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睿明话音未落,便见少年轻轻吸了一口气,随后四箭飞射而出,皆正中靶心!
徐韶华回过头,笑盈盈的看着雷睿明:
“雷同窗,你方才说什么?”
雷睿明难得面上露出了一丝无奈:
“你这家伙。”
这一节射艺课,二人虽然全程未有太多的语言交集,可却不由得亲近了不少。
徐韶华见自己终于成功的完成了一次井仪射法后,这才放松了精神,与雷睿明一道去将弓交还给了何先生。
何先生方才亦是看到了那惊艳一箭,这会儿脸上的笑别提多灿烂了:
“好!看来我这另一张六力弓以后也有主了!”
“多谢先生厚爱,学生感激不尽。”
徐韶华亦笑着拱了拱手,何先生直接拍了拍徐韶华的肩膀:
“我一介武夫,不说虚的,来日,徐学子你也赢个雷学子给我瞧瞧也就够了!”
雷睿明这会儿只微微一笑:
“徐同窗,你可只有一年时间了。”
徐韶华闻言,不由无奈的笑了笑,可话却终于带了几分少年人的张扬:
“定不负二位厚望!”
这节射艺课圆满落下帷幕,只不过徐韶华翌日起身时,双臂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
但即使如此,徐韶华略调整了一下呼吸,还是提起一柄木剑走到了院子里。
这木剑是徐韶华不久前定制的,昨日来国子监带进来的,虽说木枝也可以练习技法,但随着徐韶华九霄剑法日益见长,徐韶华越发可以体会一些毫厘之差。
如今在国子监中,不便携带真剑,故而徐韶华特意制作了这把木剑,其中心更是灌了铅,以图与普通铁剑一样的重量。
此刻,徐韶华抬手做了一个起手式,那肌肉的酸疼让人几乎难以忍受,徐韶华的唇抿的更紧了一些。
随后,便见小院之中,随着少年出神入化的身法,因有光影阵阵,时不时发出一阵破空之声。
与此同时,徐韶华默默运转着体内的真气,让其以之前不曾有过的速度冲刷着每一寸经脉。
随着九次运转彻底结束,徐韶华垂手拄剑,静立于原地,他感受着耳边的风声,远处的鸟鸣,以及天空的静谧。
这一刻,呼吸声渐渐成为了耳中最大最鲜明的声音,与此同时,九霄心法又一次运转起来。
只是这一次,徐韶华并未有意控制,而是随着他的一呼一吸,九霄剑法亦运转自如。
九个周天结束,徐韶华睁开眼,一抹亮光随之显现,随后沉于他的眼眸之中。
下一刻,徐韶华朝着一片刚刚从枝头坠落的黄叶挥出一剑,随后,他便看也不看,便直接转身离开。
而随着少年的身影没入屋内,那片黄叶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绞杀一般,变成一捧黄粉。
风一吹,便了无痕迹。
……
翌日,徐韶华成功从甲院的大课中看到了卫知徵的身影,不过甲院的大课上,并无先生在场,一众人倒也不无聊,只尽情的谈天说地。
不过,他们所言对于其他院的不少学子,可以称得上一句天书了。
毕竟,他们更是靠着自己的知识之渊博,才与寻常学子拉来差距。
这些学子,可不是如六艺之首一般的偏科学子,随便一个都是全能型。
最起码,此刻坐在这里的学子,六艺之中,最次也在乙等!
卫知徵见到徐韶华十分热情,那是直接从头夸到脚,对于徐韶华昨日一节课便习会了井仪射法的壮举表示赞叹:
“这下子,终于也有人体会到我当初得知徐同窗你乐艺天分的滋味了。”
徐韶华对于卫知徵油腔滑调的模样,只是斜了他一眼:
“对于卫同窗昨日临阵脱逃之事,下次射艺课,我一定禀明何先生,给卫同窗你好好补补课。”
卫知徵闻言,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别啊!徐同窗你是不是玩不起?”
“玩?”
徐韶华微微一笑:
“卫同窗与我玩笑吗?”
“我也是。”
卫知徵一怔,随后这才笑着撞了撞:
“我就知道徐同窗是刀子嘴豆腐心,不说旁的,这次看不到林青越那假惺惺的模样,我这心情甚是愉悦啊!”
“卫同窗和林同窗也不合?”
徐韶华忍不住问了一句,卫知徵重复道:
“也?我卫某人在国子监中,也算是难寻的好人,哪里是会与人随意为敌之人?”
“常家。”
徐韶华面无表情的提醒着,卫知徵恍然大悟:
“常齐昀啊?他自己老是给我找事儿,打小打不过就让他爹找我爹,我能看得顺眼他才怪了。
至于林青越……哼,什么晏南才子,不过是个沽名钓誉之辈罢了!依我之见,晏南才子唯有江家三郎可以当得,可惜……”
“江家?”
徐韶华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这个江家,不知道是不是爹交给他那块玉佩的晏南江家?
“徐同窗没有听过也是情有可原,三年前,江家因罪被处置,江家嫡系被斩首,便是旁系也被充军。
如今三年过去,世人只知林青越晏南三才之首,却忘记当初江家三郎如何才惊四座,力压群雄!”
徐韶华闻言一阵沉默,他能贸然拿出玉佩让卫知徵辨别,反而问道:
“可知当初江家因何获罪?”
“那我哪知道啊?当初右相直接让人将江家就地处决,朝中无人有任何异议,可我总觉得,这事儿怕是另有内幕。”
卫知徵虽然喜欢贫嘴,可是能让他亲自出言赞叹之人,自然非常人可比,徐韶华闻言将此事记下,准备过后再详细调查一番。
“若是江三郎在,或许可以与徐同窗你一较高下啊!”
卫知徵轻轻一叹,二人正要说话,外头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之声:
“月试放榜了!”
月试结束后,一日时间方堪堪足够先生们判卷,至于排名,往往都到次日了。
可徐韶华腰间悬着的两块紫檀木牌,却是他可以提前出入甲院的关键。
可即使如此,徐韶华还是想要知道自己第一次月试,除去这双艺之首的华光外,与国子监的其他监生相差多少。
“我,我可以进上三院了!我可以进上三院了!三年了!我终于可以进上三院了!”
“不可能!不可能!我的文试,我的文试怎么成绩这么差?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去考射艺了!”
“虽然我文试欠缺火候,可是有两个六艺乙等,这次好悬没有掉出上三院,后面可不能再懈怠了。”
“……”
众人议论纷纷,卫知徵和徐韶华并肩而立,卫知徵笑吟吟道:
“让我瞧瞧,徐同窗这次是……嗯?不是,你怎么文试还是头名啊?!你,你,你!”
卫知徵一连三个你,半晌,这才终于吐出三个字:
“非人哉!!!”
徐韶华对于文试的成绩倒是波澜不兴,听卫知徵这么说,他只道:
“我这次是占了题目的便宜,这次文试考题大多出自藏书阁的一些大儒经论,我此前看过一些,倒是这位……谢同窗才是真正的厉害。”
文试之首是徐韶华,为甲等上,而次名便是谢含章,可是谢含章的数艺为国子监之首,若是现代学生,那怕是个文数全才。
这会儿,月试榜上,徐韶华三门丙等下,一门乙等上,其余皆为首位,可即使如此,谢含章也比徐韶华高出一名,占据国子监之首。
无他,国子监的三等固然不好算,可若是换成分数便好理解了,各项之首为十分,甲等为九、八、七分,以此类推,满分则为七十分。
徐韶华此番也不过三十八分,而谢含章……他太均衡了,文试略逊徐韶华一等,数艺之首,其余皆是乙等中上,总体分值约为四十四至四十五分左右。
可国子监的分值多难得啊?
徐韶华这句感叹出来后,卫知徵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你知道他走到这一步用了多少年吗?整整三年!”
然而,徐韶华只用了一个月便要追上他了。
最重要的是,卫知徵可知道徐韶华那是有两艺连门都不曾进的。
若是,若是有一日,徐韶华一人冠绝国子监,那可是比当初的江三郎还要出色!
江三郎再如何优秀,可他的射艺却是最差的,可是徐韶华这家伙,他真的有短板吗?
卫知徵很是怀疑。
与此同时,其他学子也看着徐韶华那国子监次名的成绩,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有老生忍不住道:
“这是吾等既摆脱了江同窗带来的阴影后,又要再添一人吗?下次乡试是什么时候?”
“什么?三年后?我还是先找块豆腐撞死算了!也不知来不来得及投胎?”
“话说,我们也就罢了,就是谢同窗他……实在是太可惜了。”
何止是可惜?
当初江三郎称霸国子监,而这条路谢含章走了三年,才得以高居众人之首。
可现在看来,也不知他这国子监之首的位置可能坐稳一月?
国子监中,人才辈出,可总有那么一些人闪耀到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