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飞溅，命如草芥。

　　一个个死，一个个接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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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鱼终于放下了手，因为她没力气了。

　　眉心的伤口是粲然的光辉，死亡是一个过程。

　　她坐在了地上，身后藤蔓缓缓生长，给她依靠，她靠在那儿，正在等待自己逝去。

　　对面，黑暗之上巅峰，尹幽没有死。

　　她拾级而下，一步步靠近她。

　　“你明知道这样不可能杀了我，为何还要选择这样的方式，就为了证明善良战胜了邪恶？”

　　她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只带着成神阶段还未完成的黑暗光辉，浑身黑气萦绕，但她执掌已可让生灵涂炭。

　　秦鱼坐在那儿，手指轻轻整理了下衣领，说：“我只是为了证明我赢了你。”

　　尹幽一怔，后嗤笑。

　　“赢了我？我已成半神，只要我愿意，杀了剩余这些人，依旧可以成就完美神体。”

　　“秦鱼，你凭什么说我赢了你。”

　　秦鱼眨眨眼，轻轻一笑：“就凭你下来了。”

　　已经快成神的人，却依旧走下神座。

　　“尹幽，你舍不得我。”

　　秦鱼的笑粲然无比，带着耀眼的光辉，驱散了她丧尸体的阴暗。

　　有些人不管怎么变，就算变成丧尸，她也是温柔的。

　　尹幽太懂这个人发自内心的温柔跟善良，哪怕命运从未善待于她。

　　她不懂，不懂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自私而强大不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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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舍不得，你也要死了，其实你不该死，或许我会被你影响，但若是你死了……”

　　“死人，是最没有影响力的。”

　　尹幽想着自己已然逝去的母亲，她死了，再不归来，让她了无牵挂，此后除了那至高无上的力量，她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可追求的。

　　若是秦鱼死了，大概也一样吧。

　　“我死了，有些命运才会结束。”

　　“比如丧尸的命运。”

　　秦鱼的身体开始瓦解，这个过程很缓慢，逸散出许多星星点点，翠绿的，墨绿的，生命光辉。

　　来自她能量的特性，来自她十代丧尸被终结的命运，也来自她自带域外规则的特殊灵魂。

　　尹柯杀了秦鱼，代表了太多太多，蕴含了太深的规则跟天道意义。

　　也终究融入了这个世界的命格之中。

　　十代丧尸覆灭，生命能量幡然居上，借着尹柯的纯净能量体净化，最终出来的就是——真正的完美抗体。

　　那星星点点不可抗拒，在地面生长，变成无数翠绿美好的绿意，覆了血腥，埋了尸骨，驱散空气里浓郁的丧尸病毒跟黑暗雾气。

　　它无处不在，正在改变这个世界。

　　尹幽终于也懂了秦鱼的目的，好大的布局跟绝心！

第664章 最后妥协

　　“即便如此又如何，我可以在你拯救这个世界前杀了所有人，你可以驱散这些邪恶，却无法再创造任何生命。”

　　“其实这些生命没有任何意义，他们弱小，自私，攀附于他人，这些人只会让你感觉到孤独。”

　　“秦鱼，你难道不曾孤独？”

　　不是不曾，是一直孤独。

　　尹幽看透了秦鱼的灵魂深处，试图扳回自己的输局——是的，从她最终选择走下阶梯的时候，就注定她在秦鱼面前矮了一头。

　　她这话也的确击中了秦鱼的软肋，但那又如何呢，也只让她稍微怅然，但也是此时。

　　光柱陡然哗哗降落。

　　秦鱼惊讶，尹幽也惊讶，扭头看去。

　　那些光柱一个不少，正是之前离开的那些人，旭雷打头阵，他回来了，他们都回来了，降临在几乎完全阵亡的荆末雪等人身边。

　　“就算是为了任务，也要有始有终。“

　　“如果不是为了任务……“

　　旭雷没有再说，因为大老爷们不必再说。

　　战吧！

　　看到这一幕，原本还有些感伤孤独的秦鱼忽然笑了，笑容从嘴角扩散到整张脸，”你说得对，以前我的确觉得很孤独，但这次没有。“

　　“尹幽，我始终觉得这个世界是美好的。“

　　“无论我狼藉如狗，污浊如沟渠，总有人愿待我温柔。“

　　“他人与我一分温柔，我愿回以一世界。“

　　“纵然生死如灰灭。“

　　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身体也真正开始飞灰湮灭。

　　但她脸上的笑容仿佛能永恒。

　　刺痛了尹幽的眼睛，仿佛她一败涂地，让她心头无比难受，痛苦难平，于是她伸出手，轻抚了秦鱼眼角微翘的笑意。

　　“你真奇怪。“

　　“这世上恐怕再不会有第二个像你这样的人了。“

　　“但我一直都知道，或许你自己也一直知道。“

　　“你的骨子里有一半是跟我一样的。“

　　“黑暗力量能与你的灵魂本源契合，丧尸的弑杀凶性在你身上发挥淋漓尽致，这才是你能赢我一局真正的原因。“

　　秦鱼眼角的笑消失了，目光对视，她们都想到了那段记忆。

　　秦鱼闭上眼。

　　是的，她知道。

　　“你死后，我会把他们都杀了。”尹幽最终还是一笑。“

　　“不，你不会。”说完这句话，秦鱼闭上眼。

　　然后彻底烟消云散。

　　剩余所有丧尸仿佛受到了牵连一样，一只只跟着僵硬，接着尽数化为飞灰。

　　荆末雪等人茫然无知，只看到从秦鱼覆灭后疯狂生长的绿意不断从这些尸体上攀附，将它们瓦解成泥。

　　这天地一下子美好了似的。

　　不，还未。

　　当旭雷等人看到带着滔天气势尹幽，也感觉到自身被锁定了气机。

　　她要履行刚刚的话，把他们都杀了！

　　对峙，最后的对峙，没有秦鱼后的对峙。

　　旭雷等人手心发寒。

　　这是一个神明，哪怕只是半神明，但因为是在她的本土位面，她跟完美神明没有什么差别。

　　这里就是她的世界。

　　尹幽指尖摩挲，看着他们，淡淡道：“我从来都不觉得你们这些人值得她去牺牲，一如现在也不懂这里面的意义所在。“

　　“但就算为了跟她的输赢，我不能留你们的性命。“

　　“有些事情，总得有始有终。“

　　尹幽正要杀死所有人。

　　咣当，那扇门被推开了。

　　沈周带着那些老弱妇孺跟孩子们出来了。

　　他们很恐惧，很彷徨，但还是出来了。

　　这个行为仿佛推翻了尹幽之前跟秦鱼说的话，人类，自私懦弱喜欢攀附于他人。

　　秦鱼说也总有人是待她温柔的。

　　事实上，也总有些人是慷慨也壮烈的。

　　沈周等人没有说任何话，因为知道秦鱼死后，不会再有任何能改变尹幽的决定。

　　尹幽面无表情盯着这些人，像是在思考什么，直到她见到建筑体内有一道光柱。

　　伸手，无形的力量把里面藏着的一只猫直接拽了出来。

　　胖乎乎的娇娇到了尹幽的手里。

　　沈周脸色一变，想要说些什么，却从尹幽脸上看到了难得的几分温柔。

　　是的，温柔。

　　她捏了捏娇娇的脸，自言自语：“从头睡到尾，她待你倒是真的好，不甘让你受一点苦，到死了还在给你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