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徐景川他们不反应,一些心有戚戚然又跟秦霖往日有些蝇营狗苟的长老们也不吭声。
直到连炔开了口。
“前辈,可能听我一言?”
秦鱼转头看他,这个人出面,眼里并无对秦霖的深情,但很隐忍跟复杂,似乎在纠结。
“我基本不喜欢听别人的话,因为大多数上都没我聪明,见解不如我,所以与其你说,不如我问。”
太强势,连炔没法拒绝,只颔首,“前辈请说。”
“你信不信?”
信什么?她没说全,可有脑子的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信不信她之前所说秦霖谋害陈宴九呗。
秦霖此时面目狰狞了,叫喊着自己冤枉,叫徐景川这些人救她,也叫连炔救他,毕竟他认识那么多武林名宿,其中不乏实力超过这个女人的。
秦鱼此时站在水壁之上,不沾水流,刀芒流血。
连炔看着她,却不能从面具之下的双目看到任何破绽。
“我信,因为这件事三年前我便知晓。”
连炔一句话盖死了秦霖的罪名。
有人想,这徒弟恐怕不算个好徒弟,如果以江湖道义算的话
“在民间,有一个问题是这样的,假如你是一个男人,你的妻子跟你的亲妈同时掉进水里,他们都不会游泳,你该救谁?”
秦鱼用刀刃不紧不慢划着秦霖的胸口,在连炔眉头狠狠一跳的时候,慢悠悠续上一句:“在这里,也有一个问题是这样的,假如作为一个徒弟,你的师傅谋害了你的师祖,你该怎么做?”
刀刃一顿,秦鱼挑眉看他,红唇凉薄无比。
“显然,你选择了远离自己的师傅,自然生长,可有想过去救自己的师祖?”
连炔垂眸,“我若说有,前辈可信?”
他这些年的确一直在查此事,只是实力不及,更不知师祖到底被关在哪里,不敢打草惊蛇,也的确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才拖延至今。
但这些话,他不好说,说了太虚,跟马后炮似的。
秦鱼:“你的师祖就是因为信这个字眼被人偏得半身不遂囚牢如狗的,在我看来,这是很低级的错误。”
她好像又把自己师祖给贬损了,其实很多人搞不明白她跟陈宴九什么关系,这口吻像是同辈,可看她身段皮肤,便说是十八岁少女都不为过,只是气质成熟,上闻雅致估摸着十八岁少女是决不能有这样的气质手段的,估计是修为深厚的前辈。
“你们宗师级都显年轻?五六十还跟十七八似的?”
这皮肤,这腰身,她看着都眼红。
她悄声嘀咕问自己的第一保镖,宗师妇人听着这问题有些不是滋味,“夫人,我年纪可不大。”
四十都不到呢,夫人这话这是要让自己离心吗?
“我知道,没说你年纪大,我就是觉得这个女的年纪奇怪。”
妇人明白了,也回道:“确实能延缓衰老的,但十七八太夸张,五六十像三十左右的差不多。”
那也很吓人了,上闻雅致也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还真有这么回事,眼睛绿了绿的她闷了下,问:“我现在开始学,还来得及吗?”
宗师妇人:“……”
她总不能说夫人你玩弄权术什么的一流,可论修炼根骨就是一菜逼吧,资质不太行的那种。
可还是委婉了下,“夫人天姿国色,天生丽质,如今依旧仿若少女,无须担心。”
真是难为你一下子用了两个成语。
上闻雅致也只能恹恹放弃,再看秦鱼就多了几分不喜。
厌恶所有年纪比我大身材还比我好的老女人!
秦鱼其实还分心洞察这些人的交谈,听到上闻雅致这边的动静差点笑岔气,哎呦我去,这也能糟心到这黑莲花姑姑?美得很美得很。
这个貌美如花老女人身份塑造得不错。
另一头连炔的心情不太美妙,“不管师傅如何谋害师祖,事实就是事实,而他教养我多年也是事实,虽然知道他不该,极恶,出于弟子道义跟青煌山门人身份,我还是想跪求阁下暂且留他一命,留我青煌山自处,等调查完毕,自按江湖规矩来处理。”
如果秦霖就这样被杀了,无头无尾的,青煌山的威严会受到巨大损害。
连炔一向考虑周全,只能出面求人。
秦鱼:“你以什么身份什么资格求我?”
连炔跪下了。
“无资格,只凭本心,还请前辈考量。”
“哦,我不要别人的本心,但要别人的听话。”
说完,秦鱼把刀从秦霖胸口拿开,忽然一扫,剑刃扫过水面,挑起一条水箭,穿透了一个青煌山长老的咽喉。
连炔惊骇,众人也惊骇之下。
这个长老挂了。
秦鱼用刀口在秦霖手指上一抠,硬生生切开指骨挑出扳指,这枚青煌山之主的身份扳指就这么带着血到了她手中,就着血液,她戴进自己的大拇指。
试了下。
很松,脱落出来了。
尴尬吗?
秦鱼叹气,“你们男人的手真是太粗了。”
在场男人:“……”
妈的这样也躺枪。
你们女的喜欢粗就得粗,喜欢细就得细,男人还能不能有点尊严了?
第977章 杀了他们
“虽然戴不了,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们一个事实,他把你们青煌山的绝学一股脑传给我了,还让我清理一下这个宗门,你们试想下,他被谋害了,谋害他的人把以前的老班底都给调换了,换了他自己的心腹,这多少年了,一茬一茬跟韭菜似的都是别人种的。踩着他全身的碎骨喝着他们历代青煌山门人积攒下的资源作威作福,他心理能好受?所以我答应他了,杀了老的,灭了小的,回头再招些新人,这些新人得是干净的,还得知道一件事——青煌山的师门宗谱里面没有叫秦霖的蠢货,往上一代叫陈宴九。”
秦鱼指尖转着扳指把玩,目光一扫在场所有青煌山弟子。
那眼神,凉凉的。
“这是一场交易,交易过程得让他看着才算是道义。”
一个长老死了,其他长老慌得一逼,因为他们这些人里面有不少是知道当年秘事的,更有参与后来谋害拥护陈宴九的一些老人,这细算起来,多多少少都摊着罪恶,现在哪里还敢束手就擒,因此闻言齐齐炸了起来,吆喝着秦鱼胡说八道行为猖狂云云,有请武林同盟一同除害,然后齐齐喊着杀呀!
还没死的秦霖暗生希望,希望这些门人跟看戏看久了的徐景川他们能出手。
但他低估了徐景川这人的无情跟看戏之心,他还是没出手。
秦鱼知道他不会出手,因为——天策阁想灭青煌山。
巴不得青煌山死一大批人。
所以啊,他们给了秦鱼时间。
秦鱼什么实力,刀刃随便扫几下水面就能杀好几人,这些人一茬一茬冒上来,不到几个呼吸就死了二十多个。
那血淋淋的染红大片水潭。
其他人怕了。
连炔也起身大喊住手了,甚至拔剑剑指秦鱼。
“前辈,晚辈不是你对手,但眼看着青煌山覆灭,于心不忍,还请赐教!”
他一出手,众人才恍然这个人其实很强。
一剑入水起剑浪!
强到让荆流等人神色巨变。
徐景川冷眼看着,眉心一皱。
这小子已达大师巅峰了。
这般年纪,也就比玉宴之大几岁,论实力却比他强出这么多。
但再强,距离秦鱼也差了十万八千里,剑气入水成浪扑面而来,却在顷刻之间被震散了,哗啦啦溅落后,一缕刀气刺入连炔大腿。
他跪了。
秦鱼平心静气,说:“想挽救自家宗门?行啊,这里所有青煌山的人,我报一些名字,皆是你们祖师认定奸佞之人,也是秦霖的同伙,这些人是害群之马,你们若有心维护自家正义正统,那就简单了。”
“尤其是你,连炔。”
她的声音似乎带了笑意。
说了一句。
“杀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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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门相残,任何武林正道都看不过眼,可若是自家事,人家又自带正统继承人身份,若是有心,可管,若是无心,也不必掺和。
众人还是划水旁观,等着看青煌山折腾成什么样。
反正离自我覆灭不远了。
那陈宴九老爷子知道自己委托的人出手这么狠,把自家宗门往死里灭吗?
蒋慕辰下意识看向那边坐在石头上的老者,蓦然想到自己以前老觉得鱼兄是天下间极稀罕的狠人,想来一山还有一山高啊。
这来个女的,比三个小鱼公子加起来还狠,一出手就要灭人家宗门,不灭也行,你们自相残杀吧,想活下来就得动手。
这一说还了得,那些想活下来的,眼睛红了,等秦鱼慢悠悠点出一个个名字,他们齐齐看向这些被点到名字的人。
“看什么?这等恶女的话你们也信?江湖同道都在这里,你们难道还想残害同门?”
被点名的心虚啊,吓得不行,可还硬着头皮占据道德高地,然而秦鱼忽然来一句。
“我宣布刚刚点到名的人都被列为叛变师门之人。”
好嘛,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