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轻笑了一声。
“当初杨氏对你不利,朕应该在她产下嫣羽之后赐死她的。”
“但朕总想到你死去的阿兄,杨氏是他的生母。”
“所以希望初初原谅阿耶难得的心软。”
他深吸一口气后,再开口时,无比郑重:“初儿,以后,如果你和弟妹们有怨,阿耶不求其他,只盼你给他们留一条命。”
贝婧初有点懵地答应:“好的。”
【好好的,怎么说这个?】
【弟弟妹妹们很可爱的啊,我怎么会杀他们?】
【我最多打他们的屁股!】
听着小孩子稚嫩天真的心声,皇帝苦笑了一声。
可爱吗?
幼年时,他与兄弟们也是感情极好,甚至亲密无间的。
在千秋殿嬉笑玩闹、在弘文馆一起挨夫子的骂,骑射比赛时谁都不服谁。
少年时光里的烦恼,只有不明白为什么,阿娘不让他和其他兄弟多玩。
但他不会听话,他会偷偷溜出去找他们。
后来才明白阿娘是对的。
感情越浅,拔刀相向时,才不会心痛。
可惜已经晚了,所以后来他才会对鲁王那般纵容,来填补自己失去的兄弟之情。
幼时,皇考也是疼他的。
但幼弱可爱狼崽子们一旦长大,长出锋利的獠牙,想要占领地盘的时候,童年的感情又算什么?
尤其是,地盘只有一块,权利只有一份的时候。
就连皇考,也是被他......
贝恒闭了闭眼,不愿意再想昔日的画面。
而他的孩子们,还剩多少友爱温馨的时光呢?
贝婧初只觉得阿耶的眼神很复杂,她不喜欢被这样看着。
就好像他穿透了重重时光,见到了一个注定会孤独的人。
第122章 练字
可她怎么会孤独呢?
她是最讨人喜欢的贝婧初呀。
她的身边,一定会有很多很多小伙伴的!
皇帝收回视线,转移回了两个牌位上。
他淡声道:“世间的规矩,说夭折的孩子不能入祖坟。”
“因为他们早早的走在了父母前面,令父母伤心,是不孝。”
“但朕觉得很没有道理,是不是有些人人,出了事总喜欢怪在更弱者身上。”
“分明是父母没有保护好他们,却要求孩子顽强地活下去。”
“所以朕让你的两个阿兄进了皇陵,那群老迂腐说,朕不顾祖宗规矩。”
“真是好笑。”
此时的皇帝不是一个独断专行的暴君,而是一个因为孩儿离世而伤心的父亲。
【阿耶真的有在珍惜自己的每一个孩子唉。】
这么想着,贝婧初又被揉了一下脑袋。
【可恶,我的发型!】
出了佛堂,他身上沉郁的气息立刻散去。
仿佛从未发生过,仿佛从未有想念那两个离世的皇子。
但其实不是,贝婧初有观察过,阿耶很少缅怀过去。
他就像给自己设定了一个时间,只能在这时候伤心。
其余的时候,就做回那个果断无情的皇帝。
她伸手抓住他龙袍的一角,把他往宣室殿拉。
一路拉回了她自己的寝宫。
“阿耶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贝婧初把小椅子搬过去,拍了拍椅背。
“坐这个腿就能伸直了,坐很久的话就没那么难受了。”
【也不知道阿耶是怎么做到一天坐这么久的。】
【屁股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真的不会得痔疮吗?】
本来有点感动的皇帝:......
他还是起身,去满足一下漏风棉袄难得的孝心。
随后他发现了一个问题:“初初啊,阿耶坐这个也伸不开的。”
“你能伸开是因为你腿短。”
贝婧初:......
【早知道不给你了,哼!】
大孝女贝婧初还是让长烟再打了个大的椅子和高脚桌子,势必要让狗暴君品尝到高脚椅的美妙。
别说,换了高脚的桌椅后,皇帝觉得舒服多了,至少不会坐久了以后腿酸。
他的漏风小棉袄难得御了一次寒。
大孝子皇帝坐舒服了以后,给太后也打了一套。收到太后的好评后,干脆给宫里全换了一遍。
上行下效,官员权贵之间也流行起来,最后流传到民间。
因是贝婧初想出来的东西,又被称为“公主椅”。
知道名字之后的贝婧初:不是我想的啊喂!
有点惭愧啊怎么办?
而一开始做出椅子的长烟此时正在做新东西。
贝婧初搬着自己的小椅子在旁边看。
“长烟,你这是要做什么啊?”
长烟盯了一眼贝婧初头顶的毛,说道:“殿下可以戴簪子了。”
好奇地支出脑袋:“所以你是要给我做发簪吗?”
长烟动作不停。
“我想给殿下做一把簪中藏剑,把簪子上端拉开,就能抽出一把小匕首。”
“那样子应该很帅。”
贝婧初点头附和:“是很帅,可是皇宫规定,除了侍卫不得携带武器的,尤其是面圣。”
“而我们恰巧就住在帝王寝宫耶。”
长烟默默停下了大逆不道的动作,盯着眼前还没有成功的原料,小姑娘像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
贝婧初不逗她了,孩子眼里都没光了。
“没事没事,只要报备了就可以的,你做出来之后我给阿耶说一声就好了。”
“真的吗?”孩子真的被吓到了。
贝婧初心里起了一丝丝不多的愧疚。
“真的真的,只要你做好的都跟我说就行了。”
长烟做出来的簪中藏剑并不精致,看上去就是一根普通的乌木簪子。
匕首和鞘的缝隙被隐藏得很好,严丝合缝,平平无奇。
长烟解释道:“其实手柄处是可以雕花的,但是拔匕首的时候手感不好,影响您拔刀的速度。”
“奴婢觉得,比起华美,杀伤力更重要些。”
总觉得长烟杀气好重的样子……
贝婧初宝贝似的把簪子插进自己的小揪揪上。
一定老帅了。
嘿嘿,她也是有暗器的人了!
但是贝婧初忽略了自己的头发不够长,所以发包也很小的问题。
长烟看着公主头上的揪揪上支出来的发簪,陷入了沉默。
还是不说了吧。
她高兴就好。
贝婧初戴着自己的暗器去学堂了,学完之后,夫子却是一脸纠结。
“这两个月,殿下识字学得都差不多了,可以去中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