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果懂得给一棍子后要整点甜头的道理,还要在他身上薅羊毛,不能把老板得罪死了,于是第二天天没亮就起来准备,待傅廷晔下楼见到的就是一桌丰盛的中式早餐以及站在餐桌旁盈盈微笑的人。
晨光为她镀了层绚烂的暖金色,整个人仿佛从光中走来,纯白而圣洁。
傅廷晔多看了两眼,意识到这点后略显慌乱地逼自己收回视线,没好脸色地斜睨桌上的东西,“无事献殷勤,你不会是打着把我毒死好跟蓝时雨双宿双栖的主意吧?女人我告诉你,你生是傅家的人,死是我傅家的鬼,别想着离开我!”
“……你想多了。”辛果果然还是无法和他正常沟通,为什么蓝时雨的名字会和她的名字并列出现在这里?她压根不认识他,所以之前他说秦苏苏把公司机密泄露给蓝时雨也是他的脑补吗?那可真是有冤无处伸了。
辛果又开始同情秦苏苏,想到之前答应她的事,用公筷夹了个灌汤包放到傅廷晔碗里,思量再三,决定开门见山地说,“傅廷晔,你把我留在这里不是为了给小雪输血吗?下次换我去吧?”
才拿起的筷子被拍在桌上,辛果对傅廷晔突如其来的怒意一头雾水。
等了会没等到傅廷晔的任何表示,辛果又不确定起来,也许人家只是放东西的力气大了一点,犹豫半晌后再次开口,“既然秦苏苏手上有滞留针,那说明这几天应该都需要血吧?女孩子本身就容易贫血,一下子失血太多对身体不好,今天换我去好了。”
傅廷晔看着她,眼里深邃的像要把她看透,“你真的想去?该死的,你不要后悔!”
一同响起的还有大门被推开的声音,另一个当事人脸色苍白地被穿着护士制服的人扶进来。
秦苏苏刚好听见他们的对话,眸底闪过若干复杂的情绪,视线从辛果身上盘旋一圈后落到傅廷晔脸上,期期艾艾地唤了声,“廷晔……”
傅廷晔没有给她好脸色。
辛果自认为隐藏很好地瞪了他一眼,秦苏苏脸白成这样肯定是被抽了过量的血,对身体损伤大不说,搞不好会出人命的。
“刚好煮了些红豆汤,快过去喝一点吧。”辛果伸手接过护士的工作把人搀到桌前桌下,思考着要做些补血的东西给她吃。
如果说傅廷晔是草菅人命,她想不做见死不救的帮凶。
傅廷晔黑着脸死死盯着辛果用汤勺从摆在他正前方的炖盅中盛出一碗又亲手递给秦苏苏,没有缘由的怒火灼烧着他的精神,最终化为喉间的嗤笑,“很好,不是想被抽血吗?女人,我满足你!”
秦苏苏顺手握住辛果染上炖盅温度的手,脸上的担忧真心实意,“玛丽,他根本没有心,就是个恶魔,不要去,我怕他会伤害你,堕入深渊的有我就足够了。”
辛果想说抽个血不至于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更怀疑起她的精神健康,爱恨转变得太快了些。
抬眼瞧见她愈发苍白的脸,辛果收回心里的想法,最终只用另一只手回握住她,给了个安心的眼神。
第32章
别院离傅宅很近,十分钟后辛果见到了神交已久的欧阳雪,和想象中弱柳扶风的病美人不说一模一样,简直毫无关系,若不说破身患重症,脸色红润看着比傅廷晔还要健康三分。
至于傅廷晔,不知是不是近雪情更怯,只是在门外站了会就黯然离开了,想必是爱惨了她。
“我不知你是凭借什么手段留在傅廷晔身边,但只要我一日不死,你也好,秦苏苏也好,休想成为傅家的女主人。”
别院是座中式庭院,外面依山傍水亭台水榭,内里也是古香古色,处处清雅含蓄,蕴含着独有的韵调。
半坐半卧在贵妃塌上的女人一身改良旗袍加盘头,端的是那端庄丰华,活像从民国电影中走出来的名媛,加上此刻双目流露出来的慵懒和傲慢,自成一幅画卷。
大抵这个世界的人都有很严重的脑补大病,辛果对她的话没有感到意外,顾自欣赏了下美人美景,直到身穿白大褂的人一拥而上。
医生护士们各司其职,不紧不慢地做着准备工作,给环境消毒,给工具消毒,唯独没有想到给她验个血型。
就算法治体系摇摇欲坠,医疗方面总该是遵循唯物主义的,辛果思忖再三,觉得有必要提醒他们一句,毕竟到时候血型不匹配,受苦的只会是欧阳雪本人,“你们要不要先问问我是什么血型?”
天地良心,她是担心欧阳雪的身体,这话传到后者的耳朵里不知经历了一番怎样的化学变化,端庄明艳的脸上出现一丝刻薄,“现在后悔了吗?但是晚了,我就是要让你痛苦,就是拉着傅廷晔沉入深渊。”
深渊这个词今天出现的次数过于频繁,欧阳雪的反应也跟徐蔚吐槽的不太一样,这哪里是茶艺爱好者,压根是黑化人设,辛果劝不动只能作罢,也许这边就是设定不同血型也能输血呢?
护士娴熟地找准静脉,针头刺入皮肤引起轻微疼痛,辛果安静地看着殷红色的液体从导管流入血袋。
医护人员从头到尾没有吱声,欧阳雪后来也没说过话,辛果百无聊赖中开始犯困,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椅子上睡着了,最后被密密麻麻的头疼唤醒。
胸口闷得厉害,辛果费了一会才对准双眼焦距,护士已经拔掉针头,正在给血袋贴标签,见她醒来也没人送牛奶送关怀。
看到她手中的两袋血,辛果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绝对超过40了,秦苏苏当真不容易,连续这样被抽两天,半只脚都踏进棺材里了。
按着太阳穴转头找了圈没看到欧阳雪的身影,其他人完成最后的整理工作也相继离开了,只留下一名护士把辛果扶到门口送上车。
失血过多的感觉不好受,辛果打算回魔法世界加个血,一抬头却发现傅廷晔也在车里。
他似乎一直在假寐,听到动静才不紧不慢地睁开眼,看见她的模样后先是皱眉,但想到什么后又冷下脸,“现在满意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女人,只要你从今天开始安安分分地做好你的傅夫人,我可以既往不咎。”
不是,我干啥了需要你不追究?
辛果想辩上一辩,脑袋却一阵发晕,只能虚弱地靠在那,喉间不经意地溢出一声细微呻[]吟。
傅廷晔见了精神一紧,心脏像被用力捏住,担心一开口就会泄露想把人揽过来的冲动,板着脸不再置一词。
车子平平稳稳地驶进傅宅,下车时辛果脚下一踉跄险些栽倒,扶住车门才堪堪站稳。
“该死的女人你为什么学不会说软话?你可以求我抱你进去,还是说你真的那样讨厌我的触碰吗?”
辛果供血不足的大脑迷迷糊糊地补全剩下的半句话:“你是不是非得为他守身如玉”——这个他只能是蓝时雨。
她猜对了一半,没料中的另一半是傅廷晔一言不合又化身衣冠禽兽,把她扔在沙发上后强势压下,“既然你已经讨厌我了,我不介意再做些让你更加讨厌的事。”
成年男人的重量压在胸口,晕晕乎乎的辛果更喘不上气,有气无力地推他,“傅廷晔,我真的很不舒服,不想跟你吵。”
男人扯过她的手臂,细嫩的皮肤上有一处青色,中间的针眼极小却触目惊心,秦苏苏三年来抽了近百次血都没这么严重过。
头一歪,她直接睡了过去,额头撞在沙发靠背上嵌着的金属装饰上,很快起了红印。
傅廷晔帮她调整了下姿势,注视着她眼底的青□□,“傅七,去查一下夫人刚才被抽了多少血。”
候在一旁的黑衣小哥点头称是。
欧阳雪的主治医生是旭日医院心脑血管方面的权威,旭日医院是欧阳集团旗下的,考虑到两家的关系,傅氏不方便安插人手,加上是为了欧阳雪治病,从来没插手过治疗过程。
需要适合静养的地方,他安排别院;需要定期输血,他安排人形血袋;需要移植肾脏,他去找□□,但不问为什么需要这些。
傅七跟了傅廷晔这么久,除了欧阳雪,第一次见他对一个人如此在意。
从前只是不作为,凭傅氏的实力想要买通几个人获得内部资料轻而易举。傅七很快联系上全权负责欧阳雪的医疗团队中的副主治医生,开出足够多的价码后成功获得老板想要知道的情报。
“傅总,有消息了,总共抽了60。”
傅廷晔听到这个数字后五指收拢,眼神逐渐冷冽,就算是他也知道抽血不能一次超过40 ,失去60的血很可能引发失血性休克。
该死的女人,居然还没心没肺地睡着。
傅廷晔抬手捏住她的下颚,微微用力,两颊的软肉如仓鼠般鼓起。
辛果在昏睡中皱眉,不适地动了动。
傅廷晔连忙松手,确保她没有醒来的迹象后对傅七沉声道,“你知道该怎么做。”
“……”短暂的沉默后,傅七冷酷地点头。
辛果没睡多久就被冻醒了,傅廷晔也想不起来给她盖张薄毯,听到喷嚏声还冷嘲热讽,“就你这个身体素质去献血?女人,我命令你在一个月内调理好身体,我的儿子必须在明年六月出生。”
大脑来不及思考,辛果嘴上先提出质疑,“什么儿子?你究竟在说什么?合同还在我房间放着,需要我给你念一遍吗?”
按照怀胎十月来推算,下个月她就得怀上才能赶在六月生产。
“我承认你赢了,明知道你是怀有目的的接近,看见你苍白的脸依然品尝到了心痛的滋味,女人,我该死的爱上你了!这个答案满意了吗!”说到后面,傅廷晔直接恼羞成怒。
“不是,你到底听没听我讲话,我……”辛果急得站起来,马上在一阵眩晕中摔回沙发,心力交瘁地捂着头。
见她这幅模样,傅廷晔放缓语调,“只要你乖乖留在我身边,我不会追究过往,从今以后,你只是傅玛丽,不再跟蓝时雨有任何关系。”
“……”辛果接不上他的表演,太阳穴一突一突的胀痛,甚至没余力反驳他给自己冠上的“傅”姓。
“很难受吗?你和小雪都是熊猫血,我马上让人去找熊猫血输给你。”
辛果软绵绵地抓住他的袖子,怕他绑架一头国宝来,也想吐槽为什么不找熊猫血直接输给欧阳雪。心里有千言万语想甩在他脸上,可惜硬件设备拖了后腿,只能断断续续地捡了重要的一句,“……我是…… AB……型……血……”
傅廷晔没觉得她说AB型血有什么不妥,给了她一个勉强称得上是温柔的眼神。
辛果被他诡异的态度吓到了,下意识想要远离,但浑身使不上劲,只能任由他继续飙戏。
接下来她几乎找不到机会打开时空通道,傅廷晔派人二十四小时跟着,连去趟洗手间甚至洗澡都要芙蓉全程陪护,美其言担心她走不稳摔倒,不知道的还当她是瘫痪了失去自理能力。
芙蓉动作轻柔地帮她吹干头发,辛果正在问秦苏苏去哪了,徐蔚的专属铃声响起,按掉声音后通过梳妆台的镜子看向坐在后面看书的男人,唯恐他又脑补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思绪一转,发现这种防备毫无缘由,她是独立的个体,拥有自己的社交圈是件很正常的事,于是光明正大地接通。
“果果你怎么这么久才接?是不是这会不太方便?”
寻常的问话在贼人胆虚的心态下被曲解,不自觉拉高的嗓音出卖了辛果内心的不安,“没什么不方便,方便得很。”
芙蓉关掉吹风机,耐心地退到旁边等待。
傅廷晔放下书走过来,每一步都踩在辛果的心跳节点上,徐蔚听出她的语气不对,聪明地没有谈正事,而是夹着声音道,“哎呀老同学,想要约你真是不容易,这次同学聚会你可不能再缺席了。”
手机话筒功能卓越,隔着一段距离都能半听半猜出个大概,辛果确保站在旁边的傅廷晔听清楚后才配合地问,“什么时候?在哪里?”
甄绍迅速搜了附近的酒店名单,随手点开最上方那个给徐蔚看,徐蔚逐字念道,“后天下午,在新雅丽密斯酒店。”
傅廷晔挑了挑眉,新雅丽密斯酒店刚好是傅氏的产业。
第33章
做戏做全套,两人假模假样地聊了会学生时代的趣事才结束通话。
辛果看向金主,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傅廷晔,后天能请个事假吗?”
半干的头发因仰头的姿势滑向两边,露出完整的脸庞,偏黄的护眼灯光模糊了疲意,刚洗过澡带出的热气还未全部消退,唇瓣被蒸成诱人的蜜粉色,微微张开的模样像极了在索吻。
“我脸上有东西?”
冷静的声音拉回傅廷晔的思绪,他骤然发现自己正半弯着腰,两人的鼻尖只有半尺距离。
心跳感应到大脑的混乱,恰当地慢了半拍。
辛果不自在地往边上挪挪屁股,挪到一半被他捞到怀里,无法适应他动手动脚的毛病,尽量不去关注搭在腰间的手,又问了一遍,“我能去参加同学会吗?”
“什么同学?”
“大学。”
“什么大学?”
“……”
傅廷晔的眸色越来越深,酝酿着她看不懂的东西,辛果哪里知道这个世界有哪些大学,就算知道也怕他去查后查无此人。这会身体虚弱正面硬干肯定打不过他,只能启用备用战略,楚楚可怜地说,“我好累,廷晔,我想睡觉了。”
傅廷晔当然知道她在转移话题,可身体不舒服也是真的,无言地注视她好一会才将人打横抱起放到床上。
一直假装是透明人的芙蓉提醒,“夫人的头发还没吹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