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沈敬月点点头,太监小心地展开纸。
仔细辨别,认出几个字,把信呈给沈敬月,他道:“殿下,那梅林就是春风破坏的,她说是看不得殿下被奸佞纠缠,畏罪自杀了!”
兰絮:“……”
谁是奸佞啊,她吗?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那封信。
好眼熟的信啊。
她还没失忆,就在昨天,沈敬月写完后,还问她好不好看。
原来竟然是模仿春风的笔迹,给她伪造死亡理由?
兰絮忍不住看了一眼沈敬月,沈敬月眼角哭得红红的,似乎没什么力气,柔柔地往她身上一靠。
她看了她一眼,伤心地说:“春风真傻,这下,真落了个干干净净。”
兰絮:“……”
她又想起系统说,沈敬月半夜开过窗,脑海里浮现沈敬月扛着斧头跳窗的样子。
不可能,肯定哪里出错了,她根本没办法,把眼前这个娇啼的弱女子,和那个扛斧砍树的人影重叠在一起。
然而事实板上钉钉。
更夸张的是,沈敬月没打算跟她掩饰,叫她去看信,就是摊牌了。
不是,傻白甜的到底是谁啊?
是她啊!
兰絮终于消化完这个事实,跟系统说:“所以说,在沈氏皇族一群疯子里面,沈敬月能活下来,不是靠女主光环。”
“她好像也有点病。”
系统爆哭:“咋整啊宿主,神经病身边好危险啊!这个任务怎么回事嘛!”
兰絮:“打不过,就加入。”
系统:“?”
兰絮深深看了一眼娇弱的沈敬月。
不对,她怎么总下意识觉得沈敬月娇弱呢,她才十四岁,体格却和自己差不了多少,手长腿长,这样的体型,以后至少还能长几寸。
所以,沈敬月拿着斧头,奔赴梅林,她就是——
梅林战神!
……
回到房中,沈敬月捧着一杯热茶,一个大早被风吹,还受到惊吓,她鼻头有点红,面庞当如娇花鲜嫩。
水光润泽的双眼,却一直盯着兰絮。
梅花林确实是他令人毁掉的。
那一瞬,他站在雪中,心情很畅快,浑身热血沸腾,就算穿着单衣,也感觉不到任何寒意。
梅林被弄脏,那就全砍了。
是的,他不止要针对罪魁祸首,自己的东西毁起来,也毫不留情。
他要看看兰絮的反应。
他从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但也确实,第一次见兰絮这种人。
她让他想起自己以前堆的雪人,除了雪,再没有任何东西。
世人皆摆脱不了七情六欲,沈敬月眼看四任皇帝沉浮,早就明白,人永远是欲望的奴隶,而兰絮的七情六欲比较特殊。
她只想吃只想睡,就像雪人,只会凝固,或者融化。
浅显得让人不忍深探,只怕她说出最大的愿望,是能吃能睡。
他对她充满好奇,前几天就在夜里,伸手触碰过她,就是想看看她是不是真实的人。
可是,这个雪人不冰。
刚刚在外面,靠在兰絮身上,沈敬月觉得,她暖暖的。
他抓着兰絮的目光,不放过她眼底任何的情绪。
果然,知道人是自己杀的,她眼底划过一丝复杂。
她对他是恐惧,还会是困惑不解?亦或者试图说教?
沈敬月低头喝茶。
他突然觉得,有点没意思,语气却还是忧愁的:“可惜那些树了。”
却看兰絮终于整理好复杂的情绪,她压低声音,开口:“公主,下次去砍树,叫我吧。”
沈敬月:“……”
兰絮纠结地伸出两根手指:“我可以帮你砍两棵。多一点就不行了,会累死的。”
沈敬月:“……”
第50章 绝代双娇3
沈敬月突然娇娇地笑了。
她抬起袖子,遮住嘴巴,双眼弯弯,眼尾好像藏着一个小钩子,一下一下吸引着她的注意力。
兰絮缓缓收回两根手指。
“且慢,”沈敬月轻轻握住她的手指,把自己的手,展示在兰絮面前,“喏,你看看。”
她手掌稍微比兰絮的大点,但比例很好,手指长,掌心瘦削,指腹白白嫩嫩,一看就是不沾阳春水。
接到沈敬月的指令,兰絮看了好一会儿。
沈敬月:“你看出了什么?”
不管三七二十一,兰絮先拍马屁:“公主的手好看。”
沈敬月戳戳她额头:“呆子,那些树,不是我一个人砍的,我哪有那个力气。”
原来她是笑自己误会她一人砍树。
确实,沈敬月的手,除了写字磨出来的薄茧,没有半分用武的痕迹。
兰絮差点接受“林黛玉倒拔垂杨柳”的荒谬感,终于缓了过来。
她问:“殿下是有帮手么?”
沈敬月弯起嘴唇,露出可爱的笑:“对呀,以后,我会把你介绍给大家。”
人数还不少。
至于不是现在,想也知道,兰絮资历不够。
能获得女主的初步认可,兰絮对自己也充满认可,她点点头:“是了,砍树杀人的事,确实不好做。”
“殿下做那个运筹之人便好,这些交给我们。”
沈敬月看着兰絮,嗤嗤地笑,有一点,他没有和兰絮解释。
树是别人砍的,但人是他杀的。
回想自己一步步把春风逼得自己跳井,他眼底波光微微流转。
有意思的事,当然要亲手做了。
……
公主尚未出宫自立府邸,宫殿还在大楚皇宫中。
公主宫殿就是个漏风的筛子,一点屁大的小事,都能传满阖宫。
皇帝沈玙刚下朝,就有心腹与他耳语。
沈玙:“哦?那片前朝就有的梅花林,被一个宫女毁了,她还自戕了。”
太监:“是了,长公主正伤心呢。”
沈玙:“去看看。”
本朝皇位传到沈玙这,是第四代,按辈分,他是沈敬月的侄子,却比沈敬月要大上六岁,今年已经二十。
他这几天本就因为楚郑联姻,烦得头疼,但他不让心腹叫太医,因为前三任皇帝,也有头疼的症状。
他父亲也有,沈氏族中许多人都有。
只是,他们的头疼症是间歇的,有些幸运儿,一年也不过发作一次,不像他,越来越频繁,快成持续。
用现代医学来说,这是遗传病,之所以登上帝位就加剧,和巨大的压力有关。
但古代没有这么先进的观念。
三个皇帝共同的头疼症,已经有百姓私传是沈家作为臣子造反,被前朝皇室诅咒,君权非神授,德不配位。
所以,沈玙不仅不能表现出头疼,还要做一个能笑能说话的正常人。
然而,他精神越紧绷,就越忌惮沈敬月。
沈敬月作为高皇帝唯一的子嗣,还是整个大楚建国十多年,唯一长成的皇族,她的存在太特殊。
百姓或许不清楚,现在又是哪个皇帝上位了,但一定记得沈敬月周岁那年,大楚京城接连放了七七四十九日礼花、大赦天下的盛大场景。
这也是几任皇帝,没动沈敬月,还给她优渥的生活的原因。
可沈敬月到底是女子,没有半分权势,沈玙难免轻视。
譬如,到达公主宫殿,不等宫人前去通传完毕,沈玙直接阔步迈进殿中。
下过雪的宫殿,因为人手不够,还有许多地方,堆积着白雪,却让那座雪中亭,多出几分遗世独立之韵味。
两个少女,各持纸笔,坐在桌边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