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罩挂在指节上,王旭枷咬破左手食指,在壁画鬼婴眉心处重重一点。
“现!”
墙面下顿时浮现出长短大小不一的包,疯狂迅速地乱窜,王旭枷又借着那点残血在墙上下制,写了“破”字,最后一捺落下,墙体外围扑簌簌地落下许多灰。
随后,所有鼓包像发芽的种子,纷纷冒出了芽。
数百只蜈蚣、蚰蜒、蚯蚓等虫从墙里钻出,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满地乱爬。
郑悠手抖得要握不住手机,脑子都木了,僵在原处一动不动,眼睁睁看着那些虫子爬上她的脚背。
一双白色运动鞋停在她面前,微凉干燥的手指在她额间轻点。
“假的,醒醒。”
于是世界瞬间有了落点。
郑悠恍惚一瞬,抬眸看向墙壁。
壁上鬼婴合着眼,睡得甜。
“去二楼。”王旭枷重新带上口罩,不知是不是郑悠错觉,王旭枷眼圈好像黑了些,她担忧道:“要不咱想办法回去?今天就先到这?”
王旭枷打了个哈欠,率先往前走,“楼上有好东西,你怕你先走。”
郑悠犹豫几秒,最终一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直播间的礼物刷得更猛了,似乎对她这决定十分满意,弹幕反应也很强烈,许多初始昵称的用户,疯狂地刷着“919”这三个数字。
“919?”郑悠边上楼,边不解地喃喃,“救一救?”
第10章 第二层
919很快变成了9195,这一串数字在弹幕区刷得飞快,很明显不能用系统bug来解释了。
“王哥,这怎么回事。”郑悠把手机递给王旭枷,手心有点发潮,她在衣服上蹭了下,“刚才就这样。”
王旭枷盯着屏幕,一时半会没说话。
郑悠紧张道:“咋了哥?”
王旭枷也很迷惑。
被这间别墅镇着的鬼胎十分强大,因此可以影响现代的电子科技,如果直接对上,道行浅的人估计一个照面就被弄死了。
像他这种被老天追着喂饭的天赋型选手,也有一时不查瞬间暴毙的风险。
连他都很难说百分百消灭的厉鬼,此时竟然借着手机向他们求救?
是陷阱?还是却有其事?
藏在口罩下的唇角微勾。
越来越有意思了。
清源市什么时候出现了这号人物?
手机屏幕上的数字刷得更快,变成人眼看不清的残影,礼物更是以惊人的速度飞涨,郑悠接回手机后看了眼后台,竟然已经累计了五百二十多万。
她眼睛发直。
作为个中上层的主播,她很羡慕头部主播一场百万千万的收入,而她如今也能和那些人一样,这让她明知诡异却仍然忍不住狂喜,甚至因此产生一些怪怪的想法。
如果每次都能赚这么多,让她做什么都行。
杀人犯法也无所谓,不被抓到就好了。
郑悠脑海里莫名闪过一个身影,是个女人,穿着打扮十分随意,握着桃木剑和黄符背对着她,而后突然一百八十度转头看向她。
一双死鱼眼直勾勾地盯着她,“杀了我,给你,五百嗬……”那道尖利的声音突然拔得更高,更急,“不!一千万!给你一千万!快到三三三三三三——”
“醒。”仿佛从远方传来的声音。
一道从天灵盖打来的凉气,让郑悠整个人为之一震。
眼前是游动的鱼,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到了二楼,王旭枷皱眉看她,“刚看到什么了?”
郑悠一愣。
“什么都没有啊。”
王旭枷指尖顶着她眉心,再次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郑悠莫名烦躁,侧头躲开,又自然道:“第二层好像没什么,咱们去三楼吧,王哥你之前不说有人来这儿吗?一直没看到,估计是在上面。”
说着,就很快地往对面楼梯那走,边走还边招呼王旭枷跟上。
然而还没等碰到台阶,王旭枷一个手刀将其砍昏,并把她放在沙发上。
他也坐下,四仰八叉地瘫倒,眼神放空,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
失策了。
一楼和外面院子没什么好说的,院子镇鬼,楼内养鬼,镇养结合的例子也不是没见过。
那时情况还在预料中。
但二楼凶险诡异的风水煞,着实让他搞不明白。
用人骨烧的瓷瓶为金,瓶中蠢蠢欲动的水尸为水,金生水,用骨瓷养水尸效果极佳,但也极易翻车,所以一般没人弄这玩意。
那水族箱里的鱼也是,假鱼,属金,而这金生的又是清水,清水具有洗涤净化的作用,挺好一东西,却放在了那对儿骨瓷瓶对面,对水尸起压制作用。
其余物品大多数都能找到与之相克的东西,只有一样东西例外。
奶粉。
不应该叫奶粉,外面奶粉罐确实是正常厂家生产的,但原装奶粉里面早挖空了,装的是骨灰。
就是不知道是动物,还是人的了。
第11章 第三层
秦小芝和赵源来到三楼。
三楼房间比另外两层更加诡异,中间的井被足有成人手腕粗大的锁链锁着,井上盖着块黑色的石头;地面和墙壁到处都是发黑的血渍,房间里一股让人难以忍耐的霉味和腥味。
房间四角各摆着两个纸人,纸人全部都面向墙壁,呈跪姿,身上穿着红衣绿袄,看着很有质感。
赵源大学学的服装设计,在秦小芝的允许下过去小心地摸了摸,半响才反应过来。
他妈的,这可是一米七百多的丝绸羊毛,就这么穿纸人身上了?
浪费!
赵源默默心疼几秒,想到什么,把手松开,紧急蹿到秦小芝身边。
“大师,你说这些玩意都谁搬过来的?也不嫌晦气。”
秦小芝缓缓抽出撬棍:“屋主的,你上次来就有,有目障看不见——让让,别靠近。”
赵源:……不是,你们搞玄的,工具都这么齐全吗?
秦小芝摸了摸井上盖着的石头,后退一步,双手紧握撬棍,高高举起,也正是在此时,所有窗户都被封闭的室内,突然吹起风来,吹得纸人都摔倒在地,发出巨大的哗啦声响。
像是警告。
赵源心里发慌,那些纸人的眼睛部分是名贵的珠宝,因为纸人摔倒掉落下来,咕噜噜地以不符合物理学常识的运动轨迹,滚到了秦小芝的脚边。
围成一圈,并且靠得越来越近。
秦小芝身形不动,仍然保持手握撬棍准备下砸的姿势,连眼睛都不眨。
此时已经没有风了,但纸人仍然哗啦啦地响着,嘈杂细碎,嘲笑着来者的不自量力。
赵源有种不好的预感。
“大师?”
秦小芝没有回应。
“大师大师?小芝?秦小芝!”
赵源越来越慌,他伸手去拽秦小芝的胳膊,都快哭了:“大师你怎么了?”
秦小芝依旧不动。
奇怪的纸片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中无限放大,越发嘈杂尖锐,并且虚虚晃晃地加入了小孩子开心的咯咯笑声。
赵源堵住耳朵,但那声音从四面八方涌入他大脑,吵得他昏昏沉沉,身体无力地半跪下来,想吐又吐不出。
一只冰凉的、鲜红色的手,搭在赵源的膝盖上,捏了捏。
赵源不受控制地转头看去。
剥皮耗子一样的鬼胎,十几双大眼睛对他眨了眨,嘴巴弯成愉悦的月牙,嘻嘻地笑:
“妈……妈……”
啪叽!!
秦小芝一撬棍砸下来,把鬼胎的大脑壳砸得四分五裂,在赵源和鬼胎震悚的目光下,面无表情且冷酷地重复刚才的动作。
“说了别乱认。”秦小芝脸上飞溅白白红红的东西,一双眼睛比夜还黑,“你是什么东西,心里没数?”
赵源:……
赵源不敢说话。
总觉得这时的秦小芝很不好惹。
刚才嚣张无比的鬼胎,被秦小芝拽着敲,身体被敲烂又复原,从那张极难辨认情绪的裂开的大嘴中,赵源清晰地感受到鬼胎的迷惑、恐惧和愤怒。
就这样敲了半小时,秦小芝终于停下,鬼胎也无力复原,烂巴巴地瘫在地上,开始摆烂。
秦小芝拉着赵源过来,两人蹲下,对那片看着极像呕吐物的鬼胎说:“这人是谁?”
鬼胎:“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