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外的海啸汹涌澎湃,人类头颅的哀嚎在脑海中尖锐嘶鸣,被蛊惑失神的罗安娜瞬间惊醒。
脑海中不断传来死去的亡魂呼喊,灰色淤泥之海中伸出无数双诡异手臂,喊叫着拖拽住罗安娜的灵魂,试图将她也拽进那片永恒的痛苦之海,沦为众多被囚禁不得解脱的头颅之一。
罗安娜用尽全身力气挣扎,却丝毫无法撼动那一双双青灰色的亡魂手臂。
眼看自己距离那片灰色淤泥越来越近,罗安娜表情惊恐,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她会死,她一定会死!
可这是黑夜啊!黑夜女神会拯救她的?不,不会!!
罗安娜望着越来越近的死亡之海,恐惧的眼眶中有了泪水。她可以有一千万种死法,但绝对不包括成为那无尽灰色淤泥海洋中的无数人头中的一颗,在永恒的痛苦中永生!
就在这时,床上玩弄游戏机的月银打了个响指。
拖拽她的亡魂手臂瞬间消失,脑海中诡异可怖的喊叫悄无声息,一切都停止了。
罗安娜额头身上全是冷汗,还未彻底回神,颤抖着甚至忘记呼吸。
月银操纵着游戏机上的小人打倒史莱姆怪物,喜滋滋地捡起掉落的宝石,说:“是你母亲去了哪里?还是你还能活多久?”
她语气随意:“想好告诉我,我可爱的安娜。”
第057章 57[三更]
与此同时, 窗户楼下的安德烈瘸着腿,正在疯狂逃跑。
“该死的!白痴!蠢货!”眼看身后的人影越来越近,安德烈不断咒骂着。
他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或许是精神高度集中数天, 加上奔波许久的原因, 安德烈今晚吃完晚餐后异常犯困。
他回到房间便睡着了, 甚至没空跟自己的室友讨论今晚市长全家的诡异祷告,便倒头大睡。
他睡得极好, 直到半夜迷迷糊糊起来上厕所, 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在屋外!!
四周是陌生的城市街道, 市长家不知在哪里。海风呼呼吹过,安德烈被吹得头疼欲裂。
他起身走了几步, 身后一根木棍砸来,他右脚处顿时传来一股锥心的疼痛。
“啊!!”安德烈瞬间跪倒, 捂着剧烈疼痛的脚踝,嘴中不断咒骂。
“该死的东西, 让我抓到你一定要杀了你!”
身前不知何时出现的人影,安德烈定睛一看, 发现居然是白天见到的那个被困在岛上的游客。
江宿流双手插兜,站在他面前, 居高临下地注视他跪在地上的场景。
“你很快会意识到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安德烈盯着江宿流,怒火和兴奋两种情绪交叠。
眼前的蠢货,根本不知道自己惹上了大麻烦。
这世上有太多普通人,沾沾自喜地生活在井底,自认为自己多么了不起。殊不知这世界远比他们想象中更神秘莫测。
安德烈站起身, 艰难倚靠在身后的电话亭, 兴奋地望着江宿流,问道:“你知道能力者吗?白痴。”
江宿流轻轻挑眉, 微笑歪头:“那是什么?”
安德烈揉了揉自己的拳头,点头肯定道:“不知道吗?那意味着你会有大麻烦了。”
他当即使用能力,却发现自己的手段失效了。
没有瞬移,无法凭空握住猎物的脖颈,更无法点燃大片火焰……所有独属于他的能力失效,就好像自己信仰的神明抛弃了他。
安德烈不敢置信,不断重复尝试,满头大汗。
江宿流从始至终只是安静注视着他,眼见安德烈在无数次失败后,失去风度地破口大骂,他才缓缓开口:“苏里纳海岛是神降之地。海洋上下所有拥有智慧的生物,无论是人类还是怪物,都是千面之月的信徒。”
他说:“这是独属于千面之月的狂信徒聚集地,无数信徒的凝聚,让其他神明无法来到此地,发挥应有的能力。”
安德烈察觉到江宿流看好戏的眼神,回想那份美味的晚餐,终于意识到什么。
他抬起头,瞪圆了眼:“是你!是你做了什么?你对我做了什么?”
江宿流没有否认,而是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说:“跑吧。”
他饶有兴致地注视着安德烈,笑容温柔:“如果我是你,就会跑快点,再快一点。”
安德烈凶狠地盯着江宿流:“你以为我会怕你吗!”
江宿流看起来清俊瘦弱,即使没有能力,他作为普通人也能打死面前这个人!
安德烈当即反抗,伸出手准备让对方好看,下一秒他便被迫举起双手。
“嘿老兄,你这是做什么?公平对决不是吗?”他看着对方手中的木仓,气地在心中咬牙。
江宿流面无表情看着他,眼也不眨地扣动扳机。
一道枪声响起,安德烈刚才试图反抗抢夺的手章被打穿。血肉模糊的瞬间,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喊叫。
在他疼得冒汗,江宿流拿出了一把刀。安德烈伤口太过疼痛,甚至没空注意到这把刀。如果他仔细观看,便会发现这是他今天看见江宿流削苹果的那把水果刀。
当时他看见江宿流的目光,便错觉对方会用这把刀扎进自己的心脏。
预感在几个小时后成真。
江宿流蹲下身,拿起刀毫不犹豫地刺进他的脚踝。手腕翻转,脚筋被挑断的疼痛令人撕心裂肺,安德烈额头的冷汗瞬间落下。
江宿流看着他,再次重复:“跑快点。”
说话间,他毫不犹豫地扳动扳机。
明知道他是在玩猫捉老鼠那套玩弄猎物的把戏,但面对这个冷静的对手,安德烈还是忍不住想要逃跑了。
他跑几步便忍不住回头看一眼,身后的江宿流步伐不紧不慢,距离却越来越近。
安德烈右腿被敲断脚踝,本身便跑得不快。在强忍着脚踝疼痛的同时,他还不断回头观察江宿流的距离,惊慌之下,一个不注意摔倒在地。
伤口顿时传来钻心的疼痛,安德烈抱着受伤的脚踝,在地上不断打滚。
在安德烈惊恐的视线中,江宿流来到摔倒的对方面前。
“只跑了这么一点吗?”江宿流看了眼这里到海边的距离,遗憾道。
江宿流外表看上去清俊温柔,可此时在安德烈的目光中,他就像是最恐怖的恶魔。
“你疯了!你疯了。”安德烈被吓傻了,几乎已经忘记自己是强大的能力者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男生会对他紧追不舍,在大晚上追杀他。
“你竟敢对神明不敬。”江宿流风轻云淡,转过身背对他,随手从墙上取下一把斧头。
听到这,安德烈努力回想,终于想起来自己当时对月银随口骂出的那句话。
他的眼中流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就为了这?只是因为一句话?
安德烈迟钝的智商上线,联想到船上月银曾说过那句信仰千面之月,很快将她和岛上诡异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他终于想通了一切,神情狰狞,低声不断咒骂道:“疯子!疯子!”
江宿流转过身的同时,地上的安德烈猛地起身朝他扑了过去,神情愤恨:“去死吧!你这个疯子。”
迎接他的是江宿流回头挥来的斧子。
斧头背面狠狠砸上脑袋,安德烈眼前一黑,脚步都踉跄几步。他手颤抖着抚上头部的伤口,不敢置信地看向江宿流,身体晃悠着倒下。
鲜血迸溅,安德烈看见自己脸颊上有血液迅速流下,滴答滴答落在地上,吓得愣在原地。
“你知道我最恨什么吗?”江宿流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地上的金发男子,风轻云淡地解开腕间的手表,然后将它放在一旁的座椅上。
他所有动作都极其冷静,就连拿起斧头朝着安德烈走来时,眉眼间甚至都没动一下。
安德烈看着越来越近的男人,终于感到怕了。
眼前的青年明明有着热武器,随时能用木仓支动手终结自己,但他没有,而是选择了最不容易的冷兵器。
方才的折磨和逃跑都是开胃前菜,斧头才是为了即将到来的虐杀做准备。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报复,而这仅仅只是因为他对月银的一句话。
尽管安德烈已经痛声骂过许多遍江宿流是疯子,但都没有此时此刻对这个真相来得深刻。
跟刚才的故意示弱借机反杀不一样,此时此刻,安德烈从心中畏惧眼前这个恶魔。
他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可怕,他还是人类吗?
安德烈看着面前的清俊青年,颤抖着在地上往后缩:“放过我吧,我错了,我向她道歉。我给她道歉……”
面对他的求饶,江宿流面不改色,通红炙热的目光却出卖了他:“你竟敢诋毁千面之月?你竟敢直视神明?”
江宿流风轻云淡地笑笑,走到倒在地上的安德烈面前,毫不犹豫挥下第一斧头:“你竟敢在我们的领土上,咒骂我们的母神?”
脑海中,怪物们兴奋又愤怒的嘶吼声在不断呐喊: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又来了,又来了,卑劣的偷窃者,可恶的异教徒!”
——“异教徒大张旗鼓地踏上我们领地,毁坏我们的神像,诋毁我们的神祇。杀光他们,杀光所有人!”
忠诚的信徒狂热地信仰着千面之月。神明是比信徒生命还要重要的存在,他们绝对无法容忍其他人对自己崇敬追随的伟大存在,说出半句亵渎之语。
为维护信仰的怪物之母,他们将穷尽一生不顾一切追杀对方,直到自己死去灵魂消亡。
深海之中,怪物们在江宿流耳边不断嘶鸣:
——“不可饶恕,无法原谅,要用诋毁者的血肉磨平愤怒,将他们的头颅献给伟大的母神。”
——“投机者的嘴最擅长诡辩,捂紧耳朵,掩上鼻息,静静的,静静的等候我主的降临,聆听伟大的旧日支配者旨意。”
和深海中激动万分的怪物相比,此时的江宿流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双眼泛红,就像是传说中的恐怖杀人狂。
江宿流嘴角上扬,站在恐惧万分的安德烈面前,轻声呢喃重复道:“你也胆敢对她不敬?”
青年看起来削瘦,爆发力却极强。他举起手中的斧头,一刀一刀一刀一刀剁下。
安德烈的痛呼和求饶无限延长,声音越来越微弱,直到最后永远的沉默了。但江宿流依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他笑容透露出一种强烈的愤恨怨恨,手里拿着斧头,一下又一下,鲜血溅在他的脸上,让他清俊的面容透露出令人恐惧的狰狞。
身上的白色衬衫染上大片鲜血,发丝凌乱,汗水从额头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