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鱼固然察觉到这浮屠壁凶险万分,却没想到人家逼格这么高。
“怎么说?”
你自己什么样的灵魂没点数吗?
以你的灵魂那么远距离看一眼都能差点眩晕,它的规格还能不高?
换句话说,那个飞升的天墟老头用来养魔种的手段也只能让突破前的你眩晕一小会,它呢?
好像这么说的话,逼格是很高了,甚至高于魔种的水平。
而魔种又已经是天藏世界的最高危险咯。
这种对比标准是说得过去的。
“危险也意味着机遇啊,存在即有价值,这玩意有点意思。”
秦鱼心里谋算起来,表面上却清雅温柔,提着鱼汤壶款款而至。
浮屠壁前好大的空地,内凹空间,另有凸出平台,有趣的是阴影切割,内凹部分一片阴森漆黑,外凸部分阳光灼灼,明朗得不像话。
黑暗与光明同在?
反正秦鱼一眼看到这样的画面格局,心里就一咯噔。
它的存在,比她第一眼看到的、在阳台上的人让她在意。
当然了,第二眼,阳台上的人大概有七八个,放眼看去,老少男女都有。
但秦鱼第一时间就锁定了四个人。
一个是白发老头儿,红棕长袍,看起来雄健冷漠,霸气内敛。
一个是红发中年男,面容古板,一言不发坐在一角空地看着远方。
一个是外表三四十模样的妇人,容貌端方,眼神却很冷厉,跟教导主任似的。
总体来说,从外表跟存在感上看,这三个人在整个修真界一抓一大把,并没有多特殊的地方,但那是肉眼效果,从灵魂悸动感应来看,秦鱼感觉他们很可怕,可能比之前那个老太婆还要厉害许多。
但都不比第四个人来得吓人。
体态修长宽健,一头乌发一丝不苟,鬓角锐利,着一身白袍,衣冠胜雪,你见他第一眼,觉得这是一个老人,但又同时感觉这个老人内在枯老深沉,外在锐利冷漠,是苍松与深渊融合起来的可怕人物。
而此时,这个人坐在椅子上,左手捏着织针,右手也捏着织针,织针与织针之间连挂着织了一部分的毛衣,两腿间的袍布上还有一团棉球。
他顾自织着毛衣,既冷漠又孤僻,好像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又好像周遭阳光形同虚设。
此时,大长老就站在他面前,微躬了身子,正说着什么。
似乎说无可说了,这个人才抬起头,看了大长老一眼,回:“人死既是天命,强求太多既是贪。”
大长老神色稳健,道:“修行之人,这一生本就是在强求,要么求自己活得长久,要么求别人活得长久,这个孩子很好,不该死得这么早。”
“死了就是死了,没有该不该死。”
“可是……”
“我不想,就只有这个理由。”
“……”
大长老眉头紧锁,最终深深道:“她并非是为我无阙死的。”
那不是更不能救了?
边上那些人老神在在,好像对一个人的死还是生没有什么感触,只是在看热闹。
看宗门的执法者求一个犯人。
“她是为自己坚持的道义而死。”
对方依旧冷漠,低继续织毛衣,随口问一句:“什么道义?为长生还是恩怨?”。
大长老伸手一指,“她就是那个道义。“
道义.秦鱼:“???”
秦鱼站边上已经看了一会了,猛然被大长老点了出来,便朝看来的众人婉婉一笑。
“诸位前辈,晚辈刚从一位医者婆婆那来,正是午时,有炖鱼汤,是以带了一些过来。”
小说里面,但凡男女主,只要弄个什么吃的,烧烤啊,火锅啊啥啥的,好像就能得到很多人好感似的,什么美女男神得道高人都一堆堆对男女主刮目相看。
秦鱼倒是鲜少走这种路线,因她即便动手做吃的,十有八九也是进了怀里猛然吃货小太子的肚子,除此之外,她若是特地弄了点吃的……目的就不是以美食来吸引人。
当然了,也没吸引到。
这些个无阙天牢最深处关押的犯人一个个都极高冷,压根没理她。
秦鱼也很随意,并不在意这些人的冷淡,提着壶走过去,朝大长老行礼。
大长老手收回,对着白衣人重复了一遍,“就是她。”
这死老头,啥好事轮不上我,背锅都有我份。
秦鱼内心骂唧唧,表面笑嘻嘻,“前辈你好,晚辈青丘。”
人家没理她,双手来回,毛衣织线越来越多,但他动作不紧不慢,且说了一句。
“滚。”
这个字眼要么霸气要么装逼要么色厉内荏。
像这人这样平静雅致从口中出的,秦鱼是第一次见到,她下意识转头看向大长老。
大长老不说话了,反而看着秦鱼。
秦鱼:我麻痹,你看我做什么。
大长老:方有容是因你而死的,你想不想救她?说好的为了方师姐舍生忘死呢?
秦鱼:你们关押的犯人你们奈何不了他?
大长老:莫得办法。
秦鱼:干你娘!
第1807章 虚伪
一老一小眼神交流迅猛,最终以秦鱼端着优雅面容实则郁卒的唾弃眼神结尾。
无奈,秦鱼只能上前,眼角瞥过对方衣袍等衣着细节,目光在对方腰上垂挂的玉佩上顿了下,后爬上对方动作织毛衣的双手,缓一阖眸,朝此人深深一作揖。
“晚辈孤道峰青丘,执后辈礼,向前辈责自罪己因晚辈错误判断,导致方师姐为顾守对晚辈的承诺,孤身应敌,最终致死,晚辈深为歉疚,若前辈有法可救,晚辈愿付出代价。”
她等着对方问什么代价,结果对方不问,这在意料之中,边上那些人也没问。
秦鱼估摸着……是这些人不敢问,似乎忌惮这个人,出于敬畏,不敢贸然开口。
大长老:“叫她去死都行。”
秦鱼:“比如替您织毛衣。”
两人同时开口,然后齐齐看了一眼对方。
大长老:舍生忘死织毛衣?
秦鱼:我挖你祖坟了?
大抵也是觉得这监狱外的宗门人比他们这些犯人还傻逼,在场大佬看两人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两个哈皮。
白衣人抬眼漫不经心扫了秦鱼一眼。
“特地点名你是孤道峰的,是猜到我是孤道峰的,认识我?”
“以前不认识,以后估计会认识。”
“既不认识,那就是认出了玉佩跟我织毛衣的手势……你是这一代孤道峰的继承人?”
玉雕之法,只有嫡系一脉才会,也基本是峰主传下一任峰主的。
秦鱼留意到其余人的眼神变化。
果然,孤道峰在这个天牢里面也是极为特殊的。
这个人在这里估计是老大,也出自孤道峰。
“晚辈愚钝,恰好就是。”
“孤道峰人死绝了?”
大长老眉头狠狠抽了下,而秦鱼面带微笑,春暖花开一般,“是的,我进门那会,他们刚好死完了。”
大长老:“……”
真实诚啊。
让人心肌梗塞的那种实诚。
白衣人直直盯着秦鱼好一会。
也就这么一会,这么一个眼神,秦鱼有一种面临另一面浮屠壁的感觉。
大长老察觉到了,正要阻止,但看秦鱼没挂也没七窍流血,他停手了,站在边上观察着。
本来出动了长亭晚来查探,但长亭晚鸡贼,愣是不上传情报,一无所得。
却不想在这里看出了一点猫腻他跟宗门可能都低估了这个后辈。
半响,白衣人放下手,停止了织毛衣的动作,说了一句话。
“死绝的那些人,是你杀的吗?”
秦鱼:“???”
她心里一咯噔,面上却花容失色,“前辈,为何如此说,我怎么会是那种人!我那时才几岁!”
大长老也补了一句:“是只有五六岁,还是个小胖子。”
秦鱼:“……”
要你补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