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苏挽墨平生自诩不算顶级聪明,但也不想蠢笨到底。”
“你若是不说,我会真的杀了你。”
她的指尖窜起黑色火焰,烧灼掉了下巴两边的面具,留下印记。
“真要我说?”
“难道我之前是说假的?”
“我睡了你爱的男人。”
“……”
“我勾引了他,给他下药了。”
“……”
“我怀过孕,但孩子被我弄死了。”
“……”
“孩子是他的。”
苏挽墨脸上的所有情绪都淡去了,没有任何波动,只剩下了死寂。
但她还是淡凉问了,像是一种挣扎。
“是叶堰?”
“你爱的是叶堰?”秦鱼笑着反问,还没问完,纤细脖子被苏挽墨直接捏住。
苏挽墨的呼吸都在颤抖,瞳孔也在颤抖。
“就算只是玩笑,这样的玩笑也太过分了。”
“秦鱼,你当自己是预言师吗?”
秦鱼轻笑:“我也希望只是预言,但即便只是预言,你也该杀了我,不是吗?你爱他,爱到发狂,爱到不敢言爱,因为但凡别人知道你爱上了自己的亲舅舅,于世人,于你们所有的亲人~~他就是真正的罪孽之子。”
“他会被永远囚禁。”
“为了掩盖这个秘密,你甚至愿意跟别的男人假结婚。”
“你连自己这一生都舍了,又怎会在意区区我一条命。”
秘密,这是真正的禁忌。
她从少女时就揣着这不可告人的秘密,战战兢兢,小心翼翼,为此不得不远离。
她每天都会发呆一会,想着他,想着那个时刻告诉自己不能再想的少年郎,少年郎早已长大,风华绝世,无所不能,但天地之间没有完美,真正的完美在于残缺。
他遭遇了这世上最可怕的折磨。
成了这世上最可怜的人。
她怎么敢,怎么能再去伤害他。
可眼前人伤害了。
第782章 化蝶
未来?未来的事~~听着都足以让她恨意凛然,要将她挫骨扬灰。
苏挽墨捏着秦鱼的脖子,指腹感觉到她脖子的细软,皮肤如青瓷滑润,如豆腐细嫩,仿佛轻轻一动就能捏碎。
她还一副不反抗的模样。
跟小羊羔一样。
特别无辜委屈的样子,像极电视剧里的那些拿着好人设的女主。
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
苏挽墨知道外面很多人在好奇她们两个到底在说什么,时间很紧。
“他喜欢你吗?”
“什么?”秦鱼一怔,后皱眉,“难道他喜欢我,你就不杀我了?”
“对。”苏挽墨毫无迟疑。
秦鱼漠了下,说:“苏挽墨,你怕也是个变态。”
苏挽墨没有否认。
但秦鱼垂下眼,“应该不喜欢的,他,好人。好人只是单纯对人好而已,而我恰好不是个好人。”
这世上总有好多好人对好多不好的人太好。
越发衬托那人的不好了。
“苏挽墨,我不是一个好姑娘。”
“跟你们不一样。”
她垂下的一眼,眉眼共殇。
苏挽墨忽然就下不了手了,伤情到如此的人,再杀她,都不过是成全而已。
“在我看来,秦鱼,你始终是个为人所爱的幸运儿。”
她看到了隔离之外温兮两人克制又强烈的担忧。
还好陈豹这些人不知道,若是知道了,必会为她这样的伤情而难过。
“所以不杀我了?”
“未来的事,未来再说。”
苏挽墨收回手,“而且他来了,我永生都不会在他面前杀人。”
她收回手,隔离也没了。
她撤开一步,静静看着在管家无奈之下执意而来的他——因为那只蝴蝶还在。
它翩翩飞舞,自由自在,不由今日任何波澜起伏而影响,不被人之间的恩怨情仇而影响。
它寻花而来,寻香而归。
归落在秦鱼的面具上,就那样悄悄停落。
阳光下,那个神态清朗明净如孩童的男子小心翼翼走来,他个子很高,很瘦,容颜似夜里绽放的烟火,光辉夺目,又似春夏时节最清凉人心的一池晴泉,长衫薄软,贴身而曳地,一头长发束于脑后,仿佛好多年不打理,却总归不染青尘,墨如烟雨。
“墨墨,你也在吗?”他见到苏挽墨,好生开心,眉眼绽了下。
苏挽墨看着他,抿抿唇,轻声说:“嗯,我在。”
她也没能再说什么,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好,说多了,怕被人看出来,她成年后,就一直对他这样浅淡,克制,守礼。
他不会知道,别人也不会知道。
就好像他已经忘记了,忘记了那些前尘往事,忘记了许多烦恼怨憎,那些过不去的劫。
也用不着她说什么,他好像很小心,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然后缓缓走到秦鱼面前,他往下要,用袖子掖了手掌,好像怕手指太脏,弄脏了那蝴蝶。
秦鱼不动,他靠近了。
在这样不动的境地,时间仿佛静止,旁人不知为何都说不出话,因这一幕仿若宿命。
连苏挽墨都觉得这一切都像是命中注定。
他的手指终究没碰到蝴蝶,因为他看到了比蝴蝶更光辉夺目的——一双眼。
“你……是不是哭了?”
他问。
其实秦鱼没哭了,可他看到秦鱼哭了。
秦鱼看着他,后偏过脸,却不说话,只是要起身离开。
袖子忽然被扯住,她回头,看到他从兜里拿出了一颗糖,郑重其事放在她掌心。
“哝,裳裳说难过的时候就吃糖,会很甜很甜,就算哭了也会笑的”
他说法没有章法,跟小孩子一样,给的糖却不是小孩子爱吃的那种大白兔奶糖,而是一颗薄荷糖。
裳裳,他的劫。
梅家最大的隐痛。
秦鱼低头看着掌心这颗糖,手指有些颤抖,越来越苍白,后缓缓握紧,轻轻说了这一生这一世跟这个人第一次说的话。
“薄荷糖其实不甜,只是凉。”
“阿?”
但谢谢这辈子你依旧愿给我一颗糖,让我苦涩的心得一清凉。
谢谢你,梅烬林。
“那你吃吗?如果不吃……还我~”他有些舍不得了。
秦鱼眨了一次眼,却落下一滴泪来,从面具缝隙滑落脸颊,凝聚在下巴,后垂落。
落在他伸过来的手上,这一滴泪让他手掌瑟缩了下,一时愣松。
苏挽墨忽然想,如果秦鱼说的事真有可能,那么在未来,他或许会喜欢她。
喜欢这样的姑娘。
跟他一样隐忍,历劫而死,历劫而生。
秦鱼起身,侧头看他,阳光落在她身体轮廓之上,光辉清浅。
“我到手的东西,从来都是不还的。”
伸手,她拔出地上插着干将。
这个动作人梅苏两家的人都有些紧张,因为秦鱼给他们的感觉太复杂了,亦正亦邪,不明来历。
他们做出戒备预攻姿态,苏挽墨摆手,他们纷纷撤了枪,但依旧做好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