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看向赵鲤,想得了指令下去拿住顾远。
但这时间里,异变又生。
骑在盲眼新妇上的顾远,忽然抽泣。
眼泪啪嗒啪嗒掉下。
这些透明液体,掉落在他身下新妇烂成一团的脸上。
带着咸味的泪,掉进血肉里当是疼的。
但这挨打时毫无动作的新妇,却动了。
‘她’抬起手,葱根似的手指轻轻抚摸上顾远黝黑面膛。
两片嘴唇蠕动,似乎想说什么。
但‘她’被打得狠了,牙脱口歪,什么都没说出来。
顾远摸了摸‘她’散在泥里的头发,起身进了灶间。
眨眼又转身出来,手里多了一柄有些生锈的菜刀。
在新妇颈上摸索了一下,顾远抬手。
纤细的脖子,在这锈刀下好似白萝卜,轻易便剁碎成两截子。
未免断处流出的汁水沾污衣裳,顾远还腾出一只手,剥了新妇半边衣衫。
最后,他一手捧了断首,一手捧了干净衣衫站起。
地上只躺着一具无头的半裸艳尸,雪白胳膊雪白胸脯露在外边。
郑连等人都侧目回避——便是知道那新妇不是活物的玄泽,也垂下眼眸。
对顾远来说,地上横尸不值一提,他随意扯来花盆边的苫布将艳尸遮挡。
却珍而重之地,捧着砍下的头颅。
赵鲤和沈晏道不需要回避这场谋杀,在他们的视角,躺在地上的躯体枯败腐朽。
顾远捧进了地窖的,是一朵芯子藏着美女脸的巨大花儿。
顾远进了地窖又很快出来。
他熟门熟路开始收拾起地上的东西。
他是熟手,地上艳尸残肢,一应抛进地窖。
将地窖门盖上,望着碎在地上的木花盆,露出苦恼神色。
这盆儿也是村长家借的,现下碎了该如何还。
顾远昨日赢下大笔银钱,却是一毛不拔。
顾家地面是泥地,他随意铲些泥土,将地面痕迹一盖,瞧着样子便像是想要出门还牛车。
先前发生的事情,已在他身上找不出半点踪迹。
赵鲤缓缓吐出一口气:“我或许知道那地窖里是什么了。”
“只是还得去探一探。”
沈晏控制着,将肉须一点一点从赵鲤掌心抽出,留下的细孔揉了揉便不见了。
赵鲤想了想看向立在身侧的玄泽。
玄泽的眼睛,看根据残余物件上的气,瞧见些片段,他是定要跟赵鲤走一遭的。
旁地人,赵鲤想了想点了魏世在身边。
又对沈晏道:“顾远应该是去村长家还车,劳烦沈大人跟着村长回去,帮我拖延些时间。”
“或顺势将顾远拿下,请沈大人随机应变。”
赵鲤对郑连一侧头:“跟着沈大人。”
处理诡案时,赵鲤说什么便是什么。
三言两语敲定去向。
正好穿着便装的沈晏,带着村长去了他家。
郑连等人藏匿跟上。
赵鲤这边只留玄泽魏世在身边。
她往身上细细扑洒了礞石粉,眼看着顾远赶着牛车去了村长家。
她也带着魏世和玄泽,一路避人溜达到了顾家院子。
顾家原本也富过,青石院墙用料扎实,院门紧锁。
魏世早已瞧见院墙上插着的防盗碎瓷片,脱了外衫折叠起来,铺在院墙。
赵鲤给他一个夸赞眼神,脚一蹬,麻溜撑着魏世垫着的衣裳,翻进院里。
她翻墙动作行云流水,落地无声。
魏世随之跟上。
玄泽张大了嘴,看着熟练的他们。
也不知靖宁卫竟还要有这样的技能。
知道的是官差,不知道的还道他们是什么梁上君子呢。
他胡思乱想着,听里边魏世吹了声口哨,忙将杂念甩出。
垫着魏世衣衫翻越墙头时,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原来垫了衣衫便不会被墙头防盗瓷片划伤手!
默默涨了新知识的玄泽落地,魏世搀扶了他一把。
这边赵鲤等人偷摸进了顾远家。
那厢赶着牛车的顾远敲开村长家的门,便见村长家中站着一位骑装公子。
那公子抬眼看来,姿态倨傲问道:“便是你种出了海棠花王?”
第642章 重现
赵鲤三人立在顾家院子里。
这院子破败,一眼望到尽头,没什么值钱物件。
他们走到堂屋前。
许是为了保护赢来的银票,堂屋门上夸张的加了一把巨大的铁索。
魏世嘿嘿一笑,自发上前。
从袖口处摘下一根弯曲的铁针,朝着锁头捅咕。
嘴里闲不住,低声道:“田百户闲来无事教过我们,我学得最好!”
田齐、宫战都是边军夜不收出身,军中服役的什么人都有,乱七八糟技能也不少。
进了靖宁卫,也将这些乱七八糟技能传给了下边人。
赵鲤略弯着腰,仔细看魏世捅咕门锁,边看边学。
所谓技多不压身,多学说不得哪日派上用场。
他二人在这轻松闲适,一副做贼做派。
只有玄泽,头一遭干这样的事。
一边放哨,一边紧张得恨不得小心肝从嘴里蹦出来。
赵鲤含笑斜他一眼,在他肩上一按。
咔哒——
魏世得意亮了一下手中铁针,照旧别回袖上。
顾家把门的铁将军,应声而开。
解了重重锁链,一进门先闻到屋中复杂的臭味。
与异类诡物无干,纯粹是住者不讲卫生残留的酒臭汗臭。
赵鲤嫌恶皱眉,打了个手势,掩上堂屋的门。三人结队进屋搜查。
他们自然知道问题最大的地方在地窖。
但地窖就像是一处爆竹,点炸了只怕就没时间再搜索屋中。
届时说不得错过些重要信息。
因而三人先搜了屋子。
找东西时,由赵鲤魏世做主力,小菜鸟玄泽立在门边把守放哨。
没一会,堂屋中,堆放了一些搜出来的杂物。
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的顾长卫屋中,找出半吊铜钱和一大叠借条,跟不知哪来的一张鸳鸯抱腹。
这抱腹皱皱巴巴散发异味,魏世两指拎出来,只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
在地面蹭了几下手指肚,这才舒坦。
而顾远的屋里便更加简单,除了那些他藏匿的银票,还有两包衣裳。
一包碎布裹做一团,颜色花花绿绿,像是衣上裁下来的。
看着都时间不短。
赵鲤叫来玄泽‘看’。
面前一件褪色散发陈旧味道的青色碎布铺开。
玄泽眨了一下眼睛,伸出手在空中拨弄了一下——像是翻开一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