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断亲
半晌,她也不知如何辩解。
“朕已经申饬,让老三禁足。”
德妃猛地抬头,似乎想起身过来,但又不敢。
睁着一双美目求情:“陛下,裕儿生性纯良,都是妾教唆的。”
“您不能,不能这么对他。他一贯坐不住,您把他关着,对孩子太残忍了。”
贝恒凝了她一眼。
“......只是不出千秋殿,又不是把他绑在榻上。”
“至于解禁之后,也不必往延嘉殿,向你请安了。”
“他开府成婚前,你们母子不要相见。”
贝恒觉得自己罚得很轻了。
要不是老三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像是要厥过去了,他才不会开恩。
但是在德妃看来,就是天大的惩罚了。
离贝靖裕加冠还有七年,就算急着给他相个皇子妃,也不可能太早。
对她而言,骨肉生离何等煎熬。
她哀求道:“陛下,看在妾跟随您多年的份上,您开恩一次吧。”
“降位用刑,什么都好,母子分离,何等残忍啊陛下。”
这样的求饶太多了,每次这些人,都是做错事前不知道收手,非要等责罚时,才做出一副可怜样。
贝恒并不买账。
“就是念在你跟了朕多年,还抚育皇子成人,否则朕会直接给裕儿换个母亲,不要挑战朕对你的容忍。”
德妃失魂落魄地回去了。
接到消息的章家也被吓得魂不附体,于是将恐惧愤怒都发泄在了李宗身上。
根本不管他只是献了一个计而已,要抢功的是章家自己。
......
李尚廉在挽园闹着要断亲。
李娘子原本准备想将这个忘恩负义的弟弟丢出去,听到断亲,却来了兴趣。
“走吧,去看看他又闹什么。”
李娘子因为女儿争气,近年来过得可滋润了。
李尚廉被带进来,雍容的妇人鬓边没有一丝白发。
李尚廉喊的是阿姊,但不知道的人都觉得这两人中间差了辈。
李娘子喊他一声叔叔,画风才正常。
他倨傲的样子和李宗像个十成十,鼻孔要翘到天上去。
嘴角带着一抹自信的笑容。
一开口便是阴阳怪气道:“阿姊,酒儿做了这么多年官,你很骄傲吧?”
李娘子:“废话。”
李尚廉一梗,正常人不应该谦虚一下吗?
他阿姊和他分开了十多年,怎么这股自信劲儿还和他更像了呢?
想好的措辞被堵在了嘴里,李尚廉重新开口,底气十足。
“阿姊,这么多年,想必你也恨着我,我们今日就做个了断吧。”
“酒儿向太子引荐宗儿,但太子殿下并不赏识他。”
“可我们的宗儿的聪明才智却被三皇子发现了,哎呀,真是为太子殿下可惜。”
“今后,我们两家人便互不相干,我不打扰你和酒儿的富贵,你们也不打扰我们宗儿的青云路。”
“谁富贵了,都别来沾边。”
说是这么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李尚廉的意思是,他儿子马上就要发达了,现在急着将他们这些穷亲戚甩开,别蹭上他儿子的好处。
李娘子不知道他的底气是哪儿来的。
就算是三皇子重用了李宗,但她的酒儿已经是朝廷重臣,位列公侯。
若不是她自己这层亲戚关系,拖累了酒儿,李宗爬大半辈子,都不一定能有和酒儿说话的资格。
李娘子忍不住提醒他:“李宗都还没入仕,虽不知你说的真假,但就算被皇子赏识,一时半会儿的,也不可能有什么成就。”
李尚廉被儿子洗脑得彻底,他们父亲当年只是个小官,搭不上皇亲国戚。
李宗告诉他,只要搭上了三皇子,想做官和喝水一样简单。
所以李尚廉立马怒了:“阿姊,就算怎么要断绝关系了,你也不应该诅咒宗儿,你是什么居心?”
李娘子:“......”
提醒这傻子干嘛呢,好不容易能有他自愿斩断亲缘的机会。
第340章 太子能打吗
双方按好手印,李娘子面上沉稳,甚至流露出一丝不舍,把李尚廉看得心中舒畅。
再不舍,他也是不能让人拖累宗儿前途的。
那边李娘子手帕拭泪状,微微侧过脸,才敢露出快藏不住的笑容,小声吩咐下人:“快快快,立刻把文书拿到衙门去。”
“别让他回过味儿来了。”
面对李尚廉出门时六亲不认的步伐,李娘子不自觉地想到了一句话:“天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
贝婧初看着章家那边传回来的情报,眉头紧皱。
裕儿被训斥后,章家会迁怒李宗,是她算到的。
但是李宗从李家离开后,除了每日一封信,却杳无音信。
一面之缘,她就能看出,那人不是个低调的主,真是被章家招揽了,肯定会大肆炫耀,让周围邻里全都知道恭维才行。
不太对劲。
她让人盯一下章家,自己带着整理好的折子去面圣。
贝婧初想整顿国库的消息被一些消息灵通的人打探到。
有些人没当回事,有些人却是警惕起来。
常亭懿的心直接凉了半截。
傻弟弟还在那儿傻呵呵地乐着:“人家要整顿就整顿呗,关咱们什么事,兄长怎么一惊一乍的,一点都不稳重,哈哈哈哈~”
常亭懿:“......”
这弟弟治好了也是流口水。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道:“太子要收回田地,必不可能与寒门和百姓作对,那只能冲世家豪族开刀。”
“就如史书上削藩,也不会头一个和最强的藩王对上一样。”
与此同时,贝婧初也在御书房里,朝着皇帝说道:“所以我们先从势力较小的世族豪强下手。”
“五姓等世族虽然唇亡齿寒,但刀不砍在他们身上,人是不会有切身之痛的,对付起来没那么费力。”
贝婧初接着道:“若是阿耶不想见血,还有两个法子。”
“一是将盐铁官营之后,按户籍买盐,每户每人能买多少皆限制起来,可促使逃籍的百姓上户。”
“但控制民间买卖盐铁本就难了,再这么限制一下,恐怕为了利益走私的人不少,那官营的好处会大打折扣。”
“二是,摊丁入亩。”
“也就是免去丁税,改为地税。这样土地不管再兼并,就算是百姓无田了,田产全部集中到豪族手上,也不会损害税收的利益。”
“但仅仅是税收不会被损害,田产若是被兼并太过了,迟早引火烧身,会烧到朝廷身上的,大越就该亡国了。”
贝恒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心累道:“初儿,不要总是把亡国的事挂嘴边,这样不吉利。”
贝婧初是个听阿耶话的好宝宝,立马改口道:“那改朝换代了。”
贝恒:......有区别吗?
太子太叛逆了能打吗?
叛逆太子咧开一个变态的笑,谁来看都是一个大反派。
大反派道:“咱们不能坐视土地兼并,不如早做打算,我觉得,摊丁入亩和收回世族非法所得的田地,可以同时进行。”
“嘿嘿,最近不是计划迁都嘛,趁着豪族的中流砥柱都跟着阿耶走了,剩下的都是没什么本事的混子。”
“我留在京城里面,直接一刀一个小朋友。”
贝婧初伸手,做出一个咔脖子的手势,两人对视一眼,达成共识。
午后,贝婧初带着工作完的疲惫回到东宫,威严地挥退下人,威严地静静等门关上。
开始阴暗爬行。
暗处的颜朝:......
啊,没事,已经习惯了,太子今天也癫癫的很稳定呢,再也不是之前光明灿烂的小公主了。
她就知道,当太子哪儿有不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