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来算去,竟只有公主最合适。
贝婧初首先就在朝堂上勒令众人还债,缴纳者可从轻处置,限时三日。
下朝后,尚书令等重臣匆匆回家清点财物。
但第一日的户部确实门可罗雀,没人愿意做第一个还赃款的出头鸟。
贝婧初无奈:“没有出头鸟,就逼一个出头鸟。”
已经加入小团队的贝钤附和问:“殿下打算拿谁开刀?”
贝婧初皱眉:“表兄,别说得这么血腥,我明明是很温和地劝他们。”
“而且对方识相听劝,也不用开刀的。”
她已经想好的人选:“首先,就找中书令吧。”
“他是陛下最心腹的臣子,他的动作,很大程度代表了陛下的意思。”
“啧,可怜的陛下,就连心腹近臣都有贪赃,这怎叫一个背刺了得?”
而许家,许兰期也已经备好了茶点。
第240章 抄家
但他备好的茶点并没有用,因为公主殿下忙得很,懒得亲自跑。
中书令被请到的户部。
房中,噼里啪啦的算盘声此起彼伏,还伴着翻阅账目的声音。
除了户部原本的官员,贝婳等,弘文馆中账目学得好的学生都被贝婧初抓了壮丁过来。
许兰期的亲儿子许承昼都在里面。
还有那些考上举子,却因官职不够赋闲在家的。
谭家一些有能力的账房先生都被她弄了过来,主打一个物尽其用。
就连贝婧初自己,在有空的时候也跟着算上两下。
原本宽敞的户部乌泱泱一群人,许兰期过来,见这场面,就知道要完。
不过不是他要完,而是一些侥幸天坞公主查不出账的人要完。
看看他面前这人翻的,得是十年前的账本了吧。
此时人满为患,贝婧初只能把许兰期带到一个极为偏僻的屋子,才能单独说会儿话。
他请罪:“臣知道,这事做得不地道。”
“但在一滩浑水的时候,太铮铮傲骨的人是活不下去的。”
“朝中之人党同伐异,我若不收些贿赂,也敌不过别人在陛下面前三人成虎的谗言。”
“臣只想知道,这一次,究竟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还是陛下钓鱼的饵?”
贝婧初知他是当局者迷,为了让他当第一个还债的人,她也抛一个定心丸给他:“你也知道,法不责众,我们只会惩治负隅顽抗的人。”
有了中书令做第一人,后面还赃的人蜂拥而至。
看着逐渐充盈的国库,公主惊喜的同时又十分嫌弃。
这些人,到底贪了多少钱财。
自然,还是有人存着或不屑,或侥幸的心态,咬死自己没有贪赃。
看着对不上号的名单,贝婧初没有动作。
因为他们还没查完。
众人等着三日后惩治结果。
然而,三日之后,京中竟毫无动静。
那些交上钱财的人,看见藏私的同僚依旧过着和之前一样奢靡的日子。
再比起他们为了还钱,勒紧裤腰带,不由暗自后悔。
早知道,就不听天坞公主的吓唬,打死不认好了。
结果真是唬他们一场,拿走了钱财。
比如郭尚书家。
邻府就是齐尚书的府邸。
他们家并没有按时还债,坚持自己清正廉明。
但实际上有没有伸手,他们又是邻居又是同僚的,哪儿能看不出蛛丝马迹?
看隔壁家虽然收敛了,可比起他们真正的节衣缩食来说,已经是挥霍无度。
郭尚书那叫一个心烦,看着自己儿子就来气:“都是你,非要劝说为父还债,现在被积蓄少了不说,还被罚了俸!”
“隔壁家的过得多好,我你真是昏了头了。”
郭央被骂得无语,倒了杯茶递给父亲:“您这是因为天热,心绪烦躁了吧。”
“父亲也是知道的,如果这次轻轻放过,陛下的威严还要不要?”
“之后肯定会有一场腥风血雨的大动作,与其赌自己会不会成为漏网之鱼,不如直接认错,从轻处置。”
郭尚书被现在的苦日子闹得心慌,不赞同他的话了:“为父收手得早,时间久远。”
“就算是查,也难以查出来。”
“更多的是不可能查出来。”
他后悔地拍了一下手,叹道:“早知道不该听你这没经过世事的小子的。”
“轻易就被吓住了。”
“就算你从博堂出师了又怎样?”
“年轻就是年轻,经历得太少,哪儿像我们这些老头子一样久经官场。”
听着他后悔抱怨的不孝子大胆开喷:“最近家里的用度确实差了些,但也是您贪污的报应不是吗?”
“要不是这次翻出来,儿子都想不到,父亲竟是个贪官。”
郭尚书吹胡子瞪眼:“臭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嫌你老子给你丢人了?”
郭央:“嗯。”
“......”
郭尚书重振旗鼓:“那我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们,为了这个家!”
“如果不是我昧着良心,你们兄弟姊妹的日子能这么滋润?”
郭央丝毫不惧:“所以现在就过得一样苦,阿姊的嫁妆都被您要回来救急了,让她在婆家都抬不起头。”
“......”
被怼得体无完肤的郭尚书怒吼:“滚——!”
郭央:“好嘞。”
郭尚书后悔着。
结果,傍晚,他赞叹对方明智的齐家就被围了。
天坞公主坐在齐家门口,她身旁的官员一笔一笔地念着齐家这些年来所贪的赃款。
齐尚书和所有的家眷被绑住压在跪在门口。
一箱又一箱的财宝被翻箱倒柜后抬出来。
竟是抄家了。
昨日还光鲜的齐尚书磕着头,向那小孩子祈求,放过他的家眷。
带着面具的女孩不辨喜怒,但声音里听不出喜色:“看看你搜刮的民脂民膏。”
“那些因此死去的人就不是别人的家人吗?”
“本公主没有给过你们机会?还款的三日,你在做什么?”
“如今只有依法招办。”
一个少年突然冲着她喊道:“殿下,殿下,您开恩放过我吧。”
“我们是同门啊。”
“我曾经也是弘文馆的学生。”
贝婧初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个人,以她的记忆力,不可能忘记自己的同窗。
“你此时应当没有到出学堂的年纪,也不见得朝堂上有你这个人物。”
“这又是怎么回事?”
那少年支支吾吾:“殿下,我确实是弘文馆的学生,还和周监丞是最好的朋友。”
“只不过因为和弘文馆的同窗合不来,就回家修养了,错过了和殿下一同进学的机会。”
贝婧初似乎想起了什么:“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齐昀。”
好了,她想起来了。
不是什么好东西。
“酒酒是同我提过你的。”
那少年脸色,一下子白了下来。
贝婧初继续说:“先不论你是个怎样的人,此时此刻,法不容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