扣押的千余弟子,她怎么光顾着说碧月了,其他人还在三清宗呢!
回去太丢脸,昙月硬着头皮回了百花宗,让人马上去查,查出来尽快报给她。
百花宗的弟子在三清宗被扣押一天,百花宗的脸,就被三清宗踩在脚底下一天。
在昙月离开后,苏绸走入了大殿之中,等她进去的时候,琼凝已经从主位上走下来了。
苏绸过来,是告诉琼凝,游鸿醒了。
听闻游鸿苏醒的消息,琼凝先是一喜,随后露出满面的愤怒来,她怒气腾腾走了两步,又停住了。
苏绸看了琼凝全程奇怪的表现,在心里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师傅你干什么呢?
琼凝深吸口气,组织了一下语言,半晌别别扭扭问了一句话,“他还要举办结契大典吗?”
苏绸听到这话,瞪圆了眼睛,“还、还能再举办吗?”
“倒不是难事,只是宾客无法再来,到时候只有三清宗和百花宗的弟子观礼。”
琼凝若是想要威胁昙月,只将碧月扣住就行,没必要扣住百花宗那么多人,养着那么多人,还浪费她三清宗的灵气和地方呢。
她之所以将人都扣住,是想着,也许游鸿醒来,会想再继续和碧月结契,当初游鸿来通知她,说他和碧月三月之后结契时的样子,实在是太傻了。
琼凝从未见过游鸿笑得那样开心过,小时候游鸿第一次感受到灵力,后来,他入金丹,到元婴,游鸿都没有那样幸福的笑过。
作为旁观者,琼凝太清楚游鸿是如何深爱碧月,如果游鸿活下来,还想娶碧月,她不介意帮师弟完成心愿。
苏绸人都傻了,她还以为琼凝会对游鸿的恋爱脑重拳出击,之前还担心琼凝给游鸿一巴掌,把游鸿拍死,是她想多了。
师傅是个很好的师傅和师姐。
“游鸿师叔一醒,我便赶着来通知师傅,没问其他,要不师傅亲自去问?”
琼凝心中气游鸿为一个人,丢了两次命,同时也心疼游鸿命苦,遭了两次死罪,看到躺在床上,虚弱到无法起身的师弟,她终是没忍住,红了眼眶。
原本的游鸿,在琼凝面前乖巧,在白玉面前温和,外表高大帅气,很是年轻,只大约二十出头,而现在的他,头发花白,眉眼处都生了细纹,面色苍白,神情苦闷,眼中没了以前的神采,瞧着四五十岁,甚至更老一些。
两次死亡,尤其是这一次,他是真死了。
死亡的痛苦太深刻,元婴碎裂,金丹不存,修为倒退两个大境界,他备受打击。
面对琼凝,游鸿竟还扯动嘴角笑了一下,“师姐,这下咱们三姐弟里,你看上去最年轻了,游桑再喊我师兄,便十分合适了。”
早来一步的游桑已经眼含热泪,听到游鸿自嘲的话,更是心里难受。
他从未想过,意气风发的二师兄,竟然会有如此形容枯槁的一天。
“你小子,竟还笑得出来!你这副模样,如何与碧月再结契?”
“就不结了。师姐,碧月嫁给我是为了道祖手里的半卷心法,她还什么都没做,放她回百花宗吧,日后要小心百花宗。”
游鸿说出不结契时,语气平淡,再提起碧月,他的脸上更是看不出半点儿爱慕之情。
琼凝皱了皱眉,不咸不淡嗯了一声,“我知道,百花宗一直贼心不死,你现在金丹碎了,有什么打算?”
“闭关,争取早日重回元婴,三师弟可以多喊我几声师兄。”游鸿似乎心情还不错,说话时不忘调侃几句他师弟游桑。
游桑破涕为笑,“师兄比我强,师姐,师兄肯定很快就能重回元婴了。”
琼凝见游桑又哭又笑,一把年纪还像个小孩子,一点儿都不稳重,有点儿气恼地说道:“那你什么时候结婴?你们俩没有一个让我省心,快都去闭关,别顶着一副老头子的模样出现在我面前,我可还年轻着呢。”
“很快很快。”游桑熟练地应付琼凝,眼珠一转,看见了站在外围的两个小辈,白玉哭得稀里哗啦,比他强不了多少,苏绸则是眉头紧锁,乍一看和琼凝的模样有三分像。
琼凝师姐新收的这位小徒弟,可当真是了不得啊。
游桑后知后觉的发觉,在他眼前正在上演一出属于神的奇迹,起死回生,若是让外头的人知晓苏绸有这份本领,修真界便太平不了了。
或许会和两千年前一样,纷争不断。
想到这儿,游桑收敛了笑,冲苏绸和白玉示意一下,让两个小辈过来。
白玉顶着满脸泪水,走到前头,看着苍老的游鸿,委屈地喊了一声师傅。
“师傅,你怎么这么老了,你现在看上去像我爷爷,呜呜呜……”
本来挺沉重的气氛,被白玉这句话搞得一点儿都沉重不起来了。
苏绸没忍住,扑哧一声,在笑出来之前,她捂住了嘴。
平日里看白玉师姐那么靠谱,现在才能看出来,白玉也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孩子。
游鸿没睁开眼睛之前,还看不出他的苍老,睁开眼睛之后,那股老态完全掩饰不住,所以其实不是他身体衰老,是他的心老了,他再也没了之前年轻的状态。
就算修为重回元婴,再次拥有年轻的外表,恐怕也看不见以前那个温和深情的游鸿了。
苏绸看着游鸿,心中感慨,恋爱脑遇人不淑,真的害人害己,她一定要好好听师傅的话,决不能为了一段爱,折腾自己。
要不等以后,她还是修无情道吧。
苏绸正想着,窗户那边传来了些许动静。
她一抬头,对上了一双灵动的大眼睛。
苏绸疑惑,“猫?”
一只黑白两色猫,后背纯黑,腹部雪白,脸上像是戴着面具,鼻子以上是黑色,鼻子以下是白色,一双金眸炯炯有神。
它是一只看上去非常普通的猫。
琼凝正色,行了一礼,“琅嬛峰亲传第一百九十九代大弟子琼凝,见过道祖。”
道祖?道祖是只猫?!
道祖不是云离尘吗?云离尘怎么会是猫!
如果苏绸也是一只猫,那么在场的人会看见,她全身的毛都炸了。
第 46 章
琼凝三人依次行过礼后, 就轮到白玉和苏绸了,苏绸这才意识到, 她竟然是第两百代宗主亲传,很好,她生的还算早,不然轮到第二百五十代多尴尬。
等每个人都介绍完后,那只猫开口说话了。
是一道熟悉的声音,清泉漱石,泠泠作响, 苏绸又听见这个特别戳她的声音了。
“吾此前感知到规则波动, 是你逆转了阴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