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絮并不奇怪,江氏显然宝贝秦秀才,她想了想,嘿嘿一笑:“她想干嘛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干嘛。”
系统:“嗯?”
目下,她对秦秀才说:“夫君,我们今日歇了吧,我替你宽衣……”
秦秀才还没应呢,突的,江氏推门径自入门,道:“果真是个狐狸精,大郎身体还不好呢,你想干什么?”
兰絮连忙站起来。
秦秀才要说话,江氏又对他说:“我本就不愿你娶个貌美的,你瞧,你才好了些,她这是要坏你身子!”
秦秀才:“娘……”
江氏冷眼瞧兰絮,说:“日后,你到我那边睡。”
兰絮正是求之不得,脸上却忸怩委屈,望着秦秀才,几欲垂泪。
秦秀才闭眼,不敢看她。
他只想,母亲心里有气,让母亲把气出掉,方家和万事兴。
……
江氏房中不比秦秀才的差,晚秋的天,房中已烧起上品炭火。
她把兰絮领到自己房,说:“按理你是媳妇,伺候公婆就是本分,明日开始,你五更天就得跟我请安。”
秦家不是诗书仕宦人家,所谓请安,是江氏看戏文习得的。
脑海里,系统生气了:“要四五点叫你起来啊!”
兰絮只问系统:“看看商场有没有什么,能让我睡觉时,去请安的玩意。”
系统:“还真有。10积分的【梦游奇遇记】,可以用三次,让你在做梦时,完成请安,你以后靠这个请安?”
兰絮:“那不是,我要一劳永逸。”
系统:“?”
当晚,兰絮睡在一块木板支棱的“床”上,江氏了却一桩心事,睡得正舒坦呢,三更天,她却被人摇醒了。
江氏正怒着,就看那娇娇媳妇,低头朝自己请安:“母亲,儿媳来请安了。”
江氏:“眼下离五更天远着呢,你起早了。”
媳妇低头回板上。
江氏困极,又入睡,三更半又被摇醒,媳妇:“母亲,儿媳来请安了。”
江氏:“放屁,还没到五更天!”
媳妇再去睡,江氏平白被叫醒两次,心中恼着,打定主意,白天定要折腾这冷兰絮!
四更天,她好不容易又睡了去,第三次被推醒,并一声:“母亲,儿媳来请安了。”
江氏:“……”
当晚,江氏气到睡不着,翌日,她头件事把兰絮叫到院子骂。
兰絮捏着手帕,哭哭啼啼:“母亲,我心中敬您爱您,不到五更天,时时刻刻惦记着,就怕漏了时辰,倒是让母亲恼了。”
江氏气了个半死,说:“蠢货!算了,以后不用你五更天请安了。”
兰絮展开手帕,掩面大哭,好像自个儿损失千万金银。
江氏心里舒坦一些,又叫她去做饭:“昨日我买了的一斤驴肉,你做个红烧的。”
兰絮:“母亲,我不太会做饭。”
江氏:“你先做,我看看如何调理。”
她使唤小娟给自己捶肩,正悠哉呢,突然听到“轰隆”一声,江氏吓得差点丢了三魂,匆忙出去——
只看那厨房浓烟滚滚,瓦砾横飞,竟然是炸坏了!
娇娇媳妇捏着帕子,咳嗽两声,反还说:“母亲这厨房不好用啊!”
江氏当即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抄起棍棒,兰絮躲进东侧屋,抓起秦秀才挡着:“相公!母亲要打我!”
秦秀才:“咳咳咳!”
江氏怕了:“不准再抓大郎!”
兰絮:“可我怕母亲手里的……”
江氏只好丢了棍棒。
一阵鸡飞狗跳,江氏方明白,这冷兰絮厉害得紧,七出样样都沾!
最可气的是,每每江氏震怒,她就把秦秀才扶起来,折腾的还是秦秀才,反而是江氏投鼠忌器,根本治不了一点。
若她要提休妻,儿子就第一个晕过去!
到底是娶进来冲喜的,却是轻易休不得。
不过三五日,江氏的口头禅就变成一句:“等二哥儿回来,我定叫他打死你!”
兰絮:“……”
她倒是稀奇,就江氏这格局,怎么养成秦放的?
虽说她并不欣赏秦放的性子,但他能在锦衣卫里杀出名头,左右皆有拥趸,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
系统回兰絮:“或许真是金手指【气运之子】的影响。”
兰絮轻叹:“金手指,真好啊。”
系统:“……我也是金手指!”
……
京城。
果不出秦放所料,他将狡诈的王、李二人收入监中,了却了隆光皇帝一心腹大患。
至此,他晋为正四品的指挥佥事。
御书房内,隆光帝召见了秦放,见此子英武伟岸,风姿卓荦,大为欣赏,又问:“你就是那个刀法功夫一流的秦刀斧?”
秦放十六岁那年当刽子手,其残忍可怖,就连庙堂之上,也有所耳闻。
当下,秦放躬身:“回陛下,一流刀法当不得,臣只是一身蛮力。”
回得极妙,刀法还得靠“刀”,蛮力可是自己与生俱来。
乃是谦为表,狂为里,却拿捏得正好,切中隆光帝所思。
隆光帝大笑:“赐飞鱼服!”
隆光朝不轻易赐服,可见秦放所受器重。
不论其余官员如何想,锦衣卫众人相贺,秦放暂赁的屋子,收到大小礼物,险些堆到院子去。
上峰林同知提醒秦放:“你将来是要在京中扎根的,得把家眷接来,若出京办事,也有兄弟们替你照看。”
重要的是,以后得罪的人恐怕不胜枚举,不把家眷接来,恐遭报复。
秦放:“是,卑职正有此意。”
前不久他就想回家一趟,正好趁着休沐,将母亲大哥一同接来。
林同知又问:“你今年二十二,家里还没给你说亲?”
观得上司似要为自己保媒拉纤,秦放直言不讳:“我已把身家性命交与锦衣卫,平白多个婆娘,扰人心情。”
林同知对此子性情亦有耳闻,讪讪一笑,说:“哪日你改观,与我说就是。”
秦放揖手道谢,大大方方的,缓和了林同知的尴尬。
至于林同知所言“改观”,秦放倒觉无稽。
前几年从刽子手当起,摸爬滚打,是想也没空想,好不容易入锦衣卫,不过四年,就办了大小十几件事,哪里有空?
他这个年岁,并非无欲无求,是只与五指打交道,不稀奇旁的,他更喜欢自个儿掌着,随时能了。
头回牵女子的手,还得算到不久前。
秦放无端摩挲了一下指尖。
…
既是他青云直上,春风得意,要请卫纲等一众兄弟吃酒的。
夜半,烛火通明,飞鱼服大喇喇地展开,挂在衣架子上。
它在隆光朝是纳罕物,那金线银丝打底,蛟腾虎跃,山林走兽,花纹之繁复精致,令人目不暇接。
卫纲几个人观摩着:“当真精美绝伦!”
秦放一人坐在主案之上,斟酒吃着,突的笑了声:“行了,乡巴佬似的,你们几个好好拼,迟早也能穿上它。”
众人:“那我们更该敬一敬秦佥事!”
“是啊,这个年纪当上佥事,可酸死旁人了!”
“……”
秦放再海量,也架不住七八个汉子一杯杯地敬。
筵席散了之后,他面色不显,已然醉了,被卫纲几人护着进屋。
忽的,秦放似想起什么,问:“我的飞鱼服呢?”
卫纲:“给大人收起来了,免得一个个摸一下,碰坏了。”
秦放:“……”
他口齿不清地咕哝了一句话,只有离得近的卫纲,方听了个囫囵:“……有人就是再想要,也不能了……”
卫纲有些摸不着头脑。
转眼隔日,大人醒了酒后,便也不记得他昨晚说的奇怪话。
他正拆着一封家书,凝神阅读。
卫纲见状,就知晓他家大人又来了,果然不过片刻,秦放就向卫纲招手:“给我念念里面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