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越的离开,让众人不由得一片哗然,他们看着徐韶华腰间属于“乐”艺的紫檀木牌,死死的盯着王先生。
而王先生却好似没有感觉一般,将那象征这荣誉,或是其他的书艺木牌,交到了徐韶华的手中。
徐韶华伸出双手,顿了一下,随后这才恭敬的将那块木牌接了过来。
王先生笑盈盈的看着徐韶华将那木牌悬在腰间,这才道:
“徐学子,你可是我国子监头一位双艺之首,这其中的份量,可不轻啊!”
王先生似意有所指,而徐韶华听了王先生的话,只微微一笑:
“身若无担,心无所向。”
徐韶华这话一出,王先生一怔,随后忍不住道了三个好字,这才让徐韶华离开。
不多时,徐韶华等人离开了书艺考场,徐韶华倒是还面色如常,倒是连裕和陈汀二人仿佛走在云端一般,整个人轻飘飘的。
“天爷哎,双艺之首?”
“还是未及冠的双艺之首!”
“非人哉啊!!!”
二人先是一唱一和,随后齐声说着,惹的徐韶华忍不住斜了他二人一眼:
“两位同窗,这可是大庭广众之下,想必二位也不想听到明日被传两位不过是过了书艺便高兴过了头,晕过去吧?”
“胡说,我们什么时候晕……”
徐韶华微微一笑,二人面面相觑,似乎不敢想象这话是徐韶华说出来的,忍不住又道:
“徐同窗这是威胁我们吧?”
“是威胁吧?是威胁吧?做人好难,连实话都不能说喽!”
“不过今个那林,咳咳的他表情是真有意思!”
“嘿,我这还是打他来这儿时,开天辟地头一遭看到他那模样,那脸都比菜还要绿了!”
两人旁若无人的嬉笑着,似乎因为徐韶华狠狠杀了林青越的威风,对徐韶华表现的亲密起来。
徐韶华见二人也不怕,一时又好气又好笑,所幸接下来他们讨论都是林青越的事儿,徐韶华便也没有多言。
二人说了足足有一刻钟,随后看了看天色,这才道:
“快快快,用了饭还要去考数艺呢!”
“今个最后一试,考完便可放子晟旬假,终于可以休息休息了。”
二人说完,忍不住看向徐韶华,悄咪咪道:
“徐同窗,你数艺之上,不会也是天赋异禀吧?”
徐韶华闻言,微微一笑,看向二人,在他们期待的目光中,唇齿开合:
“保密。”
二人:“……”
随后,三人用了饭,便又朝数艺考场而去,不出意料的,徐韶华在考场门口看到了原本的数艺之首,谢含章。
若说林青越是温润如玉,那么谢含章便是冷若冰霜。
那身碧蓝色的院服穿在身上,使得谢含章整个人仿佛被从冰里凿出来一样。
那双墨黑的眸子,边缘却又一圈蓝色,越发显得谢含章有冰魂雪魄之姿。
谢含章见到徐韶华,也只是微微点头,一句话也没有说,便直接走了进去。
似乎,他站在那里等着,便是为了看徐韶华是什么模样。
“徐同窗,这……”
连裕和陈汀都有些懵了,徐韶华只是笑了笑:
“既然谢同窗这般和善,今日这数艺我便不参加了,稍后我落了名字,便先告辞了。”
连裕/陈汀:“。”
徐同窗,你到底从哪儿看出谢同窗和善的?!!
那么一个大冰疙瘩,你还能看出别的表情?!!
二人的话还没来得及问出来,便见徐韶华翩然离去,一错眼的功夫,便只有一抹已经不甚清楚的背影了。
因为数艺试不考,徐韶华便早早的回了宅子,大用早已等候多时,徐韶华一进门便又是倒茶,又是上点心。
徐韶华看着那连乐阳侯都肉疼的碧螺春被大用直接用热水泡了就端上来,也没说话,只是喝了一口,品味了一下:
也还是那个味儿,就是味儿重了些,也不打紧。
大用见徐韶华面露惬意,也高兴道:
“上次那客人家世不显,可是送来的茶叶却香的哩,明个郎君可想吃茶叶蛋,这茶叶做出来一定好吃!”
徐韶华托腮想了想,还是道:
“不成,碧螺春是绿茶,茶叶蛋还是红茶煮出来更加醇厚。”
徐韶华这话一出,大用“哦”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
“碧碧碧螺春?!”
大用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看着那碗被自己随手放了不少茶水,这会儿心疼的跟掉了一块肉似的:
“这可是京中价值千金的碧螺春,竟然被我这么糟蹋了!还请郎君责罚!”
“无妨,起来吧。这茶我喝着也不差,这些日子难为你这么一直记挂着我,不过区区死物,怎能与活人相较?”
大用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可却能在他回来后立刻奉上一盏热茶,那便只能用笨办法,一壶水一壶水的烧。
徐韶华不知道别人家的下人是什么样子,可是大用却是除了家人好友外,唯一将他放在心里记挂的。
区区碧螺春,显得一片心意,才是它的珍贵之处,至于如何去冲泡倒是无关紧要了。
大用听了徐韶华的话,登时眼睛就红了,主仆二人的关系算是半路出家,大用深知自己没有打小陪在主子身边,是一大败笔,只能一日一日的想着如何与主子亲近一些。
可他不过是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的命,也不过价值数颗碧螺春罢了。
如何,当得起死物比不过活人这句话?
徐韶华见大用还要抹眼泪,抬手将他直接拉了起来,皱眉道:
“你要真想用碧螺春煮茶叶蛋也不是不行,不过它真不一定好吃。不过,明个我准备在家涮锅子,是个京城没有的口味儿,这锅子吃了保管你觉得茶叶蛋没有滋味!”
大用头一次听主子说了这么多,知道主子是有心宽慰,他抹了抹泪,扬起还带着泪珠儿的笑脸:
“我听主子的!”
大用说完,见徐韶华没有别的反应,随后这才轻松道:
“不过这会儿时候不早了,我先给主子准备点儿饭食来?”
徐韶华点了点头:
“也好,午膳吃的着急,什么味道都没有,总觉得少点儿滋味。”
大用听后,默默记在心里,不多时,他提回来了两碗馄饨,一个肉饼,并一盘炸物。
大用解释道:
“主子,这炸小鱼儿是王家炸活铺的拿手好菜,主子说嘴里没味儿,这东西一定得劲儿!”
大用话没有说完,徐韶华便已经嗅到了那炸小鱼儿所带来的椒麻油香,一时口舌生津。
“这么好的东西,大用你怎么才买啊?”
大用抿了抿唇,不好意思道:
“我也,我也不知主子忌口,不敢多做旁的事儿。”
那今个为何敢做了?
徐韶华没有问,可是看到大用眼中的光,以及突然更改的称呼,便知道大用的心态转变。
随后,徐韶华顺手给了大用一把金银叶子:
“想想我来京中已有一月,如今正逢换季,府里就你我二人,也不搞旁的,你且自去置办些冬衣,寒具吧。”
大用一时僵住,看着手里这把赏银,本来想要哭一通表示激动,可又记得主子不喜人哭,也不吉利,当下只狠狠点头。
而徐韶华等大用离去后,这才一边吃着炸小鱼儿,一边打开肉饼,里头是近日朝堂上的一些事宜。
徐韶华看到那行重修凤殿,以迎国母的文字,才对于圣上真的要娶妻有了真实感。
只不过,娶妻,对于现在的圣上来说,也不知是好是坏?
徐韶华没有再想下去,两年后的事儿,现在多思无益。
随后,徐韶华垂眸看着那纸条在自己手里化为齑粉,这才全心全意的品尝着那酥麻香脆,外脆里嫩的炸小鱼。
翌日,徐韶华察看了一下崔百折寄来的辣椒后,本来想要做锅子,可是二人都不是什么厨艺好手。
不过徐韶华灵机一动,让大用去酒楼买了一份猪骨汤,将葱姜、辣椒、花椒一股脑丢进去,不过一会儿空气中便飘起了香味。
大用本来看着红汤有些皱眉,可是随着香味被激发出来,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如今虽是秋末,可京中蔬菜尚且充足,不过京中的肉贩傲气,大用塞了银子才愿意将买的羊肉切成薄片。
这会儿,徐韶华正要招呼大用坐下,便听到一声揶揄的声音响起:
“啧啧,让我看看这是谁?原来是我们国子监的双艺之首啊?我听连裕他们说,你数艺和谢含章打了个照面就走了?难得徐同窗还有怕的啊?”
徐韶华还没开口,卫知徵已经自觉的解了狐裘,一抖肩膀,一旁的侍从便将狐裘挂在一旁。
大用认真的看着,心里偷摸记着。
徐韶华听了卫知徵这话,不由一笑:
“这两人真是什么话都说,不过怕不怕,卫同窗不是最应该知道吗?”
卫知徵眼皮一跳,哼了一声,看着徐韶华面前咕嘟咕嘟滚着的红汤:
“嚯,新鲜东西啊!徐同窗啊徐同窗,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真的是打清北省走出来的吗?”
“如假包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