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阿姊了解他,看他害羞的样子看得分明。
贝嫣羽眼中更是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手足里第一个订了婚约的,贝嫣羽就像那个好奇宝宝,对没经历过的事十分的新鲜。
至于贝婧初赐了许承昼做承徽的事,贝嫣羽就是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去好奇自已的姊婿。
常汐谈吐风雅,仪态万方。
贝嫣羽随口夸赞道:“常娘子的学问困在闺中可惜了。”
第440章 送菜的
“你若是去参加去年的恩科,说不定已经入朝了。”
常娘子笑容略带讽刺,“不提家风不许,就算妾去参加了恩科,有太子殿下在,也不会有妾一席之地吧。”
贝婧初:?
提起此处,带起了常汐的愤懑之情,她言辞不复之前从容,像是想起了什么。
“太子殿下,妾有一问。”
“您心中似乎有偏见,总觉得世族会欺压寒门,那您为何要欺压世族呢?”
贝靖裕瞪大了眼睛,在旁边拽她衣角,想要阻止她的行为。
两个小菜鸡在旁边都要吓死了,常汐却浑然不觉。
面对常汐的质问,贝婧初挑了挑眉。
她还真不好反驳,不知道常汐说的她欺压世族是哪件事。
毕竟她杀的世家子弟坟头草都能拿来盖一个村的茅草屋了,面对指控,她还真不能说自已是无辜的小白花。
贝.霸王花.婧初对自已很有自知之明。
只是没遇到过敢当着她面表达不满的。
也对,人家是未来秦王妃,当然有倚仗。
她往靠背上一躺,懒懒问道:“孤怎么欺压世族了?”
常汐的回答却不在她的预料里。
她说:“殿下因为亲近寒门,便排挤世族学子。”
“大家的才能都差不多,但是殿下却在科举时,优先选定寒门的考生。”
“让无数有才之士因出身无法施展报负,是也不是?”
贝婧初愣了一下。
常汐情绪更激昂道:“就因为自已的出身,就遭到殿下排挤。”
“出身并非他们的错,殿下为何不能一视同仁?”
一提起科举,她就想起自已名落孙山的阿兄。
并非每个子弟都能靠恩荫入朝,她的阿兄是想着靠科举入仕的一位。
胞兄不受父亲重视,常氏这一代所有才智好像都集在了堂兄常亭懿的身上。
他是家族里所有孩子们又恨又妒的对象,阿兄每次功课,都被父亲贬得一文不值,转而夸赞堂兄。
他在重压之下精进学业,原本去岁得个举人是够格的。
没想到放榜时却没有名字,他们后来打听到,是因为太子选人,同等能力下,寒门优先。
已经考了三次未上榜的阿兄终于受不了,病倒了。
常汐和阿兄感情不错,愤恨难当。
她觉得不公平,凭什么让寒门当先!
就因为他们是太子的追随者吗?
为了一已之私有失公允,结党营私,凭什么做主科举之事。
他们几人还敢在她面前提!
随着常汐话音落下,贝婧初悬着的心也落下了。
好了,这是个蠢的。
她不用担心敌方会多一个神对手了,她今晚回去开一坛酒,清楚对方多了个猪队友。
贝婧初真的怀疑自已是不是什么天命之人,怎么别人一个一个送菜的。
原本还因为对方的冒犯恼了一下,现在她觉得自已看常汐的眼神一定和蔼无比,像是看什么人间至宝。
就连贝靖裕也懵了,他......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说,出身世族,并非他们的错。
说得好像世族是什么奴籍一样。
第441章 死猪不怕开水烫
贝婧初笑了一下,两小只随着她的笑声抖了一下。
发现自已阿姊并没有发火,姊弟二人对视一眼,悬着心继续悬着。
贝婧初那一点火气早就消了,发现常汐真的是个蠢的,对她有着无与伦比的耐心。
甚至还能好声好气的解释她口中的“不公”。
“常娘子自懂事起,便是名师大儒教导,即便常家不允许族中女子参与科举,只是让你们读书明理,将来能侍奉夫君,打理家宅。”
“更不用说你被给予厚望的的兄弟们,得到的资源有多丰厚。”
常汐一脸茫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的样子。
这不是很平常的事吗?
“殿下这是何意?没有丰厚的资源,如何能饱读诗书。”
贝婧初“啧”了一声。
想到晋惠帝司马衷在名声萧条、百姓饥荒时,大臣说百姓无粮可食,他却不明所以的问:“为什么不吃肉呢?”
常汐这般,就是个活脱脱的何不食肉糜。
贝婧初心累的叹了口气,给这位娇养在闺中、不识人间疾苦的小娘子一点震撼。
她说:“像一些耕读人家,家中书都没有几卷,只能抱着几本四书五经在那儿啃。”
“教书的先生迂腐死板,最多是个童子秀才,甚至更差些的,没有功名,只识了几个字都能做先生。”
“无人教导、无人引领,纯靠着自已的悟性考成举子。”
“而你的兄弟们有数不尽的名著简牍、想请就请的名仕大家。”
“就这样堆起来的人,最后竟还和寒门子弟相差不多的才能。”
贝婧初捏着团扇遮住鼻子,做出极尽矫揉造作的嫌弃姿态。
“这未免也太废物了......”
常汐被她的作态恼到,但是并不敢提出不满。
刚才她能义正言辞的质问,是真觉得自家受了不公的待遇,受了委屈。
听了这一番话,直接被震惊了。
甚至问了出来。
“无人引导,无书可读......竟能自学成才吗?”
当然不是每个寒门学子都这样,但是和世族的资源比起来真的不够看。
书简和先生都是极珍贵的,贵族还能挑灯夜读努力上进,普通人却连个蜡烛都买不起。
他们能达到差不多的高度,足能证明其天资。
贝婧初对她的吃惊不以为意。
“都说高门贵女见识广博,但见识并非了解世间繁华,礼仪规矩。”
“常娘子了解衣料宝石有多么华贵,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农家的采茶人了解茶叶的特性,土地时令对茶叶的影响。”
“耕田的农人懂得如何侍农桑,而常娘子或许连下锅前的菜叶都分不清什么是什么吧?”
看常汐有些羞惭的眼神,就知道她说对了。
至于贝婧初怎么知道的......因为她也分不清。
但是贝婧初是不会暴露自已的,一派高深莫测无所不知的样子,说道:“常娘子自小堆在富贵锦绣里,大门不出,自然不知民生之艰。”
常汐面露羞愧,“是妾误会殿下了,都是......”
都是阿兄在落榜后一直愤慨科举不公,怪天怪地就是不怪自已。
常汐也知道寒门多是太子党的人,便信了阿兄所言的太子以权谋私说辞。
贝婧初没想到这一番公平论竟真的能说服她,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怪异。
原来真的是个讲道理、认死理的小傻子。
她不由对贝靖裕产生了一丝担心。
这一傻傻一窝的,以后日子怎么过哟~
估摸着时辰,贝婧初强行拉着贝嫣羽走了,不打扰人家两个未婚夫妻谈情说爱。
她希望小三......让贝嫣羽带偏了。
她希望老三能和常汐恩恩爱爱、长长久久,千万别让秦王妃换成一个聪明的娘子。
经过刚才那一出插曲,贝靖裕对常汐产生了无与伦比的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