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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盛宴_分节阅读_第516节
小说作者:天下归元   小说类别:穿越小说   内容大小:2.66 MB   上传时间:2024-09-30 22:07:05

  “哦?不是茶,那是什么?”

  “是这满城无辜百姓拥挤呼号,为人驱使,为人践踏,所流的血!”

  “不过蝼蚁而已。”

  “龚大人,你做下这等丧尽天良,人神共愤之事,便不怕青天昭昭,也不怕朝廷法度吗!”

  “法度?法度掌握在谁手里?”龚鹏程一声冷笑,“我今日便告诉你,法度,在刀中,在枪中,在湖州城内这三千城兵中,在我手中!”

  “只要该死的人都死了,湖州的法度就是我,千里之外的朝廷法度,劈不到我!”

  “白大人,你今日前来,我很失望。原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却原来也是个颟顸之辈!我是个慈善人,给你一个机会,带着你的人,回去吧,我会当你今日没来过。”

  白林深吸一口气。

  片刻之后,他走过庭院,推开了第二进的门。

  龚鹏程唇角下撇出森冷的弧度。

  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

  然后他看见白林在门槛上站住了,而他身后的壮班衙役则在双腿打抖,有人在缓缓后退,龚鹏程唇角冷笑更深——里头想必尸横一地,此时才害怕后悔,是不是太迟了一点?

  然后他听见了脚步声,齐整的,有力的,但是微微有点起步粘滞的,似乎每一步都被什么轻微地拖了一下的感觉。

  他有点好奇地起身,想要召唤一下自己的属下,人杀差不多就退出去,到街道上去,湖州要乱,又不能太乱,毕竟后头还要尽快恢复营生的。

  他一过去,白林回首看他一眼,眼神很奇怪,然后就退了下去,他一退,壮班的衙役退得更快,龚鹏程嗤笑道:“现在还想抽身么……”上前一步。

  然后他定住。

  确实看见尸横一地。

  却并不是刺史府属官,也不是百姓,而是穿着土黄色衣甲的城兵。

  一队黑衣红甲的士兵,正迎面向他走来,步子整齐,但因为地面血流太多,黏住了他们的靴子,以至于他们每一步都要微微用力拔出脚,发出轻微的“啪叽”之声。

  在他们的身后,还有一些士兵,冷漠地将自己的刀或者枪从地面尸身上收回,也不入鞘,一路滴着鲜血加入队伍,地面的血池因此冒着细小的红色泡泡,空气里的腥臭气息令人窒息。

  走在最前面的一个人,五短身材,国字脸上眼眸细长,这人龚鹏程却是认识的,因为认识而越发觉得天崩地塌,脑袋里嗡嗡作响,这回换他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了。

  毛万仞走到他面前,并没有说话,忽然一侧身,微微躬身。

  第二进院子深处,有人缓缓走来,一边走一边小心地提着裙子踮着脚,绕开那些血泊,和这世上所有的娇俏少女一般的可爱姿态。

  然而她脸上是这世上所有的娇俏少女看见血泊都不会有的平静微笑。

  她一边避让血泊,一边笑盈盈道:“龚兵曹,你说的对。枪杆子里头出政权,谁兵多,谁拳头大,当然谁说了算。”

  她在龚鹏程一丈外站定,偏头笑问他:“你猜,我是不是个慈善人?会不会给你一个机会,也让你就此转头呢?”

  龚鹏程望定她的笑容,只觉得浑身发寒,猛然膝盖一软,便跪在了血泊里,却不是要求饶——他已经没有力气求饶了。

  今日的主事人,始作俑者,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文臻也没等他的回答,她还有很多事要做,她只是寻常地从龚鹏程身边走过去,一边走一边吩咐道:“龚鹏程的手下,参与杀戮的,一律杀了,没有沾血的,允许投诚,全部革除军籍,执行一年苦役后再释放。”

  “是。”

  “从现在开始,全城戒严,不许进也不许出。全城搜捕参与今日暴乱的恶徒。有举告者,赏。隐匿不报者,连坐。”

  “是。”

  “除各级官府外,文庙州学寺庙以及丰宝仓等地有无派人护卫看守?”

  “有。”

  “漕帮有参与这次事件吗?”

  “有。”

  “不用理会街面上谁是漕帮的人,直接去漕帮总坛,趁他们的人还没回去,端掉他们的总坛,将他们的所有账册文书统统拉回刺史府。”

  “是。”

  发令声和传令声不断远去。

  余下的士兵围上来。

  龚鹏程听着那肃杀冷漠又毫无遗漏的命令,身子一软,瘫倒在血泊中,心中只隆隆滚过一个念头。

  完了。

  ……

第三百九十六章 刺史威武

  丁申年四月十六,湖州刺史文臻上任不足两月,湖州城内百姓因流言所扰,引发暴动,城兵镇压时发生冲突,暴乱蔓延全城。人们一度冲入刺史府,打砸三问书屋,杀伤官吏,侵扰富户民居,其时刺史本于藏珠湖心岛饮宴,又莫名遇上湖心岛地动山崩。但奇的是,地动砸死了宴客的主家和包括治中大人在内的一众官员,刺史大人却毫发无伤,并迅速现身于城中,以护持王驾为名,由定王燕绝出王令调动州军,一日之内,定刺史府,散聚众人群,护巨商富户,救三问书屋,并以“保护良民”为由,迅速驱兵占据漕帮总坛,将漕帮上下都置于“看守”之中。是日,血流盈渠,万物噤声,焰火处处,步声如鼓。整座湖州城,都笼罩在无尽的惊恐和颤栗之中,在街道上捋袖呼号的人们,如水分流,迅速流回了自己的安全屋,于门缝内听着军靴和刀剑碰撞的碎响,在寂静的夜和黢黑的街巷中叮然作响,彻夜不休。

  有词家云:由日至夜,兵火不绝。

  这一事件,被称为:“湖州四月”,一个月后,经过张钺亲自妙笔诠释过的事件奏章递上朝廷,朝野震动。群臣皆为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信息和女刺史的手腕决心所震惊,不乏有人上书弹劾文臻行事酷烈,有伤天和,或有渎职不法之事。因为此次事件,城兵“为国作战,英勇牺牲”人数竟达千余人。兵曹龚鹏程更是“身先士卒,奋战而亡”。玉城郡守被“误杀”,而治中大人、功曹、薄曹、典学等官员,还有几个富商,则倒霉地死于其后的湖心岛地动之中。

  并无战事,和平时期,伤亡如此惨重,令人震骇,更令人震骇的是,城兵牺牲惨烈,却并无暴民官吏主事人为此承担罪责。因为事件的起因是流言乱城,百姓被谣言愚弄裹挟,散布流言者为漕帮人士,已被当场诛杀,之后城兵中一小撮人心怀不轨,趁机作乱抢劫,与另一部分城兵产生内讧,交战而亡,而漕帮也有帮众行为不轨,卷入纷争,引发大规模流血械斗,误杀玉城郡守,并试图挟持定王殿下,亦被一同剿灭。而百姓前期虽有混乱,但因为州军及时赶到,护持有力,除一位宿醉误落阴沟淹死的,大多只是受伤,并无死亡。

  总之,作乱是有的,但问题不在刺史的;百姓虽生乱的,但是受蒙蔽且没有遭到致命伤害的;城兵是死了很多的,但是是自相残杀的;罪责只应归于兵曹管理不力的,而兵曹也死了的。

  凶手当然也要有一个,那就是漕帮,刺史大人雷厉风行,已经解决的干活。

  也有人提出州军入城的不妥之处,历来地方州军,除外敌入境,城兵暴动、百姓叛乱缘由外,一律不可入城池,湖州之乱不属于以上任何一种。但问题是州军是定王殿下以护持王驾为名调的,而熟读案卷经牍的张钺同样为定王此举找到了有力的律令依据——只要不涉谋逆,皇室直系子弟无论在何时何地,受地方任何军队的绝对保护。

  至于州军其实是在调王令之前便已入城这个时间差——有证据吗?

  事情是这么上报的,至于信不信,文臻的态度是,随你咯。

  事后朝廷大佬自然有悄悄派人查探,得到的结果却令他们发怔许久,发怔的原因不仅仅是文臻在此一事中的连环缜密手段,更令人心中发寒的是她事后处理的够胆够狠,滴水不漏。该杀的人都杀了,想解决的都解决了,一手操弄偌大事端,再将事端推给死人的那几方,连擅调州军这种事都利用了定王一把,周全如圆,天衣无缝。

  但不可否认的是,经此一事,女刺史真的在最快时间内,一举收服了湖州,四月十六这一日流遍湖州大街小巷的血,最终成为刺史大人即将于湖州升起的“文”字大旗上的艳艳的红,在日后刺史大人执政的时期内,永久飘扬在湖州官员和百姓的脑袋上。

  四月十七日的太阳照常升起,整座湖州城却异常安静。

  文臻照常上班,当她走过刺史官衙的时候,所有的属官都无声避到一边。

  有很多官员连夜赶来,在官衙门口求见,文臻一概不见,只召见了湖州府白林。而事后在张钺递上朝廷的奏章中,白林也是唯一被浓墨重彩夸奖的本地官员。

  当汇报完昨日情形的白林走出刺史府,迎上挤在门口的湖州同僚们那一双双羡慕又嫉妒的眼眸时,心中也难免庆幸和后怕。

  庆幸昨日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后怕自己也曾有一霎无人知晓的动摇。

  湖州商户也聚集在一起,想要拜会刺史,他们选择了晚上,但是依旧没有能得到刺史大人的垂青,同样,也只有做杂货生意起家的张家夫人得到了接见,张夫人昂首挺胸出来后,将从不离手的烟杆一折两段,表示刺史大人说了,福寿膏害人,刺史大人会亲自替她调养戒断,这是刺史大人的爱重,她老婆子万万不可辜负。

  张夫人同样沐浴着同行艳羡的目光洒然而去,她的夫君垂头丧气跟在她后头捧着她砸断的烟杆。

  湖州首富李连成满嘴的苦水,在刺史门上等了半夜,最终苏训出来,没收他的礼,却代刺史大人送上了一份厚礼,说是感谢李先生仗义相助。

  李连成不敢不收这礼,收了却满腹心酸。先出手助人的是他,接纳保护了江湖捞的人是他,最终却被张夫人那个斗了一辈子的冤家占了上风去。

  那些等候了整日整夜的官员富商,在初夏微热的风中散去的时候,想到脚下的刺史府地牢里,此刻满满的待勘的犯人,想到就在不久前,眼前微黑的土壤曾经渗透了鲜血,心便不由突突一跳,微热的风也瞬间凉似彻骨。

  紧接着,文臻便提拔了一批官员,除了治中和郡守这样的位置需要朝廷指派外,其余兵曹、功曹、簿曹、典学等等负责湖州兵事、官员考核人事选拔、钱粮薄书、以及教育劝学之类职司的低级官员,和在那日事件中表现有异被清洗掉的官员,空出的职位,都在近期张钺暗中观察考核通过,以及那日事件中表现没问题的吏员中提拔补充,连当初在江湖捞帮忙,被文臻看中的纪书生,也安排了一个典学从事的职务,负责州学学生的管理考核。

  而新上任的薄曹等人则日夜加班,开始查漕帮的行册账簿。

  之前文臻屡次派人联系漕帮,漕帮傲慢,以各种理由推搪拖延,却没想到刺史雷厉风行。漕帮原本仗着势大,无人能撼动,却没想到文臻能驱使全部州军,当即就被抄了底。

  州军闯入漕帮总坛密室的时候,漕帮帮主正试图将一堆账册付之一炬,火本来已经烧起来了,被特意赶去的苏训恢复原状。

  本来州军那里也有护送多余粮草去定阳的证据,但是文臻要把州军开脱出来,只能从漕帮入手,但是漕帮的账册虽然拿到手,涉及到粮草运送的内容却多是暗语,很难作为证据。

  张钺为此急得头秃,自觉辜负了大人的信任,湖州赋税有猫腻,肥了唐家一事如此清晰明了,却无法拿出令人信服的直接证据来。因此辗转反侧,日夜难眠,发际线生生往上移了一寸,却坚持不肯找文臻诉苦,苏训劝他,他便一皱眉,道:“大人已经很是辛苦,你瞧她袍子越穿越是宽大,说明近日一定是瘦了,何况那日之事后湖州整顿,千头万绪,如何还能再给她添事儿?”

  苏训往刺史办公署看了一眼,心想裙子确实越穿越大,但是人哪里瘦了?自从殿下来过,改了菜单,大人胃口也渐渐好了,每日五六顿滋养着,眼瞧着两颊都微微鼓起来了,也只有张大人那个眼瞎的,才会看大人“楚楚可怜,弱不胜衣”吧?

  也不低头照照镜子,明明“楚楚可怜,弱不胜衣”的那个人,该是他自己吧?

  正想着,就看见文臻晃晃悠悠来了,苏训下意识往阴影里一站,张钺欢喜地抬起头来,看见他的动作,倒怔了一怔,心想这人最近见着大人,总有点避着,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注意力随即便被文臻吸引过去,发现她上头穿一件宽松绯色短衫,下头是一件更宽松的裙子,短衫下摆也宽,绣着寸许宽的五色彩绣花边,整个人穿得飘飘荡荡,却又不嫌臃肿,别有种雍容韵致,只是这式样在东堂从未见过,一时倒看呆了去。

  忽然一个人抱着高高的文书,从他面前直直走过,生生遮挡了他看文臻的视线,张钺回过神来,才发现采桑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她小姐身后走了出来,挡在了两人之间。

  他莫名其妙咳嗽一声,和采桑点了点头,因为之前和采桑演过一场尴尬的戏的原因,脸还反射弧很长地红了红。

  甜文CP大粉采桑翻个白眼给他行个礼走过。

  心无杂念的张大人心思却已经被那堆文书吸引,翻开看看是漕帮的日常开支账簿,不禁愕然。

  文臻一边吃着零食一边坐了下来,她已经显怀了,就在燕绥走后不久,好像肚皮终于完成了遮掩任务一样,吹气球一样膨胀起来,好在她宽松衣服成了惯例,遮掩得也并不费力,又按照高丽国裙子式样做了几套新衣,因为她觉得那种式样最能遮掩肚子。

  但真的要到八九个月以后,这肚子还是很难遮住的,所以她要趁现在还不够大的时候,将所有事情结束,之后就要安心养胎了。

  她拖过一张纸,那里已经按照现代记账收支明细的方法列好了表格,又点点账簿,道:“我已经下令找出漕帮帮众日常吃用支出账簿,并用现代收支记账法重新整理,列出漕帮在平时供养帮众所费粮食衣物支出以及船只使用耗损记录,对比每年收税运送赋税时期,漕帮的相关开支。以及同期其余赋税相近的州运送赋税所需要的船只人力和开支……”

  张钺一开始还蒙着,随即眼睛便慢慢亮起来。

  “漕帮在运送赋税期间,会大量使用船只人员,对比他们平时人员都在时候的开支和用船记录,根据减少的数量,会很容易推算出运送赋税所需的船只和人员数……然后同期附近赋税额差不多的州,水运需要的船只和人员数也有数据,一对比,就会发现漕帮运载量和人员数远远超过附近各州……”

  “另外,收上来的粮食统一存放湖州粮仓,之后会由车马行统一运送往漕帮码头,当日雇佣了多少车马,每辆大车能存放多少粮食,这也是一个具体数量的佐证,查找证据就是这样,不必紧抠着一个方向,一件事要想办成,必然要经过许多程序环节,那么就必然会有痕迹可循,何况赋税粮食这么大的事,漏洞可以说是遍地都是,再者,漕帮各位头脑的田庄商铺财产,黄青松、龚鹏程、林崖栋等人名下财产,日常交易往来,也清理出一份清单并弹劾奏折,连同咱们的奏章和账簿清理结果一并上呈朝廷……记住,我们这次出手的关键并不是要锤唐家,反正锤了也没用,我们关键是要核定准确的往年税赋,好为朝廷今年的税额做参考。”文臻一锤定音。

  张钺拊掌,只觉得心神畅快,由衷赞叹:“大人思路清晰,见识卓著,钺生平仅见!”

  采桑道:“是啊是啊,我家殿下的!”

  文臻笑:“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她侃侃说完,又恢复那种懒懒神气,掩嘴打个呵欠,公然表示昨晚失眠要翘班补眠,摇摇晃晃带着采桑走了。张钺一脸的心疼,积极表示“大人辛苦了,大人为公事夙夜匪懈,何必拘泥于这区区半日。且放心休息,一切都有钺呢。”一边感叹地和苏训道:“大人真是辛苦啊……”

  苏训看看他快要下垂到脸颊的眼袋,再想想刚才那个容光焕发的“夙夜匪懈日夜操劳所以要补眠”的刺史大人,感觉仿佛被一只狗子太阳了……

  正腹诽着呢,就听见张钺用微带批评的语气道:“苏训,你最近是怎么了?莫非有什么心事?我瞧着你近日待大人总有些远着。如果真有什么难处,不便和大人说的,和我说也是一样。咱们也算同生共死过的交情,总不该留了心障。”

  苏训抬起眼,对上的却是张钺微带关切的目光,他心中一动,知道书呆子其实并不呆,相反心思敏感细腻,在大人身边呆久了,越发灵敏了,而这话,虽有三分警告戒备,但倒有七分关切真心,他心底涌起淡淡暖意,也因此心情更为复杂,半晌笑了笑,道:“大人多虑了。我只是因为上次迎蓝山庄的事,觉得自己没有武功,也缺乏经验,在大人身边有时候还是一个拖累,想着还是最好能多修炼修炼,待到能独当一面了,再为刺史大人效力吧。”

  张钺便放下心来,眉眼舒展地道:“能为大人效力,本就是此生有幸,你有莫大本领,已是难得,不必求全责备。”他哗啦啦翻着文臻手拟的那表格,感叹地道:“大人真是全才!这个什么……表格,收支分明,简明扼要,看似简易,实则不凡。最起码这刺史府若干老吏,可没谁能拿出来过,可刺史大人这般轻描淡写便拿出来了。回头这表格可不能就这么夹在奏章里递上去,少不得要再写一份表章,和诸位老大臣好好说说这表格的好处,若是能被推广全国,也是大人的一份功劳呢。”说着又将表格和账簿推过去,道,“你既无事,要不要随我一起整理这账簿?”

  苏训看着那账簿,手微微一动,最终却笑道:“我都忘记了,潘校尉让我去校场随他学枪去。”

  潘航已经入了州军大营编制,领了一个校尉职。

  张钺也不在意,道:“强身健体也是好事,快去快去。”

  苏训便起身,转过弯时,回头看了一眼,见张钺已经埋首于高高的账簿堆之后,莫名叹了一口气,忽听身后有人问:“好端端叹什么气?”

  苏训转身,就见方才已经走了的文臻正笑盈盈站在他背后,他心中咚地一跳,脸上却还算平静,只微微笑道:“想着张大人也是实在辛苦。正好刺史大人还没走,训便提醒一下大人,张大人这里的账簿很是重要,您看是不是多派些护卫日夜看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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