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就到单位了，没事就回来了。上车。”郑森说着将车掉头。

　　大妞往后座上一坐，他脚一蹬，就将自行车骑走了。

　　到了家，淑芬已经做好饭了，今天做的竟然是，“这是竹笋？”大妞问。

　　“嗯，从南边带回来的。我从那边吃了用猪肉炖的，挺好吃的。”郑森说着。

　　爸爸回来了全家都高兴，俩孩子想坏了，一晚上就粘着爸爸，听爸爸将外边的故事。最后一下子睡着了。

　　郑森把两个孩子放在外边的罗汉床上睡好，大妞洗了澡已经坐在床上了，郑森看了看她，“我给你拿点东西。”说完就去旁边的衣帽间，从里边拿出一个背包，背包就是那种军用背包，郑森拿着包，走过来，直接将床上的蚊帐放下来，“怪闷的挂它干什么。”现在还没有蚊子呢。

　　郑森笑了笑，把手上的兜子打开然后往外边一倒，啪啪——掉下来不少东西。

　　大妞看着一捆捆的大团结，“这是从那来的？”接着她眼睛一瞪，“你可不能做犯法的事？”

第109章

　　郑森瞪着眼睛，看着大妞有点委屈的说“你竟然不相信我！”

　　大妞白了他一眼“那这些钱是怎么一回事？”大妞看了一下，拾元的大团结，这样一沓就是一千，她扫了一眼，竟然有四万块。

　　郑森笑了笑，“这次去南方，路上比预定少了三天，我们走的很顺，那边货还没备齐，我们就有时间，听说那边少数民族多，就去看看，谁想发现那边牛特别的便宜，那里种田少都是养牛羊的，价格真便宜，他们那里缺少工业品和布料，我就去找了个布料厂，他们那里还有些前些年剩下的布料，拿布料就是有点过时，但是质量还是不错的，特别厚实，你也知道其实南方的厚布料不好卖。我批了那批布料，还去搪瓷厂弄了些搪瓷缸子盆子，因为身上有单位介绍信，就交了预订款，先拿货再交钱。”郑森说着有点兴奋。

　　“布料本来是想便宜点进，不过看到他们厂子有那么多积压品，我就跟他们负责人说我能把货给他们卖出去，他们负责人对那批货一直很犯愁，运不出去，自己掏运费价格就贵了。他们负责人把货处理给我价格只有出厂价的一半。运到那边我用八折卖出去，然后又买了他们那里的牛，宰杀之后运到城里卖掉，其实两地之隔几座山，但是因为交通不便，相互不通。”

　　郑森把钱摆好“喏，这就是这次的收益了，这次算我六个司机跑的，他们不知道我多少钱弄得，我让他们帮着运了两天货，整的我留下了，其它的给大家分了。”

　　大妞点点头“那边没人管么？”

　　郑森摇了摇头，“那边跟咱们这边不一样，刚解放奴隶制多少年？管理很宽松，至于说两边的人没有沟通，纯粹是因为那边语言不通，而且比较排外。”

　　大妞知道郑森的交流沟通能力一点问题没有，所以这个事情能做成就不是什么难事。

　　“以后还是小心点吧。你们单位那几个别再反咬你一口。”大妞说道。

　　郑森笑了笑“放心吧，这次出去的几个人我都了解，都不是大嘴巴的，现在都回来了，就算说出去也没关系了。不过你说的也对，我以后会小心一点，这次只是机会太好，所以没想太多直接就做了。”

　　其实他还是有些把握的，这次去的时候他就看过排班，这几个司机都是他熟悉的，其实长途车夹带些私货，是大家心照不宣的，谁要因为这个去举报，或者告密，那么这人也干不长，那就是犯众怒呢。

　　家里也不能放那么些钱，大妞周末的时候去银行分着存了三万，这时候也没什么监管，甚至都不是实名制，只要有印章和存单，就能存取。方便很多。郑森留了五千，想着以后出门万一有什么机会，用的上，这次他带钱不多，全靠他一张嘴，说动纺织厂和搪瓷厂，先出货后给钱。下次就不一定有这种好机会了。

　　大妞也留了五千，有了钱之后当然是买买买，在什么时候女人的购买力都是惊人的，只不过这个时候买的不是什么衣服首饰，大妞选择购买的是现代画作，存好钱就带着孩子老公直奔潘家园，来到容宝斋，现代名人字画，价格从十几块至几百块不等，大妞挑选的就是现在很便宜，以后有升值空间的，不过这次她和郑森还订了很多画框，准备将画封好，挂在屋子里。

　　两个小孩子看着画挺喜欢的，大妞和郑森又带着两个人买了一些笔墨纸砚还有一些水彩画笔。先回家让两个孩子自己画一画，看看有没有兴趣，如果有兴趣，就给他们报个学习班。

　　这么大的孩子应该学些东西。

　　赶巧碰到了麻三，正好让他将东西给送了回去，两口子又带着孩子去了新华书店，既然买了笔墨纸砚，孩子也到了上学的年级，家里就该布置一个书房，买些书。

　　给孩子选了一些图书，还有小人书，大妞翻看了一下，很多小人书都是名家画的，直接买了很多，大闹天宫，孙悟空三打白骨精，三国演义，水浒传，还有很多战争题材的铁道游击队，渡江侦察记，等等。大妞这次也不挑了，每样来一套。

　　“是不是太多了？”郑森说道。

　　“给孩子们弄个书架放着吧。”大妞记得以前她小时候就曾经有过一个愿望，希望自己有一个小书柜里面放着许多的故事书，不过那个时候父母工资不高，也没想过给她买书。这个倒是有点遗憾。现在这个愿望从孩子身上实现了。

　　之后又挑选一些书籍，书店看他们买了这么多的书，还帮他们用纸箱打包。帮着他们送到楼下，放在郑森自行车后面，竟然有两大箱。

　　回到家，淑芬已经做好午饭，大家吃了之后，孩子们就拿出小人书坐在沙发上看，一边看，时不时的还能笑出声，郑白从门口听见他们的笑声，好奇的从外面探出头，看了看，过了一会走了过来，趴在满满的腿上探头跟着看，样子也很好笑，似乎能看懂一样。

　　郑森继续去地下室寻找适合放在书房的柜子和桌子。

　　书房安排在楼上东厢，这里是楼里前突的部分，因为是二楼，所以三面开窗，十分明亮，尤其南窗下，全天都有太阳，十分温暖舒适。夏天窗户上挂了竹帘，将窗户全开，微风徐徐，也不会太热。楼上回廊也用格子窗将回廊包裹了，里面原本的门窗拆掉只剩下几根立柱。书桌放在立柱里边，放了两个书桌，大的放在西窗边，两张小的放在南窗并排放着，大的是一张紫檀画案高八十五公分，长两米三三款九十三公分，放在窗口几乎占了整个窗口，桌子下边放了一对紫檀嵌珐琅的方凳，平日不用放在桌下，另外一张，是紫檀雕灵芝画案，长一米七一，宽七十四，高八十四公分。这张画案后面放了两个圈椅，给孩子使用。这是两间屋从回廊开门，靠墙位置放着四个紫檀柜格，高两米五，长一米一九，上面三格是格，中间加立墙使得每一个柜格都有六个柜格。下边是柜子。柜格与内间之前又放三个紫檀柜格，上下四面敞开中间加格栅和格栅推拉门，因为四面透，所以放着也不当黑，里面也可以放置许多物品。最后南边窗子下面放置一罗汉床，上面放置小桌。书房就布置完成。

　　书房的书籍不多，北墙下一个柜子都没有装满，大妞将新买来的画作，用画筒装好，放在屋内柜格中作为装点。

　　孩子还小，坐在椅子上有点够不到桌子，淑芬用弄了些草甸子将它做成合适大小，重新用线缠好，然后再用棉花放在上面，最后使用布料将垫子缝好，放在椅子上。圈椅下边还放了脚踏。两个孩子可能觉着新鲜，跪坐在罗汉床上，推开窗户看着窗外，外面一座座四合院的屋顶映入眼帘，远方的鸽子在天空飞过。鸽子哨的声音传来，让人内心宁静。

　　“妈妈咱们家也养几只鸽子吧。”满满突然说道。

　　大妞想了想对满满说“满满家里已经养了大鹅还有郑白，你们有时间要陪大鹅游泳，还得陪郑白玩，你们有时间照顾鸽子吗？另外养鸽子需要一定的技术，还要很多时间，你能去照顾吗？如果照顾不了，爸爸妈妈也没有时间，最后是不是还要二姨来照顾啊？”

　　满满低头想了想“那妈妈我不养了，我以后看着就行了。”说完又趴在窗子上看着外面，两只小脚动啊动的。

　　大妞走过去，“我听你们老师说，你们学前班有考试了，这样如果你们这次考试考的好，那爸爸妈妈就带你们去花鸟市买两只小鸟，我们养两只鸟好不好？”

　　栩栩听了兴奋的回过头“妈妈是那种能说话的吗？”

　　郑森听了接话说“那种能说话的鸟，得你教它，它才会说。得有耐心呐。”

　　“我一定能教会它说话。”栩栩说着似乎已经得到鸟了。

　　大妞打击道，“妈妈说的是你考试考好哦。”

　　“知道了妈妈。”两个孩子一起说道。

　　小人书买的多，并没有放在楼上，在楼下客厅放了一个黄花梨梅花纹多宝阁，高才一米一二，长八十，靠墙放在沙发不远的地方，将每套小人书分们别类的放好，也适合孩子用。大妞觉着这种小人书属于休闲类的还是不要放在书房，免得孩子们分心，将他们学习和其它时间分开，养成习惯。

　　也不知道是不是觉着新鲜，还是想着期末考好好让爸爸妈妈给买小鸟。

　　晚上下学吃了饭可以在书房练习半个小时识字。

　　这段时间大妞单位没有太多事情，最近都下去管理治安了，抓了不少小混混。大妞身子重，就没让她下去。更多的时间是在单位整理案卷。

　　郑森这月剩下的时间没有长途任务，只要在单位看看有没有短途任务，一半上午没事，下午三四点就可以回来了，说起来他们单位在这方面还是很宽松的。

　　下了班郑森和淑芬带了两个孩子等在门口，今天发工资，他们决定今天不做饭，到老莫吃上一顿。

　　“等久了吧。”大妞问。

　　“妈妈”栩栩挥手，“我们等了好久好久。我都想妈妈了。”小家伙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

　　满满看着她虽然没说话，可也表现出来自己很想妈妈。

　　“好了我们出发吧。”郑森说着将车掉头，“满满你坐在二姨车后面好吗，爸爸带妈妈。”郑森说着。

　　“好的爸爸。”满满下来，往淑芬车后面一坐，淑芬车子是一台新的二六永久车，还是淑芬自己换的工业票，现在工业票用的地方比较多，那次淑芬去鸽子市，正好碰到有换票的，她胆子也大，竟然跟人家换了，因为这个大妞还说了她一次，谁知道那些换票的是什么人，一个年轻姑娘跟着去胡同里，太危险了。买车的时候还想给她买一辆女士车，不过淑芬只要了一个二六带横梁的，这样接送孩子前面一个后面一个，后面还加了个座位，坐的比较稳当。

　　一家子五口骑着自行车直奔老莫，距离有点远，好在都是大路也好走。

　　位置郑森已经订好了，也弄了专门的票，很顺利的进入了餐厅，对于头一次吃西餐的几人来说十分新鲜。

　　要了这里的招牌菜罐焖牛肉，奶油烤鱼，奶油蘑菇汤，法式香煎鹅肝，沙拉，红菜汤，他们这的面包篮，还有专门给孩子要的香肠。

　　味道还是不错的，用料比较好，用的餐具还是银制的，不过听说有人从餐厅里往外顺餐具，每天都要丢一些。

　　将桌子上的东西都吃光，已经快八点了，一家人又在店里买了四个大列巴。才回家。

　　一顿饭用了十五元，大妞觉着很便宜，淑芬却一直算着最后说不再来了，她那天去书店看看有没有做西餐的菜谱，她学一学，自己做的话，应该可以省好多。

　　一行几人回到家，进入胡同看到自家门口竟然坐着一个人，旁边还有一辆三轮车，大妞一眼就认出了是麻三。

　　“马同志你们回来了。”麻三听到动静站起来有点手足无措的。

　　“麻三。”大妞叫了他一声，不过没说什么直接请他“进屋坐。”郑森开了门，打开将自行车推进屋子。他们这里是直接在房子上开了门，所以自行车放在外面就是街道了，也怕丢了，所以每次都推进来。进了门右手边就是楼梯，楼梯那边就是卫生间，自行车靠着东墙放着，“进屋坐，车子有锁吧。”郑森问。

　　麻三点点头“有锁，我马上就走。”

　　大妞知道他肯定不着急，“进来吧。”带着麻三进屋，麻三不是第一次过来，以前也给家送过东西，也帮着往屋里搬，知道她家里弄的很漂亮，不过进入客厅还是第一次。

　　大妞直接带他做到沙发上，郑森已经去厨房给他倒了了杯温水。现在已经不用烧暖气，封住了暖气口，锅炉还是烧着的，每天晚上烧一次，好洗澡。

　　“马警官。”麻三有点紧张的坐在沙发上，感觉有点拘谨，“我过来是有事报告。”

　　大妞点点头“先喝点水慢慢说。”

　　麻三下意识的喝了一口，“是这么回事，今天我骑车送货，去东四胡同一个大院，那边有一个老爷子买了一个大浴缸，就是跟你家这个差不多的，我给他送到屋里，出来的时候，他旁边屋里有动静，我就偷看了一下。”麻三吞了吞口水，“我就看到一个男的把另外一个男的给打死了。”

　　大妞听了知道事情重要。

　　“我吓了一跳，当时我看到那人脑袋有这么大一个血窟窿。”麻三比划一下，“在这。”是后脑位置，大妞看了看，如果按照麻三所说，那么大的窟窿在后面，人基本上也没活了，那个位置是后枕位，小脑位置，位置也很关键。

　　“虽然他流血不多，但是我看到了有白花花的东西流出来。”麻三说道。

　　大妞点点头“然后呢？你没去报警吗？”

　　麻三吞了一下唾沫，点点头“我去报警了，不过我走的时候那人好像听到声音了，我去找了民警，带着民警回去，嗯，差不多用了十多分钟，结果我们去了之后，没有发现死者，院子里的人也不知道有人进了他家里，那人还是个老师，口碑特别好，屋子里没有发现任何血迹，就在十分钟尸体就不见了。那边的片警知道我以前干的事，就不信我，还把我教训一顿。”麻三情绪很激动“真的马警官我真的没骗人，我真的看见了，那人拿着的是个锤子，头是圆的，他个子不高，死的那人个子高，当时他就这样一锤子，那人当时就趴下了我看到这么大的血窟窿开始流着血，后来就出来一些白色的东西。我绝对没看错，你要相信我，马警官。”

　　大妞点点头，“我相信你。”她想着这个事情，“你把那人情况写下来，还有这两天你不能回家了。”

　　麻三愣一下。

　　大妞想了想跟郑森说“等会你送他去黑子师傅那里，让他待两天。”

　　郑森点头，“好，我现在就带他去。”

　　麻三站起来“那马警官我奶奶怎么办？”

　　大妞想了想“你奶奶那里不会有事。他就是找麻烦，也是找你。也不一定能做，就是小心一点。”只是防患于未然罢了。

　　麻三点点头“我都听你的。”

　　郑森让麻三把三轮车推进屋子，然后骑着自行车连夜把他送走。

　　“姐，刚才那个麻三说的是真的吗？你就那么信他？”淑芬问。

　　大妞说道“这个麻三父母去的早，他跟着奶奶相依为命，以前家里没人管，走了歪路，不过他对奶奶很孝顺，之前有一次他被抓了，我知道他奶奶岁数大了，就去看看，正好赶上他奶奶摔倒，我给送医院了，就那次他就有心改过，咱们家的郑白就是他弄来的，后来买了三轮车，我看他干的挺不错的，跟以前那些关系也不联系了，他手上有点钱，就给他奶奶买吃的穿的，本性还是不错的，一个孝顺的人，只要不再走弯路，就错不了。”大妞说完又说“而且听他描述，能听出来他说的是真的。只不过那个人，恐怕不一般。”

　　因为已经晚了，大妞就没有去单位，但是第二天一早，就上班了，将事情跟队长说了一下队长也觉着事情不对劲。虽然麻三以前有前科但是他不敢用这种事情来开玩笑。

　　“我们走一趟。你在家吧。”焦远说着点了人。“老赵小顾咱们走一趟。”

　　“我也去，这事不一般，我得去看看。”

　　焦远看了看大妞“那行但是你一定要小心。”

　　大妞点点头。

　　他们先去找了片警，那片警听说他们是来调查昨天那个事情，就笑着说“那个麻三以前是个佛爷，偷鸡摸狗的，估计这次也是瞎说，昨天我们过去什么都没有找到，而且问了院子里的人，当天根本没有人进屋，院子里可有好几个大妈在呢，有人进去肯定会被人发现的。真没想到麻三竟然还敢找你们。”

　　焦远点点头“我们就是过来看看，知道那位老师的具体情况吗？”

　　那个片警点点头“知道，他是咱们东直门中学的老师。叫钱数理，今年五十岁了，是个很不错的老师，人也好。一到暑假，就免费给胡同里的孩子补课，很多学生都因为他考上高中了。说他杀人，谁都不信呐。”片警一说起来，对这个老师很敬重。

　　焦远又问“那这位老师没有孩子么？”

　　片警叹了口说道“哎，钱数理老师以前有个老婆，后来病死了，也没留下一儿半女，有人给他介绍，他就说自己年纪大了，不连累别人了，再说他教出来的学生都是他的孩子，他也不孤单。”

　　听到这里，焦远与大妞对视一眼，那边老赵也皱着眉头，不知道怎么的，听到这里几个人觉着越来越可以。

　　现在是上课时间，“你带我们去找一下人吧。”焦远说道。

　　“好的，你们还准备查一查啊？”片警挺意外，没想到这些市局的还真想查一查。不过他也没有说什么，带着人直接去东直门中学，那里离大杂院还真不远，一会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