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洄随后解释道:
“九霄心法有与之匹配的剑诀,二者相辅相成之下,远非寻常之法可比。
且九霄剑诀共有九重,前八重与寻常剑诀无异,甚至招式更为华丽炫目,唯有九九归一之际……便是武林第一在面前,也仍能一剑封喉。”
“如此好的功法,却被你排在最末,一定有缘由吧?”
徐韶华不动声色的说着,他过目不忘,这五本功法他皆已经背了下来,可若要让他凭感觉去选,也是这本九霄心法。
只不过,此前风洄多有狡诈之时,徐韶华不得不多问一句。
风洄这会儿却很是老实的点了点头:
“不错。这功法非九霄剑诀不可,可它实在太难,其他功法只需绕寻奇经八脉一周即可,可是九霄心法则需要九周,多一周,少一周都易走火入魔。
是以,这本功法虽然珍贵,可我家族之中却无人修习,我幼时曾有鸿鹄之志,却也不过三日便放弃了。”
风洄说到最后,有些不好意思。
徐韶华闻言,唇角却微微扬起一个弧度。
巧了,他最不缺的,便是记忆了。
之后的五日,天气逐渐晴朗起来,只是头一日便冰雪消融,道路泥泞不堪。
徐远志和林亚宁不由得庆幸自己及时买了肉回来,只不过他们去买的时候,好肉已经销售一空,只剩下一些瘦肉和猪骨。
但即使如此,这些日子徐家顿顿都带着肉香,让所有人都觉得十分满足。
吃过了早饭,徐韶华略休息了两刻,随后便拿着靠在门边的木剑出门了。
这座屋子的后面有一大片空地,正适合用来练剑。
是的,练剑。
那九霄心法与九霄剑诀相辅相成,而心法也需要在运起剑诀时方能生效。
嗯,也难怪当初风洄三日就放弃了。
因为徐韶华要练剑,故而早在雪才要化的时候,徐远志和徐易平便用隔壁那座被雪压塌的墙在地上铺了一处干爽的地面,随着太阳一晒,便是平整起来了。
这会儿,徐韶华一边调动起九霄心法,一边提剑而舞。
远处,山间的风雪犹未消散,山脚下,少年衣袍翻卷,身姿矫健,随着屋檐下那雪水消融的滴答声,木剑破空阵阵!
风洄站在一旁,看的目不转睛。
这才三日,那套他连第一步都迈不出的九霄剑诀便已经被这少年练至一重!
风洄一时想要落泪,可是脸上却又扬起大大的笑容,配着他那张面目狰狞的脸,越发骇人。
风乍起,院墙外的树梢一抖,不由得被刮来一滴水珠,徐韶华斜剑而劈,在那水珠打在自己身上之上,将其劈的四下溅开。
剑停。
滴答。
一滴悬而未落的水滴,终于自剑尖落下。
“好!”
风洄不由叫好,徐韶华只是微微颔首,这九霄心法确实非同一般,不过短短三日间,他竟是觉得自己五感仿佛提升了一个档次。
若是此前,只怕要等那滴水珠近身,他才能发现。
可是今日,在其因风向而来的那一瞬,徐韶华便已经开始静候。
风洄从徐韶华手中接下了剑,随后道:
“小郎君不再练了吗?安小郎君方才着人前来报信,明日社学便要开学了,您若是入了社学,只怕没有这样的练剑时间了。”
“不必,武道虽好,可我另有所求。”
大周重文轻武,徐韶华习武为的是给自己多一份底牌,可却不是想要本末倒置的。
风洄闻言,不由沉默。
这不过三日,他便已经看出这小郎君的武学天赋远非常人可比,他多么希望他有朝一日学成,能直接攻入许青云的知府府,提剑杀了他!
可是,小郎君似乎有自己的打算。
风洄看着徐韶华的背影,抿了抿唇,二十年他都等的,也不差如今这些年了。
徐韶华回去后,便又捧起书,看了一个时辰,随后便见徐易平拉着有些扭扭捏捏的张柳儿道:
“华哥儿,齐哥儿,今个我和柳娘送你们去社学。”
徐韶华眼皮子一抖,便知道这是大哥想要哄大嫂才争取来的,当下也没有拒绝。
“那,便有劳大哥了。”
社学虽是明日开课,可是徐家距离县城实在太远,故而需要提前一天在学子舍等候。
一通收拾后,徐易平提着一小袋粮食去了村长家,借了牛车一用,这才赶着牛车朝着县城辘辘而去。
雪后的空气,总是颇为清新,徐韶华一壁呼吸着新鲜空气,一壁看着自己掌心干瘪的血泡。
可是唇角却扬起了一抹弧度。
虽然辛苦,可是他又多了一道底牌,一道即使他日要面对如那两个贼人一般的穷凶极恶之徒,也不必仓皇的底牌。
……
徐韶华到了学子舍的当天,安望飞便引着徐韶华与二楼的三位学子见了面:
“华弟,这三位都是我们社学的学子,他们皆为乙号学舍的学子,听说我二人有意今年县试,想要与我们互保。”
这三人与徐韶华和安望飞不同的是,他们皆已经快要及冠,比二人足足高出了一个头不止,乃是压着年龄线进入社学的。
“在下徐韶华,见过三位同窗。”
“在下胡文锦。”
“在下马煜。”
“在下魏子锋。”
三人这会儿也是颇为好奇的看着徐韶华,据他们所知,这位徐同窗在甲号学舍弄出了一个什么提纲挈领法,他们看着是有点儿意思。
只不过,这徐同窗的年岁是否太小了?
胡文锦这么想着,随后只笑吟吟道:
“原来是徐同窗想要考县试啊,不过以你之年岁……虽是此番入学试之首,只怕先生也不会放心让你下场吧?”
胡文锦这般说着,乃是因为他们本有县试之意,可是家中想要卖县令一个好,这才让他们前来考入社学。
可,那入学试他们自也不会尽全力而答,如此,待他日县试排名公布之时,才更有趣儿,不是吗?
第38章
胡文锦这话属实有些冒犯, 安望飞闻言面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胡同窗,你此言何意?”
胡文锦闻言只是轻轻一笑,却是看着徐韶华道:
“我也是好心。据我所知, 徐同窗乃是耕读之家, 是也不是?”
安望飞正要在说些什么,徐韶华却是拍了拍安望飞的肩膀,随后上前一步, 唇角同样噙着一抹淡笑, 道:
“胡同窗说的不错。”
胡文锦还以为徐韶华要一直躲在安望飞的身后, 这会儿看到他站在自己面前, 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随后便继续道:
“正因如此,我才要劝徐同窗谨慎啊!徐同窗年幼, 许不知我大周这县试报名费用可不是寻常之家可以承担的起的。”
县试的报名, 首先需要的是本籍廪生写一份保书,这里县衙并不收入任何费用,可学子们却要给廪生一钱银子的保结费。
当然,若是自己家中亲眷便是廪生,自可以省下这一钱银子的保结费。
可只这一钱银子, 便已经足够贫寒之家积攒一年, 乃至数年了。
胡文锦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徐韶华的面色:
“除了这保结费外, 另有购买大小结、纳卷等费用,这林林总总下来, 对于徐同窗来说只怕有些吃力吧?
纵使, 徐同窗你如今借着和安同窗昔日同窗的情分,住在了学子舍顶楼, 可这县试报名费用,难不成也要安同窗……”
胡文锦欲言又止,却是意味深长的看着徐韶华。
“哦?”
徐韶华平静的看着胡文锦,淡声道:
“既是如此,胡同窗的意思是,你此番必然考中县试,这才不必担心这些费用白白打了水漂?”
“徐同窗,我并无此意!”
如今县试在即,他如何敢说出如此狂悖之言,岂不是,岂不是死寻死路?
徐韶华看着胡文锦急赤白脸的模样,轻笑一声:
“那胡同窗是什么意思,我倒是有些不明白?为何这县试,胡同窗尚无考中之自信,却敢来劝我择年再考?”
徐韶华好整以暇的看着,胡文锦没想到自己三言两语之下,不但未曾吓退这小子,反而让他给自己设了言语陷阱,已经脸色难看至极。
“你!不识好人心!”
胡文锦闻言甩袖而去,马煜和魏子峰本就与他亲近,连忙告罪一声,匆忙追去。
而等三人离开后,安望飞这才呐呐道:
“华弟,我不知这胡文锦竟然是这般品性之人,此番让你受气,实在是……”
徐韶华闻言笑了笑:
“受气之人可并非我,不过……望飞兄好端端为何会认识他们?”
安望飞听了徐韶华的话,仔细回忆了一下,这才道:
“那日,我自华弟家中而归,回家里点了个卯,我爹便让我来学子舍读书,说这里读书人多,我也能静下心来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