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她之事单纯安静,并不是逆来顺受后,就放下了心。
屏退了仆从,四公主开门见山:“虽然不知道阿耶为什么脑子突然坏掉了,但长姊有什么吩咐能让我做的,妹妹定赴汤蹈火。”
贝婧初人愣了一下,没想到向来乖顺软萌的四妹妹,上来就说阿耶脑子坏掉了。
愣完之后,好奇问道:“你既然能看懂眼前的情形,就该知道,明哲保身才是对的。”
“只要你不插手,不论谁输谁赢,你都是尊贵的公主。”
四公主不屑道:“公主和公主的区别,比公主和狗的还大。”
软绵小团子露出一丝属于皇家公主的张狂。
“因为我希望长姊赢。”
“阿姊于国于民的善举,对我而言,其实没有感觉。”
“但旁的不说,我知道是从阿姊开始,公主的俸禄才能齐平皇子,我才能和兄弟们享有同样的待遇。”
她稚嫩的眉蹙起,伸出手比了个数字。
“我不明白,都是一个父亲生的。凭什么公主的食邑只有三百户,亲王却有八百户。”
她视线转回在贝婧初脸上。
“若是长姊赢了,日后姊妹们开府出降,我相信,公主也不会比亲王差的,对么?”
贝婧初仿佛从来没认识过自己这个恬静温婉的妹妹,含笑点头:“自然。”
四公主微仰下巴。
“我不敢想,若是长姊真的输了,公主们的地位一夜回到当年,出现驸马都能虐待公主的事。”
“我还不如随着长姊一起被清算得了,反正也没什么活头。”
贝婧初对她展露出的本性很是惊喜。
“从前你一有空缩在自己的寝宫里,不问世事。”
“阿姊还不知你有这份志气。”
说起这个,四公主就来气。
“从前长姊地位稳固,我没什么用,也乐得清闲,等着长大开府就是了。”
“既然阿耶昏了头,为人子女的,就要好好帮他分忧。”
第429章 肩舆
贝婧初认真道:“阿姊必不负你所望。”
因着贝靖裕开府到了宫外,就不必日日向太后请安了。
到他入宫问安的日子,太后的精神气都显得好些。
既是长姊又是储君,贝婧初的席位毋庸置疑的排在所有皇嗣前面。
今日太后温声开口:“初儿,你让一让。”
贝婧初露出疑惑的眼神,有种微妙的预感。
果然,便听太后解释道:“哀家许久未见裕儿了,让他坐近些。”
贝婧初心中一沉,转头看向贝靖裕。
老三两只手微微前伸,似是想摆手,又不敢。
无措得不知该作何动作。
四公主张嘴:“大母……”
贝婧初直接朝蕙姑姑颔首,“姑姑,有劳在大母身边添一张椅子。”
“儿这里离大母还是远了,哪里看得够。”
她转头冲三皇子吩咐:“三弟若是无要紧事,一会儿散朝了,留在仁寿殿陪大母多叙叙旧。”
“是,长姊。”
出去后,守在殿门前目睹一切的长烟不平极了。
“太后以前都是最疼爱殿下的。”
“别人就算了,难道亲祖母也落井下石吗?”
贝婧初对今天这一遭也很意外。
她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看似淡然的样子,内心已经想了许多。
从幼时的点滴相处回想到现在,出门的时候,已经想通了。
她不知是回答长烟,还是在回答自己:“亲祖母又怎么了?”
“孙女,对她来说,不过是儿子的女儿。”
“对一个母亲来讲,孩子定然比孙辈重要的。”
“阿耶看中谁,她也跟着看中谁。”
贝婧初双手交叠走在前方,皓月听见她飘来声音。
“大母也不是不疼我了,只是将我和裕儿看得一样重了。”
晨光微熹,她该去上朝了。
今日心中憋着一口气,她的步伐比以往快些,路遇一座肩舆。
她讶异。
除了皇帝,谁上朝时都不得乘轿辇,皇帝的肩舆规格也不一样。
视线上移,贝靖裕居高临下,却尴尬的和她打招呼:“长、长姊。”
他突然坐立不安起来,屁股上像长了钉子。
贝婧初提醒道:“坐好。”
“小心摔下来。”
贝靖裕不动了,乖乖坐好。
他伸手道:“长姊先行。”
贝婧初没再多言,继续往两仪殿大门走去。
等离了一段路,贝靖裕才吩咐轿撵继续前行。
今日朝会结束得早,下朝后,贝靖裕尊着长姊的吩咐去仁寿殿陪伴太后,不巧撞上了贵妃请安的时候。
太后一听他来了,便让贵妃回去。
皇宫里的晨昏定省是件很麻烦的事,贵妃回宫后,又是面对妃嫔的请安,询问各宫事宜。
昭庆殿主殿,所有人都到齐等着德妃。
她打着哈欠姗姗来迟,敷衍的认了认了个错,便兀自坐下。
贵妃还没发作,好些妃嫔们就开始求情起来。
“贵妃,德妃并非有意来迟,左右咱们还没散去,来得也不算晚。”
“今日便算了吧。”
贵妃瞪了她一眼:“宫规不能乱。”
“德妃回去抄写宫规一遍,小惩大诫。”
第430章 谋算后路的可怜人
德妃懒懒行礼,“是。”
散去后,公孙昭仪凑到德妃身边,讨好的笑着:“贵妃也太斤斤计较了,一点小事也让阿姊抄书。”
“这抄宫规的事,就让妾来替阿姊分担吧。”
“您这纤纤玉手用来抄书,实在是暴殄天物。”
她看着德妃短粗的手指,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话。
德妃对自己的手也没有一点数,骄傲的翘了翘小指的护甲。
她瞄了公孙昭仪一眼,矜傲的点头。
“行吧,谢了。”
公孙昭仪趁着机会,又拉着德妃说了不少话,直把人哄得舒舒服服才离去,然后回宫替她抄宫规。
昭庆殿里,贤妃在散去后不急着走,每日都是蹭吃蹭喝完才回自己的宫殿。
她一只手揉捏着练剑后酸软的肩膀,一面劝着:“每次罚德妃,交上来的笔迹都不一样。”
“你看她依旧我行我素的样子,你想惩戒的目的估计是达不到。”
“真要让她怕,得先杜绝那些讨好她的人。”
贵妃叹气道:“她们膝下无子,以后养老不能靠孩子。晚年过什么日子,都是新帝的一句话,不过是押宝押在了秦王身上。”
“唉~都只是为自己谋算后路的可怜人。”
“德妃犯了错,我就要罚,这是宫规。”
她揉着太阳穴道:“余下的,只要不妨碍我管理宫务,随她们去吧。”
贤妃定定瞧了她一眼,不苟言笑的美人嘴角勾起丝丝弧度,莫名其妙来了句:“难怪初儿和你投缘。”
都是能怜悯他人不易的人。
东宫这边,下朝后的贝婧初又迎来一件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