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小燕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毕竟梁清清别的本事没有,但辨别哪个男人有没有钱那是一看一个准,那她能不能跟着一起去,顺便捡个漏?
虽然她知道自己长得没有清清好看,但是也算有点儿姿色,要是走狗屎运,随便勾搭上了一个城里的,那也总比家里最近给她相看的那些男人强!
可是再一想到地里和家里那些做不完的活计,邱小燕整个人就萎了,哭丧着一张脸,只差没哭出来,她哪来的时间进城啊?
想到这儿,邱小燕咬紧下唇,刚要开口想问问梁清清什么时候进城,她好提前把活都干完,到时候再跟着一起去,但是还没来得及张嘴,就被马秀芝给打断了。
“我才刚回来,怎么了?进城干什么啊?”马秀芝装作刚听到呼唤的模样,满脸迷茫地进了屋子。
通过刚才梁清清和邱小燕的对话,马秀芝是彻底确定了自己闺女已经放弃了苏知青这件事!心里的大石头也总算落了下来。
难怪清清这段时间性情改变了一些,这是受到了刺激,长大了!是件好事!
心里正高兴呢,结果又听到梁清清要进城的事儿,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
原因无他,梁清清每次进城都要问她拿钱,拿的还不少,要是放在以前她肯定二话不说就直接掏了,但是近来为了给老二结婚,兜里的钱全花得干干净净,哪还有余钱给她啊?
“我过几天想进城走一走,散散心。”
居然张口没提钱。
“清清啊,这两天地里忙的很,大家都要上工,要不等过段时间休假了再去?刚好娘也能给你做个伴。”
能往后拖就往后拖,至少也要拖到她手头宽裕了些。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梁清清回答的很快,但注意到马秀芝有些为难的表情,当即反应过来,补充道:“我就是去逛逛,没啥想买的,坐村里的拖拉机去就行。”
去城里有两种交通方式,第一可以坐公社的班车,第二可以坐村里的拖拉机,前者要车费,后者则免费,大部分村里人都会选择后者,这年头赚钱多难,能省则省。
但是原主没有公主命,却有公主病,不是班车她不坐,只因为她嫌弃拖拉机坐久了屁股疼。
所以现在梁清清突然主动提出要坐拖拉机,还让马秀芝和邱小燕愣了好几秒,但是这种改变都被她们不约而同地归咎于苏津川给梁清清的打击实在太大,从而导致的性情转变。
马秀芝虽然有些诧异,但是梁清清这言外之意表明了她这次进城不花钱,只是单纯去逛逛,反正她待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出去走走散散心。
想明白后,马秀芝没有理由再阻拦梁清清进城,便点了头,这个家里就属她往城里跑得最勤,根本不用担心她一个人去会找不到回家的路,而且以前梁清清也时常自己一个人进城,熟悉的很。
“行,那你到时候一个人进城要注意安全。”
“娘你就放心吧,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能照顾好自己的。”
搞定了进城的基础硬件,梁清清松了口气,这下就等着错开女主的那三天假期便可以进城了,自打穿书后,她还没有逛过七十年代的县城呢,还挺期待的。
“清清,你什么时候进城啊?我能不能跟你一块去?”邱小燕见她们聊完了,连忙凑过来挽住梁清清的胳膊,生怕晚一秒就会被落下。
要不说邱小燕能跟原主玩到一起去呢?两个人都没有太重的心机,什么小算盘都写在脸上了,梁清清要是看不出来才见鬼了。
但是她这次进城是为了去熟悉县城环境的,看能不能走狗屎运遇到一两个好的机缘,又不是真的去钓金龟婿的,哪能带上别人?
再说了,见惯了后世各种各样的精英人才,她眼光高着呢,虽然进城过好日子是她现在最想实现的事情,但是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在这个小地方找个男人结婚,这是对自己的未来不负责!
这时候梁清清还不知道这句话将在不久之后狠狠打了她的脸,当然,这是后话了。
这会儿她硬是装作没听懂邱小燕的弦外之音,笑着把她送了出去。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城,看心情吧,时间不早了,你还不回家?等会儿你娘该来我们家找你了。”
闻言,邱小燕嘴巴翘得都能挂酱油瓶了,但是心里也清楚自己该回去了,她这次是专门偷跑过来跟梁清清汇报实时情况的,事情说完了她也该走了,不然回家了只有挨骂的份。
一想到她没办法跟着进城,错失一个傍大款的良机,邱小燕的脸上就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层失落,同时那双眼睛不停地往梁清清身上转。
要是清清愿意等她有空了再一起去就好了,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按照梁清清的性子,根本不可能会等她。
“那我就先回去了。”
“行呢,拜拜。”
送走邱小燕,梁清清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
日子平平淡淡过了三天,第四天一大早梁清清还在睡梦中就听到外头吵吵闹闹的,穿好衣服站在院子门口往外一瞅,果不其然是县城里来的锦旗,大红色布料上面滚着黑字,绑在一根竹竿上在空中飞扬。
举旗子的领头人正是大坪村的大队长谢庆宝,淳朴的脸上满是笑意,旗子举了一路也不嫌累,挥动手臂挥得起劲。
而在他旁边站着的是胸前系着大红花的徐巧,穿了一身板板正正的白衬衫和黑西裤,长发扎成两个利索的麻花辫,朝气又精神。
在他们身后还浩浩荡荡跟了一群村民,一个个争先恐后地要凑到前面去看热闹。
“咱们村也算出息了,头一次受到县里大领导的表扬。”
“哈哈哈,现在露了头还怕以后有啥好事落不到我们头上吗?”
“要我看多亏了徐知青,要不是她学雷锋做好事,这样光荣的事情轮八辈子都轮不到我们头上。”
为了印证是不是跟剧情里写的一样,梁清清随机拦了一位大娘询问前因后果。
“徐知青走了大运了!前两天去县里邮局给家里人寄信,刚好碰到一个大爷晕倒,其他人都怕被讹,没敢动,就只有她给人及时送医院了。”
“啧啧,谁知道那大爷是城里农业局的大领导,人一清醒就让人送锦旗,送谢礼来了。”
“大造化!”
可不是大造化嘛,再过两天公社小学就要来请徐巧去当老师了。
梁清清承认此时此刻她十分嫉妒!
在原地气得转了三个圈后,她果断进屋收拾了一下,又把灶台上马秀芝给她留的饭菜吃干净后,快速往村口大步流星而去。
村口有一片空地是专门留给大家伙乘坐拖拉机的,平时还要抢位置才能坐着进城,今天人却少得可怜,一问才知道大部分人都去广场看热闹了。
这下可方便了梁清清,她慢悠悠选了个靠里面的好位置,铺上自己带的垫子,打开伞,舒舒服服地坐了下去,没等多久司机就吆喝着要出发了。
“终于开车了,这天气热起来还真遭不住。”坐在梁清清旁边的大娘边说边往她举着的伞下挪了挪,“小姑娘,给我也打打伞。”
伞下的空间还很大,梁清清也不是小气的人,便将伞往她的方向偏了偏。
“哟,是梁家闺女啊,你以前不是只坐班车的吗?怎么今天也跟我们这些乡下人一样坐拖拉机了?”
听见这话,在车上的其他人都循声朝她们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原本大伞将梁清清的脸遮了个完完全全,大家伙都没认出她来,现在看见脸了,方才确定这还真是梁家那个娇气的小女儿。
原因无他,只因为梁清清这张脸实在是太过惹眼,见过一次便很难再忘记。
只是长得漂亮有什么用,谁家敢娶回去?连进城都只坐班车的矫情怪,娶回去那就相当于娶回一个需要不断往里面喂钱的吞金兽!
可今天梁清清是转性了?怎么坐拖拉机进城了?
第9章 灼热
“田大娘你以前也不打伞,怎么今天也跟我这个小姑娘一样开始打伞了?”听出田大娘话里的阴阳怪气,梁清清可不惯着她,话音刚落就把伞偏了回来,一丁点儿阴影都不让她蹭到。
哼,她好心好意给田大娘打伞,结果还收到一顿嘲讽,换谁谁能忍得下去?更何况她梁清清从来都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
“哎,你这丫头怎么跟长辈说话呢?”田大娘见周围人都捂着嘴藏笑,顿觉面子上挂不住,没忍住拔高音量冲着梁清清摆起了长辈的架子。
梁清清见田大娘越来越来劲,冷笑一声:“长辈?你算我哪门子长辈,按照村里族谱,我比你男人还高一辈,你得叫我一声小姑妈!”
此话一出,田大娘懵了,好半响都说不出一句话来,同时开始在脑海中搜寻所谓的族谱到底是不是梁清清口中所说的这样,但是她一个外村嫁进来的,哪能全记全?
“你怎么跟你小姑妈说话呢?等会儿回村了我可得问问你男人咋管教的婆娘。”梁清清拿手作扇给自己扇着凉风,还不忘学着田大娘的语气冷哼一声。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这年头拿女方老公压人最为管用。
果不其然,下一秒田大娘就扯出了一抹笑意,讪笑道:“哎哟,小姑妈,我刚才是跟你开玩笑呢,你可别跟我过多见识。”
说完,见梁清清不为所动,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田大娘心一横,咬牙从随身带着的包里掏出一个饼子:“这是我今早上自己做的苞谷饼子,小姑妈你尝一个?”
梁清清还没来得及说话,手里就多了一个苞谷饼子,应该是混着粗粮蒸的,颜色不是很亮的黄,但看上去还算干净,正好她出来的匆忙,没带多少吃的,这个多多少少能应付一口,就当是田大娘“嘴贱”的赔礼了。
至于她是不是田大娘的小姑妈这件事,她怎么知道,纯粹靠瞎编!村里就这么大,大部分人家都拐着弯能称得上亲戚,谁还能真计较这里面的真假?
“行吧,以后别跟我开玩笑了。”
田大娘哪有不应下的,伸出手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虚汗,见梁清清不是那种好糊弄的小姑娘,连忙找借口说自己头晕得吹风清醒一下,坐外面去了。
其他人围观了全程,又想起梁清清在十里八乡的名声,就算她身边那个位置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位置,也不愿意挨着她坐。
梁清清乐得宽敞,撑着一把伞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这还是她第一次坐拖拉机,虽比不上各色豪车,但也算是别样体验。
“开车了啊,后面的坐稳。”
“行嘞。”
在一声声应答中,拖拉机发出刺耳的发动音,踏上了前往县城的道路。
从大坪村前往福晋县坐拖拉机得要一个多小时,清晨一过,热浪便滚滚而来,梁清清打着伞都觉得整个人昏昏欲睡,热得有些受不了。
梁清清缩在角落里,脑袋发晕,胸口也闷得很,像是被巨石压着,只能偏头望向路边时不时一掠而过的高大树木,绿油油的好歹能给眼睛降降温。
其实她没有晕车的毛病,但是再正常的人头一次坐拖拉机,还是在这种七拐八绕的盘山路上颠簸了近半个多小时,她还是有些受不了了,正准备开口让司机停车,就感觉身下的大铁皮安静了下来。
“范知青?你也进城去呢?怎么不等等车,自己走去多累啊。”有人冲着刚上车的人发问。
“早上有事去了一趟公社,又赶着帮村支书去城里送文件就走路了。”
熟悉的声线让“奄奄一息”的梁清清撑着一口气掀起眼皮朝来人看了过去。
“***”
这是梁清清看清来人后唯一想说的话,她上辈子是欠他什么了吗?那不然为什么每次都能在她最狼狈的时候遇到这个冤家!
也许是要去干正事,不同以往的休闲着装,他今天穿了一身得体的白衬衫和灰西裤。
他长得高,身材好,仅仅只是刚出现就吸引走了车上所有人的目光,那挺拔的身形里透着一股难以撼动的气势,让人不由自主地认为他不应该站在这土气的拖拉机上,而是应该站在金碧辉煌的写字楼最顶端去叱诧风云。
面部线条干劲利落,眉眼冷峻,垂眸时能瞧见又浓又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上挂着些许细密的汗珠,薄唇轻抿的时候看上去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帅哥穿正装等同于王炸,能炸翻一群颜狗,而“颜狗本狗”——梁清清承认这句话有几分道理,她确实炸了,不过是炸毛的炸!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他干干净净,她灰头土脸,凭什么?
就在梁清清气得牙痒痒的时候,那双幽深的大眼睛遥遥望来,在对上她的视线之后缓缓弯成月牙状。
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梁清清扶额苦思,却实在猜不出他这到底是讽笑还是见到“老熟人”后的兴奋,但她觉得肯定是前者,因为这货能对她产生什么好心思?不当面揶揄出声都算他给面子。
思及此,梁清清狠狠闭上眼睛,把伞往下压了压。
“让一让,我进去坐。”
“范知青要不坐外面吧?那边坐着……”有人好心提醒了一句,但是一想到梁清清之前的“战绩”,后面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没事,我就坐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