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特里斯看向秦小芝,嘴巴张了张,“我是秦……”小芝的怪物。
后面那几个字没能说出口,秦小芝平静的眼神,让他话锋一转,老老实实地说:“我是来自地狱的邪神,请多关照。”
秦小芝脸上看不出波动,但赛特里斯大概能猜出来,她应该是满意的。
秦小芝喜欢礼貌、善良的人。
这两个词对于邪神来说,简直是闻所未闻。
可既然她喜欢……
赛特里斯看了一眼数值的增减情况,满意的叫小助手把面板关上,跃跃欲试地问道:“用不用我帮他一把?”
他指的是林子泉。
林子泉面色惨白地站在崖边大概一米左右的位置,半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目光遥遥的从崖边跃过去,仿佛心已经到了下面。
阮闲说:“他恐高还没好啊?好像更严重了。”
程浒担忧道:“他爸特别狠,为了治他的恐高,把人吊飞机以上,飞了一周,不仅不见成效,还生了场大病。他这次来也是他爸逼的,想让他彻底克服。”
赛特里斯感情丰沛地说:“太可怜啦!”
几人浑身一麻,不知道他这是又在抽什么疯。
赛特里斯不管他们的反应,扒着岩壁飞快地爬了上去。
林子泉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赛特里斯一把抓住后颈的领子,一提一拽,抗了起来。
赛特里斯再次以自杀式的落地,带着林子泉来到众人面前。
由于背了个人,这一次他骨折得更厉害,整个下半身都没什么人样了。
森白的骨头戳破皮肉支翘出体外,创口血肉模糊,而伤者不以为意,把人放下后,一瘸一拐地走向秦小芝。
这回他没有多话或者邀功,只是安静地站在她能看见的地方,等伤口复原。
换套路了?
阮闲无语地别过头,把视线投给真正需要关心的人。
林子泉一身虚汗,刚刚赛特里斯扛着他跳下来时,他全程闭眼,一点不敢看。
他擦了擦额角,见几人围在他身边,颇为关心地看着他,勉强笑了下,说:“我没事。”
秦小芝:“你不用勉强,后面的地形更加崎岖,不如现在退出。”
林子泉又重复:“我没事。”
他闭上眼重复了好几次清心咒,清心咒对于恐高全无作用,只是多少能有点心里安慰罢了。
几秒后,林子泉状态似乎好了很多,假装轻松道:“我好了,放心,我有分寸,要是真的承受不了,我肯定就走了。”
他看着不像是有分寸的样子。
可林子泉不管众人态度如何,径自往更深处走去。
以三十米为节点的更深处,空气开始变得略微潮湿,呼吸间一股古怪的霉味。
几人适时带上面罩,可那股味道好像还残留在鼻腔中,挥之不去。
走过五十米,本来能正常联络外界的通讯设备,突然变得时断时续。
离一百米处的分叉口越近,通讯设备的信号就越弱。
阮闲试了好几次,又用罗盘看了一圈,嘶了一声。
“怪,真怪,哪来这么大的干扰?”
程浒眉头皱得死紧,“我感觉有很可怕的东西在更深处。”
阮闲玩笑道:“说不定是龙呢。”
秦小芝摘了面罩,仰头嗅了嗅。
林子泉凑过来,问道:“怎么了?”
秦小芝:“有血味。”
另外几人也纷纷闻了下,可他们闻到的,只是那股难闻的霉味。
“可能是有人遇难了,我去看看。”秦小芝指了指最左边的那条路,“这条路我之前探过,最危险的小黑我已经带出来了,你们走这里,等下会和。”
小黑就是她那些虫子。
任务中的秦小芝话比平时多,行动也比平时更为利落,和他们说话的功夫,就已经半个身子探进了第三个分叉口。
整个溶洞,就是在山里被蛀得四分五裂的蚁巢,第一条路较为平整,好歹有落脚的地方。
而秦小芝赶去的第三条路在地面,直上直下,探头去看,探照灯以外的地方,黑得让人害怕。
把头探进去仔细听,还能听见隐隐约约的哀嚎声。
不知道是山风吹过的声音,还是有人在绝望地求救。
亦或是鬼魂不甘的嘶吼。
程浒被自己的脑补吓得打了个颤,跟进伙伴。
赛特里斯没和秦小芝一起去,他双手插兜,没什么表情地坠在最后。
秦小芝不在,他的那些谄媚、显而易见的心机,以及甜蜜的花言巧语都消失不见。
阮闲偷偷往后看了一眼,正和赛特里斯对上视线。
他莫名讨好地笑了笑,等转过头才意识到自己其实不用那么做。
毕竟有秦小芝在,他再怎么残暴,也不可能失控。
小芝这人,算不上最强,但这些神神鬼鬼的家伙,好像都对她很宽容。
比如傅之衡,比如赛特里斯。
只是不知道,赛特里斯这个恨不得24小时把自己挂秦小芝身上的人,为什么没跟秦小芝一起去。
他是个憋不住屁的人。
他走到王旭枷身边,向他分享自己的这个重大发现。
王旭枷冷笑。
“他怕咱们出事,秦小芝不开心。”话锋一转,“可是,他更希望我们出事,他出手相救,讨秦小芝欢心。”
王旭枷这话一点不背人,阮闲吓得要去捂他的嘴,毕竟现在的赛特里斯很不好惹的样子。
要是真发起疯,一百个他们也打不过这个不死怪啊。
赛特里斯也听到了王旭枷这话,唇角愉悦地勾了勾。
血红的眸中,倒映着他们的背影。
他的舌尖轻抵尖牙,眸中一片冰冷。
人类?同伴?
不不。
只是筹码。
他们最好遇到点危险。
要是没有,他也不是不可以帮忙制造一些。
-
秦小芝顺着狭窄的岩壁往下走,走得越深,岩壁就越窄。
到了后面,秦小芝解除了身上的装备,把放了物资的背包卡在岩壁上,这才能爬下去。
秦小芝默数着自己脉搏,在脚蹬不到任何东西时,忍不住松了口气。
此刻的崖壁深深地挤压着她的身体,寸步难行。
秦小芝用力往下一蹬,借助着惯性,成功落地。
她的头顶离岩石只有五六厘米的距离,周围也算不上宽阔,到处都是凌乱锋利的乱石。
稍微胖一点的人,别说走出去了,恐怕刚落下来,就会被扎成马蜂窝。
秦小芝闭着眼睛感受周围空气流动,鼻尖萦绕的血腥气越发浓郁,隐约还听见别人大叫的声音。
在这里,罗盘和指南针都没有用,发起者提供的高科技也十分受限,下洞的人只能按照感觉走,凭记忆记路。
洞里十分潮湿,附着在石头上的水汽滴滴答答地往下落。
秦小芝动作灵活地闪避开。
这些水珠都带着尸气,要是被滴到,神魂会受损。
一下两下倒是没事,要是接触得久了,恐怕会变成傻子。
就算有特制的作战衣也不行。
这些都是秦小芝第一次下洞探索的成果,也都写进报告提交了上去。
大家都知道这件事,可还是防不胜防。
来自钱家的兄弟钱好多和钱不少,进入的是第二个分叉口。
一开始走的还比较顺畅,随着他们的深入,石头上挂着的水珠就越来越多。
他们也看过秦小芝的报告,一开始还惶惶然,后来碰得多了,感觉自己没什么事儿,也就彻底放下心来。
可惜没能轻松太久。
这条路越走越宽,最前面有一处突然截断的悬崖,中间间隔大约百米,百米外有一山洞,在此岸与彼岸连接的中间,是一条破破烂烂的桥。
说是桥,其实也就是麻绳和烂木板拼凑起来的一条线,钱好多试探性地往上放了只脚,那吊桥便非常夸张地摇晃起来。
谷底的风往上吹,吹得人心口发凉。
钱好多心有余悸地对钱不少说:“断魂桥,我不敢上,不少,要不咱换条路?”
钱不少说:“有什么不敢的?就算桥断了,咱们也能飞过去嘛。”
发起者给所有人都提供了喷气式飞行工具,可其他人都觉得笨重,不适合活动,只有钱家兄弟带着这个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