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昨天晚上回到家，大妞吃了饭，把孩子哄睡着了，自己去卫生间泡了个澡，躺在温热的水中，将白天听到的看到的都回顾一遍，甚至将每一句话都反复斟酌好几遍，尤其从见到程海洋到离开他的每个动作每句话，她都详细的分析。

　　最后得出的结果就是这个程海洋有嫌疑，有问题。程海洋的背景，与个人的条件，与大妞做的嫌疑人分析非常吻合，当然她的分析只是心理层面的，不能说吻合了就把人抓了，但是基于这个基础她觉得可以将调查重点放到程海洋身上。

　　可是法医的报告几乎否定了大妞的所有分析，因为程海洋妻子怀孕了。

　　大妞拿着报告，看了看上面写的东西，嫌疑人的液没有任何子，属于男性不孕中最典型的那种无症，之后还有法医拿到的前三起检查报告，也确定了四人为同一人所为，全都是无症患者。

　　如果这样看，程海洋就不能是嫌疑人。

　　为了确定这个问题，大妞带着小顾，进行了调查，结果证明程海洋的妻子冯莹莹，也在精密仪器厂工作，只不过在后勤工作，调查发现这个冯莹莹是个很安分的人，平常很少出门，工作就是两点一线，家里单位，因为父母都在精密仪器厂工作，所以冯莹莹几乎是在厂子里长大的，就他们厂的职工说冯莹莹是个乖乖女，平常被父母保护的很好，平常很少接触男性，之前没结婚的时候上下班都跟着母亲，不少人给说亲她父亲都不干，最后选了程海洋，程海洋也确实出色，长得好不说，工作能力也强，两人婚后关系很好，结婚半年多从来没吵过架。

　　小两口就住在岳父母楼下。岳父母对程海洋特别好。

　　大妞还问了几个大妈，大妈们说‘那个莹莹啊，喜欢程海洋喜欢的不得了，一见到他眼睛都发光。’

　　‘小两口很亲密呢，下班不是你等我就是我等你的。除了上班时间几乎黏在一起呢。’

　　怎么看冯莹莹都不是能出轨的，所以孩子就是程海洋的，那么程海洋的嫌疑就消除了。

　　大妞这边几乎没有进展，那边樊政也带回来消息，他去找了周武。

　　当时樊政看到周武的时候，周武听到樊政的问话，一下子就崩溃了。

　　“他和范佳正在处对象，俩人因为一次半夜范佳回家的时候被小混混堵住，被他救了，那时候开始俩人就好了起来，不过周武现在只是临时工，范佳说父母想让她找个正式工，周武家里还有好几个兄弟，一大家子都住在三十多平的房子，他也就有一张单人床，范佳对于两人的未来不怎么看好。所以处对象的事情就一直没说。”

　　“之后有一次他和范佳在门口说话被他父亲看到了，范佳不敢说真话就说他总跟跟着她。”

　　“这个周武太喜欢范佳了，所以尽管范佳在父母面前一直不承认他他还是抱有希望。”

　　“范佳为了不让别人知道，就不让周武接她的时候离太近，跟同事也说，他总跟着自己。其实每次周武跟进胡同，范佳都在那等他，周武说范佳就喜欢那种偷偷摸摸的感觉。那天他也跟在后边，结果碰到以前一个院里的姑娘，她说范佳在厂子里跟一个保卫科的人相好了，等他们说完话，周武进入胡同就没看见范佳，一直找到范佳他们家门口，都没看到人。”

　　“那他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大妞问。

　　樊政点点头“他说听见那边有什么摩擦的声音，他还以为老鼠也没注意，再加上那天那个姑娘说范佳跟保卫科的人好上了，他心里有点烦，就觉着范佳自己回去了，就走了。”

　　樊政这会都有点同情那小子了“他后来知道范佳就死在离他那么近的地方，整个人都傻了，加上单位不少人把这个事情按到他身上，我看他都有自杀倾向了。”

　　案子陷入僵局。

　　白天她跟小顾又跑了一天，还是没什么结果，到了家天都黑了。家里静悄悄的，郑森从屋里出来“人呢？”

　　郑森把大妞身上的大衣脱了“带着孩子去广场了，今天晚上广场有歌舞表演。”

　　“你怎么没去？都谁去了？人多。圆圆都抱去了？”大妞问。

　　“麻三和淑芬都跟着呢，还有大勇和爸不会有啥事。爸定下来了说后天就走，我跟妈说了一下，让她再留一些日子。妈也同意了，爷爷也留下，到时候跟妈一起回去。”

　　大妞点点头“别的还好说，就怕嫂子那边忙不过来。”

　　郑森去厨房端了饭菜出来然后拿了两碗饭。

　　“你还没吃呢？”大妞问。

　　“陪你一块吃。”郑森接着说“嫂子那边你也别担心，来之前咱妈就想好了，陪你一阵子，嫂子回娘家了，说是坐胎稳了，还想去上班呢，侄女姥姥带着，正好去公社上小学，农场那边小学没公社的正规。孩子姥姥也不用太累，嫂子也放心。”

　　大妞点点头，吃了口饭“那就太好了。”等孩子一岁了就能送幼儿园了。

　　郑森给大妞加了一块火腿“案子难破？”感觉大妞有点滴落的感觉，能让她这样也就是案子。

　　大妞嗯了一声“是有点难。”

　　郑森又给她盛了碗汤，没说话，估计大妞自己就能说。

　　“现在的案子很棘手，犯罪嫌疑人杀了四个人了，还没找到嫌疑人，我总觉得他还会犯案。”说道这里眉头紧锁。

　　“有怀疑对象了？”郑森虽然不懂破案，但是他懂大妞，看她神色就能看出来。

　　“我怀疑一个人，但是现在的证据证明他不是嫌疑人。可是我就是怀疑他。一种直觉。”

　　“你现在的直觉和证据相反，所以你有些困扰？”

　　大妞点点头“嗯，是的。”

　　郑森想了想说“或许证据错了，又或者他用了什么办法欺骗你们，我相信你的直觉，你既然有这种感觉，他应该有些问题，这其中肯定那里不对劲，你应该再找找，或者换个思路，先不要看那个证据。”

　　大妞看了看郑森，眼睛突然一亮“你说的对。”她觉着她的思路是没错的，第一个受害者李丽肯定与后三人不同，她的死是开端。她一定有哪些方面刺激了嫌疑人。

　　程海洋作为她的相亲对象，在当时是没有不在场证明，而且他当时就在场，所以怀疑他也是没错的。当然之所以怀疑他，还是因为第一次见面，当时他的眼神，对他们出现并没有意外，一个快两年的案子突然重新查起来，他应对的很冷静。

　　那天他穿着衬衣，她过后在脑海中多次闪现程海洋的身影，这个年轻人很强壮，曾经有单位同事夸奖他，说程工程师身体素质好，单位有时候搬仪器，程工程师做起来比他们单位力工还轻松。

　　自从她产生怀疑后，就去不掉这个念头，所以郑森说的对，她应该继续查。或许这其中有什么问题她没弄清楚。

　　“吃饭吧，什么事情明天上班再说。”郑森叫醒了沉思的大妞。

　　大妞笑了笑，脸上都轻松了许多。

　　第二天到了单位直接叫了小顾，一起去了京大医院。

　　大妞找到当时给介绍对象的行政主任，叫江梅，原来做护士长，后来因为大病一场，不能值夜班，就该做行政了。

　　江梅有点瘦，不过人挺精神的，今年四十多岁。

　　带着两人来到办公室后，还给他们倒了水，笑着说“之前因为李丽的案子你们分局的人来过，不是说这个案子没找到嫌疑人，暂时搁置了吗？这是又开始调查了？”江梅笑着问道。

　　大妞点点头“我们现在重新调查李丽的案子，有些事情还需要问你一下。”

　　江梅坐在对面沙发上，“你们尽管问，配合调查么，李丽妈妈是我同事还是朋友，我也想让你们抓住凶手，给那孩子报仇。”

　　大妞问“你对李丽有什么印象，或者说对她熟悉么？”

　　江梅点点头“还算熟悉，李丽妈妈以前跟我是搭档，那时候她小，经常放学就到我们医院来，吃了饭写了作业再走，那是个特别活泼的小姑娘。不过她后来念了中专，又进了第一百上班，我们见得次数就少了。有两三年吧没见到了。”

　　“那你是怎么想着给李丽和程海洋介绍对象呢，他们两个好像差了四岁吧。”

　　“是，海洋因为上大学，耽搁处对象了，他不常来单位，应该说上大学后就没来过，还是相亲前突然看到他了，那时候一看，才发现这个孩子一下子就长大了，我问了他情况，知道没对象呢，就想着给两边说一下。那个李丽妈跟我说他们家丽丽就喜欢长得好的，看重外貌，我就想着海洋长成那样，她肯定乐意。就给他俩介绍了。谁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江梅眼圈都红了。”

　　“你认识程海洋，是不是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

　　“是，海洋她妈以前也是医院的护士，还是我的好朋友，海洋的母亲在他十岁那年不知道怎么的就自杀了，后来我们听海洋爸爸就是程副院长说才知道，海洋妈妈在生海洋的时候就有点抑郁，不过海洋大点就好了，只是在她自杀前再次怀孕了，然后不小心在楼梯上摔了下去，孩子掉了，这样加重了她的抑郁症，最后就自杀了，哎女人呐，总是想不开。”江梅说道程海洋妈妈的时候很唏嘘。

　　“程海洋母亲自杀了，那么她是怎么自杀的？”大妞问。

　　江梅愣了一下“这个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说她是上吊自杀的。吊在他们家暖气管子上自杀的。”

　　大妞点头旁边的小顾都兴奋了，“那后来程副院长有没有再婚？”大妞问。

　　“哦，这个事啊，再婚了，是在他妻子死的三年后，他娶了他们家保姆。”江梅说着脸色不咋好，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哎呀说起这事来，还真是那个保姆挺年轻的比海洋也就大八九岁，还是海洋妈妈在的时候从老家找来的，实在是家里忙不过来，后来一直在他们家做保姆，海洋妈妈还跟我夸了好几次，只是没想到她过世三年，程副院长突然提出要娶那姑娘，我们这些认识的人都劝他再考虑考虑，谁想他挺坚持的。这也不是我们能说的事。”

　　“那她现在还是程夫人吗？”大妞问。

　　江梅摇了摇头“不是，她失踪了。”

　　大妞精神一震“失踪了？怎么回事？”

　　“我也不太清楚，谁知道呢，就在海洋上大学前的那年暑假，程副院长报警说是人不见了。当时警察都找过了，没有找到人，我还问来着，程副院长说是因为跟他吵架才离家的，谁想到一直没回来。”

　　“姐你说程副院长的老婆是不是也死了？”小顾这会也听出点事来了，出了医院一脸兴奋的说。

　　“不清楚，没有找到尸体的情况下，没有办法确认死亡。这都过去七八年了，事情不好弄。”大妞嘴上这么说，脑袋里的思路越来越清晰。

　　两个人直接去了程家附近的分局，查到了当初报案的情况，“当初程副院长还不是院长，但是也是京大的主任医师，很厉害的，我们也挺认真，因为当时他们报案的时候都是第二天了，我们也没找到什么有力的线索，查了一个多月都没有找到人，这事就搁置了。”

　　“问了，程副院长说他因为老婆的弟弟俩人有了口角，好像是他老婆想把她弟弟给调到京城来，他不同意，俩人产生口角，结果他老婆就跑了出去，一直没回来，当时他们邻居也说听见打架的声音和开门的声音，其它的就不清楚了。”

　　“你们在他家里没有发现什么疑点吗？”大妞问。

　　那位警员愣了一下“您的意思是说？”

　　“有没有可能人被杀了？屋里有没有打斗的痕迹，或者有没有什么异常？”

　　“没有我们没有发现。”警员想了想说，“当时我去的家里了解情况，屋里没有什么痕迹，全都正常。程副院长看起来也没什么不同。对了，当时他儿子半躺在床上，看见我们冷着脸，后来程副院长说，那小子因为打球伤着大腿了，正养着呢。”

第125章

　　之后两天大妞和小顾又找了一些线索，这天一上班，大妞就让焦远召集会议。

　　这段时间专案组分了几组进行侦破，只是线索很少，并没有什么进展，一听说大妞要开会，大家都很精神。

　　大妞让小顾弄了一块黑板，然后站在黑板前面，手里拿着一沓子资料，“今天开一个案件分析会，我这有些东西跟大家分享交流一下，说一说我对这个案子的想法。”

　　“这次案件涉及四位受害者，从四位受害者身上我们找到几个共同点，受害者都是年轻女性，身穿红衣，他们都是在离人群很近的小树林死亡，甚至在死亡时周围甚至有人经过。”大妞说着将几点共同点写在黑板上。

　　然后大妞将几位受害者的照片死亡时间，都在黑板上排列。

　　“受害者情况大家都清楚我就不说。现在我来说说。我找到的犯罪嫌疑人。最开始通过几位受害者，我将嫌疑人的特征进行了归纳，他是个很强壮有力的人，他应该有些文化，从他给受害者整理遗体能看出他心思细腻，他挑选离人群很近的隐蔽地，是他心理上有种被人窥探的快感，或者说这个人在心智不成熟的时候有过这样的行为，对他影响至深。”

　　大妞说道这里在场的人都能听明白。

　　“这几天我和小顾主要调查了第一位受害者。”大妞说道这里画了一个问号，“关于这个等会再说。就说我们已知的第一位受害者，李丽。我一直觉得李丽这个姑娘与后面三位不同，经过调查发现，李丽平常不穿红衣，也不扎马尾，但是相亲的那天穿着一身红衣扎着马尾，这个表现很特别。我们在询问他母亲的时候，他母亲说了这样一句话‘我那天还说她，穿的太张扬了，男方不一定喜欢，她却说那孩子肯定会喜欢。她还特意弄了头发，我从来没见她那么用心。’也就是说当初李丽很自信他会喜欢，这个他就是她的相亲对象。”大妞说道这里，拿出一张程海洋的照片贴在上面。

　　“李丽妈妈曾经说过，李丽以前见过程海洋，所以知道他喜好，我们又去问过江梅，医院里的护士长，她说李丽小的时候经常去医院。”大妞点了点程海洋的照片。

　　“也许就是那个时候见过程海洋，他们年龄差了五岁，程海洋在上大学后就没怎么去过医院，所以很有可能在程海洋十八岁之前见过他。并且在那个时候发现程海洋喜欢穿成这样的女人。”大妞说道。

　　在座的听了不少人点点头，这个思路是合理的。这时会议室大门开了两位局长从外面走进来，“你继续。”

　　大妞点点头继续说“因为李丽母亲说的话，我有点怀疑程海洋，很显然李丽死的时候，程海洋没有不在场郑明，事实上不管他是不是凶手当时他都在场，所以我们对他进行了调查。”

　　“程海洋，今年二十八岁，是精密仪器厂的工程师。他十岁那年母亲自杀上吊身亡，我们问过当时去查探的警员，他母亲的死亡正是刚刚放学回来的程海洋发现的，他们去了将他母亲放下来后，程海洋还在旁边看了许久，还给他母亲整理了一下头发。”大妞说着从手上的资料里拿出另外一张照片。

　　“在程海洋十三岁的时候他父亲不顾亲朋的反对，娶了在他们家做保姆的蒋玲做老婆。这就是蒋玲。”大妞将那张特意放大的彩色照片贴在黑板上，在场的警员看到之后都倒吸了口气。

　　只见那张照片上的蒋玲穿着一身红色连衣裙，扎着马尾，满脸笑容，如果不细看的话，几乎与第一位死者李丽有九分相似。

　　“蒋玲是从程海洋母亲老家找来的，听说还有些亲戚关系，刚到他们家的时候才十七岁，她比程海洋大了九岁，正是青春靓丽的年级。对于程海洋母亲的去世我有些怀疑，不过因为年头太久，又怕打草惊蛇，我并没有深入调查，蒋玲在程海洋母亲去世前几天曾经离开过程家，离开时正是程海洋母亲流产的时候，后来在他母亲去世后没几天又回来了，所以我怀疑程思远与蒋玲之前就有不正当关系因此造成程海洋母亲自杀。”大妞耸了耸肩“我没证据，只是猜测。”

　　“之后三年这个蒋玲就一直照顾他们爷俩生活，或许对于程海洋来说，这位大姐姐对他很重要，是母亲去世后的替代，也可能是青春发育期男孩子心中的那道靓影，可是在他刚过完十三岁生日后没多久，他父亲就娶了这位‘姐姐’，我无法猜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秘的事情，但是在程海洋拿到大学通知书之后不久，蒋玲失踪了，程海洋受伤了，他父亲说是大腿部位，但是他们医院没有接诊记录，无法确定。蒋玲一直没有找到，我怀疑她已经遭遇不测甚至可能她才是这个案子的第一受害者。”

　　“如果说李丽因为外形或者说他们见面后说了什么，让他受到极大的刺激，让他将李丽杀害，那么之后第二个受害人，相隔一年，那时候他已经结婚，新婚燕尔，与妻子感情又极好，那是什么刺激了他让他再次作案，然后又过了四个月，再次杀人，之后是一个月后，可以说他已经有些不受控制了，有什么事让他内心一直不能平静。”

　　“我对此也是有些费解，以上都是我揣测犯罪嫌疑人的心里路程，从我对程海洋的调查来看，他从童年母亲去世开始心里就有些不正常了，一切的心里状态都符合我对犯罪嫌疑人的心理描述。但是我没有任何证据，而且从法医那里得到的结论犯罪嫌疑人是无者，不可能怀孕，而程海洋的妻子是真的怀孕了，我们的调查几乎排除了他妻子有外遇的可能。这就是我的报告。”大妞说完呼了口气，没办法，她真的找不到证据。以现在的技术手段根本没有办法找到确切的杀人证据。

　　她说完后，在场沉默了一下，后边坐着的局长突然拍起手来。接着所有人都拍手，“很精彩，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案件分析。没有证据，我们就去找。我相信你们会找到证据，将犯罪嫌疑人绳之以法。”局长站起来说。

　　大妞笑了笑。局长和副局长离开了，离开前跟焦远说了几句话，焦远脸色放松了很多，坐在座位上，看着大家“都说说意见吧，马淑兰的这个报告对我们案子有很大帮助。说说你们的看法。”

　　“我觉着或许可以找一找蒋玲的尸体，我认为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她，那么很有可能就是当时出了什么事情，蒋玲被杀，尸体被处理掉了，如果能找到尸体或许从这个方面入手。”赵琛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