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势突起,瑶琴吓得松了手,木盒直接掉在地上,借着桐油烧了起来。
老夫人哀嚎一声,使尽浑身力道扑向地上的族谱,试图用手去拍灭木盒上的火。
可她的手才碰到木盒边缘,后背便被余光死死踩住:“母亲这是作甚,你我婆媳相依为命,若是您烧坏了手,让媳妇日后如何心安。”
老夫人如今已经顾不得余光,只哭嚎着望向正在燃烧的族谱:这是她魏家的荣耀啊!
等族谱烧的连渣都不剩,余光终于松开老夫人的后背,踩着族谱的灰烬,头也不回的向外面走去:“我不知你魏家祖上出了多少能人,我也不管你族谱上写了谁的名字,我只知你魏家今后再无可传承之人。”
“母亲好生休息,媳妇便不多打扰了。”
“绿柳,好生侍候老夫人,若有什么闪失,我必不饶你。”
听到余光渐渐远去的脚步声,老夫人趴在灰烬上绝望哭泣,她究竟为何要招惹这个疯妇啊!
魏宁浩原本是打算回来要钱的,谁知钱没要到,却引来这一番羞辱,顿时连心态都崩了。
他想不通明明都是魏家的孩子,凭什么魏宁毅就能拥有整个魏府,而他却像是上门讨饭的穷亲戚那般被人打出来。
一边感念世事不公,一边颓丧的向小院走。
刚走到院门口,便看到正在院门口翘首等待的茹君。
在这个寒冷的冬季,居然有人愿意等待自己回家,魏宁浩心中一暖,三两步迎了上去:“茹君,你怎么过来了,今日天冷,你小心感染风寒。”
说罢直接拉住茹君的手,随后又是一阵埋怨:“手怎得这般寒冷,你这是等了多久,也不知进屋去暖和一下。”
茹君痴痴的望着魏宁浩的脸:“最近天寒,你记得要好好保重身体,后山是王员外的,你若是觉得寒冷,可以上山去捡一些细小的柴枝,万不可砍伐树木,员外爷会不高兴,再有...”
发现茹君的眼圈渐渐泛红,魏宁浩紧张的握紧茹君的手:“茹君,可是发生了什么,你为何要对我说这些。”
这让他感觉自己似乎要失去什么一般。
魏宁浩下意识抓紧茹君的手,这可不行,他如今就只剩下茹君这个救赎了。
茹君泪眼婆娑的看着魏宁浩,将魏宁浩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浩郎,我们今生有缘无分,希望来世能早些遇到你。”
说罢,茹君掰开魏宁浩的手便要离开。
见茹君走的决绝,魏宁浩当即死死抱住茹君纤细的腰:“不,你若是不将事情说清楚,我绝不让你离开。”
那声浩郎叫的魏宁浩心中发热,只恨不能同茹君长长久久厮守在一起。
许是魏宁浩的怀抱很温暖,茹君并没挣扎,而是低下头,眼泪大滴大滴落在魏宁浩手腕上:“浩郎,你莫要再问了,你放我离开吧下辈子,我一定会嫁给你的。”
听茹君一口一个下辈子,仿佛存了死志,魏宁浩心中越发惊慌。
如今他一无所有,自然想抓紧仅存的温暖。
魏宁浩下意识将茹君抱得更紧:“你若是不将话说清楚,我今日绝不让你走。”
听到魏宁浩霸道的话,茹君一声不吭,只是低头垂泪。
温热的泪落在魏宁浩手上,在冬日里又迅速冷却,那热中带冰的感觉让魏宁浩心里一阵阵发痛。
想到一种可能,魏宁浩语气肯定的开口:“定是你婆母又欺辱你了,你等着,我这就去找她算账。”
第93章 那些年,我养的白眼狼们(40)
发现魏宁浩要松手,似乎是准备找自己婆母拼命,茹君当即将人拉住:“你莫要冲动,这原本就与你无关啊!”
言语间已经承认了自己被婆母为难的事。
魏宁浩已经上了头:“你是我要共度余生的人,你的事怎会与我无关,你放心,我这次去定会与那老货说个清楚。”
茹君的头摇的如同拨浪鼓,绾好的发丝也凌乱了几分:“不要去,求你不要去,这都是我的命,我已经认命了,只要一日不脱离那个家,我就永远无法逃脱婆母的摆布。”
见茹君哭的梨花带雨,魏宁浩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她究竟想要你如何,你且说给我听,我亲自去同她理论。”
茹君露出一个带泪的笑:“浩郎,你我都是苦命人,就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婆母心狠,她要的东西我们拿不出来。”
茹君说的虽然为难,可魏宁浩却听出了其中的重点:“她想要什么...不对,她是不是打算卖了你!”
见魏宁浩发现了真相,茹君发出一声呜咽,终于忍不住将自己心中的痛楚说了出来:“小叔叔生了病,婆母准备将我卖掉给小叔叔治病。”
魏宁浩的瞬间火冒三丈:“他病了是他的事,为何要用你来换银子,难道他的命是命,你的命就是草芥么。”
茹君悲伤摇头:“浩郎,你不懂的,我夫君已经死了,婆母只剩下小叔叔一个指望,就算为了我的夫君,我也必须救下小叔叔的性命。”
魏宁浩心中更恨:“你是你,他是他,你莫怕,我现在就带你逃走。”
正说着话,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冷哼:“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想往哪逃。”
茹君惊慌转身,脸上却挨了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这一巴掌顿时将她扇倒在地,茹君软绵绵的趴在地上,一脸悲伤的看向来人:“母亲!”
魏宁浩想要帮忙,却被人按在地上,只能目眦欲裂的看向来人:“光天化日的,你们想要作甚。”
只见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十几个手拿扁担的壮汉,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面容刁钻的老妇人。
这人名叫何大花,是茹君的婆母,也是刚刚掌掴茹君的人。
对上魏宁浩想要吃人的目光,何大花脸上满是嘲讽:“我说你这贱蹄子怎么整天不见踪影,原来是在外面勾搭了野男人,如此看来将你卖进怡翠阁倒是对了,省的你在家勾搭男人,丢尽我王家的脸面。”
茹君用力摇头:“我没有,婆母,我真的没有。”
魏宁浩却是听清了怡翠阁这三个字,不同于怡红楼这个京城第一大楼,怡翠阁名字虽然好听,却是京中专门服务贩夫走卒,最下流的馆子。
听说茹君要被卖去这种地方,魏宁浩脸上的表情极度狰狞:“茹君是好人家的姑娘,你没资格这么做。”
何大花原本就是个泼辣的主,听到魏宁浩的话,当即脱下鞋子用鞋底狂扇魏宁浩的脸:“谁说我没资格这么做,你以为她沈茹君是个什么东西,她是签了卖身契被我家买进来童养媳,就算我将她切片卖了,也没人敢说什么!”
不知是被打的还是震惊于何大花的话,魏宁浩呆呆看向茹君,却见茹君低下头默默垂泪。
很显然,何大花说的都是实话。
望着可怜兮兮的沈茹君,魏宁浩心中的怜惜更胜,当即愤愤的看向何大花:“她的卖身契多少银子,我买了便是。”
何大花显然也没想到魏宁浩能说出如此豪横的话,她上下打量着魏宁浩,嘴里发出不屑的冷笑:“你买,你买得起么,那怡翠阁可是出了足足四十两银子,念在我与她婆媳一场,你只要拿出四十五两,我就让你将人带走,可行?”
魏宁浩再次气结:“为何又多出五两。”
何大花的声音中带着理直气壮:“我被她伺候的不舒服,见不得她好,就想让她去楼子里被人作践,所以故意加价不行么?”
随后又是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看你这一身穿着,莫说四十五两,就是四五两都拿不出来吧。”
魏宁浩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谁说我拿不出来,你给我几天时间,我定会把茹君从你手上赎出来。”
不过四十五两银子罢了,若是当初,他一顿饭都不止这个价格。
何大花依旧放肆的大笑:“他说他能拿出钱来,他居然说自己能拿出四十五两银子,哈哈哈...”
附和她的,是其他人应和的笑声。
很显然,这些人是将魏宁浩当成笑话看了。
对于魏宁浩来说,此时此刻已经不只是给茹君赎身的问题,而是他的尊严被一群乡野粗人践踏了。
他现在只想立刻掏出钱丢在何大花脸上,穷怎么了,穷就应该被人如此羞辱么!
他不过是暂时落魄,只要他回到魏家,家里的银钱都可以随他调用...
生平第一次,魏宁浩发现原来穷也是一种原罪。
就在他准备同何大花争辩时,一直低头哭泣的茹君忽然开口:“不许你这样说浩郎,他将来是要做大事的人。”
茹君这句话,再次点燃了何大花的怒火,何大花又是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许是这样还不解气,何大花索性撕开茹君的衣襟:“我今日给大家开开眼,看这个小蹄子是如何发浪的。”
说话间便要扯下茹君的兜衣,耳边传来茹君撕心裂肺的求饶声,魏宁浩不知哪来的力气,直接扑过去抱住茹君:“不就是银子么,我给,我都给。”
何大花被魏宁浩推了个趔趄,在旁人的帮扶下才稳住身形。
看着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何大花再次发出冷笑:“好的很,真没想到,我这个没用的媳妇还有这样的造化,你们也莫说我心狠,我便给你俩一个机会。
只要你能在三日内凑足四十五两银子,我便将沈茹君卖给你,否则我先让人尝她个新鲜,然后将她卖进楼子里。”
说罢,何大花对魏宁浩笑的阴阳怪气:“到时候你想找她可就便宜了!”
第94章 那些年,我养的白眼狼们(41)
魏宁浩也是被魏长源精心教养起来的,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何大花的话音落下后,其他人顿时笑成一团,还有人不断附和,说沈茹君平日里便招人的很,他们早就想尝尝滋味了。
这些话越发刺激了魏宁浩脆弱的神经。
如果可能,他甚至想将面前这些恶贼全部送走。
可理智却告诉他,他不能这么做。
因为他没这个本事!
顶着众人嘲讽的视线,魏宁浩不知是在说服别人还是在说服自己:“三天就三天,三天后我必会去接茹君离开你那虎狼窝。”
何大花一口唾沫啐在魏宁浩脸上,拉起茹君便准备离开:“我信你才怪,不过就是个玩完就走的恩客,在这装什么深情。
既然你想拖延时间,我便给你三天,等过了三天时间,你便准备去窑子里找人吧,到时候,三个铜子儿就够了。”
说罢又去掐茹君的胳膊:“这三天时间是我给你的,也是让你看清楚,世上男儿多薄幸,没人值得你期待,你死了这心吧!”
何大花越是这样说,魏宁浩就越是怜惜茹君,当即扯着脖子对何大花怒吼:“你莫要动她,不就是四十五两银子么,等我三天,莫说是四十五两,就是五十两我都给你。”1
他魏家有的是钱,他定要将银子都丢在何大花脸上。
等明日,他就回府上要钱去。
何大花一脸嘲讽的看着魏宁浩:“好啊,你敢给我就敢要,只怕你到时一个铜板都拿不出来,让小蹄子空欢喜一场。”
说罢嗤笑一声,随即便抓着茹君离开了。
期间还能听到茹君在痛哭求饶,以及何大花不断的冷嘲热讽。
魏宁浩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却发现袖口上都是污渍。
想到自己刚刚遭遇的羞辱,魏宁浩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定然要找到银子,将钱甩在那泼妇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