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邻居也你一言我一语地表示会帮忙照看。
他们这一片住的都是姓云的。男人平时一起出海打渔,女人一起晒海货补渔网。那关系杠杠的。
——
云苏十分感谢大家的关心。送走老叔后,都跟大哥小弟感慨,自己真的很幸运。
“哎,云凤这丫头,以前看着还挺懂事能干的。怎么这一次就站到胡家那头去了。”
云怀民跟云凤同一年出生,就比她大几个月。在自家妹妹云苏还没出生前,云怀民很喜欢云凤。因为云凤是他爸兄弟三人中,第一个出生的女娃。
他那位住在公社的大伯云成海,只生了三个儿子。而且大伯结婚后就住在公社,跟他们家的来往就少了。
二伯家跟他们家住在对门,小时候他跟云凤都是互相窜门玩的。只不过后来二伯家生了好多小孩,而且二伯娘越来越斤斤计较。他家妹妹弟弟也出生了。最后窜门的次数才少了下来。
现在自家妹妹遇到这种事情,云凤不说站在自家这边。好歹别帮胡家的人说好话啊!
云苏见大哥这副不解的样子,好笑地道:“大哥,她再懂事,也不是我们家人。”
而且,云凤的“懂事”,都用在该“懂事”的地方。
虽然认识对方只有短短的一天半,但云苏大概摸清了这个人的路数。
简而言之,精致利己主义者。
“总之,以后云凤来我们家的话,记得别让她来我屋。”
记忆中,云凤来她家就跟回自家那般。原身明明家里和睦,条件不算太差,学习成绩又好。翻遍了记忆,居然没有好朋友。
平时往来最多的人居然是云凤,以及云凤的那些朋友。
这个发现简直让人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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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放心。以后我一定把家里看好!”富仔再次拍着胸脯跟姐姐保证。
那副抬头挺胸的模样,逗得不行。
“不用你看家。现在是暑假,你可以呆在家里。等九月开学了,你小子就得好好学习。”
一听要学习,富仔立刻哀嚎:“哎,我不想学习。学完了也是回家打渔。”
听到这个云苏也叹气。
她是月头高中毕业的。毕业也没过几天。现在也是无业游民一个。
明天开渔,大哥要上船干活。爹妈估计也是这两天回来。到时候她就得给自己寻摸一个活儿了。
只是渔村的姑娘,虽然不用下地干活。但每天都要泡在晒场,晾晒各种海货。
整个生产队的工作,比较清闲的估计就是海货打包计量那边了。
这个工作她可以做。云苏决定明天去找老叔申请一下,看看能不能进去计量小组。
至于不干活在家混吃等死,其实也行。记忆中她的父母都很疼爱她。不舍得让她在大太阳底下干活。
但云苏也真不好意思躲懒。
今天去镇上一趟,她不止吃了早点,也把
能有的工作机会都找遍了。
结果当然是没有的。
要找工作,一是去军区那边找活。但那些工作岗位都是给军嫂准备的。
二就是去岛上的海产品加工厂。但那个厂子只招城镇户口。忙碌的时候会招收一些农村户口的临时工。但这些临时工都要求高壮能干粗活的。
云苏低头看了看自己水葱一样的手指,无奈摇头。
第11章
夜幕降临,云苏吃过晚饭休息了一下就去洗漱了。
这个时候还没有温室效应,但六月的天,气温已经超过三十度。
云家坳大队没有通电,更加不用说有电风扇了。云苏只能洗个凉水澡,然后躺在竹床上,一边给自己打扇一边睡觉。
这个时候男人、孩子就比较方便了。像她家大哥跟小弟,都是直接在院子用摇水井摇水,一桶一桶直接浇身上。回屋里换条短裤,接着往院子摆放的竹床一躺,就可以呼呼大睡了。
不止他们家这样,基本上这一片的人家,晚上都是这么对付过去的。有些胆子大的女人,也会这样跑到院子睡大觉。
就在云苏快要睡着的时候,隔着条道的对门云二伯家,忽然响起了刘招娣的叫骂声。
云苏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就听到大哥的声音:“苏苏,没事。你赶紧睡吧!”
不止他们家被吵醒,附近不少人家都被这忽然的叫骂声给吵醒了。
云苏索性打开手电,把书桌上的铁皮闹钟拿过来一看。居然才晚上8点钟。
果然,没电没娱乐的世界,大家都早睡得很。
“招娣,大晚上吵什么吵?你男人明天不出海啊!”
外有已经有人叫骂起来。明天大队集体要出海打渔,村里的男人都会一起出动。一般是在凌晨三点多就要集合出发。所以,晚上8点村里的人睡一觉。三点左右就能起得来。
这样长期以往,身子骨也不至于熬坏。
好些人都在骂刘招娣吵人睡觉。平时喜欢骂骂咧咧的刘招娣,看到这阵仗终于出来道歉,保证再也不会吵大家了。
之后,外头渐渐又安静了下来。
云苏躺在冰冰凉凉的竹床上,有点好奇对门发生了什么事情。
——
这会儿对门确实出了点小状况。
只见刘招娣心疼地从柜顶摸了把手电打开:“这手电一开,废的就是电池。那电池多贵啊!”
说着,刘招娣把桌上放着的煤油灯拎开,露出了灯油跟灯芯。
她张大鼻孔闻了闻灯油,又去闻灯芯。然后再次骂骂咧咧起来。这一次却不敢再大声骂了。
“供销社那些黑心肝的。这次煤油是掺了多少水啊!”
刘招娣看着手里这煤油灯,气得想要砸烂。但她好歹忍住了。这煤油灯可不便宜。还有人买不起,只能用蜡烛的。
“这该死的供销社。卖的煤油次次都掺水。这次居然掺了这么多。点都点不着。”
要不是因为煤油灯点不着,她刚也不会大喊大叫,把外头的人都给吵醒了。
只是这口气真的很难咽下。
云二伯看着那满满当当的煤油,眼神微眯:“叫凤丫头出来问问。”
这煤油是云凤今天从供销社打回来的。真有问题的话,那估计跟云凤得罪供销社的人有关。
上午一听周围人的议论,说什么云凤让供销社的人道歉。好些人跑过来夸他会教女儿。当时云二伯就觉得哪里不好。
结果马上就被人给报复了。
这煤油可不便宜。镇上就一家供销社卖煤油。云凤这样得罪人,以后只能换一个人去打煤油了。应该说,以后去供销社买东西的活,都不能让云凤插手。
这种会得罪人的事情,云二伯可不记得自己教过她。
刘招娣听男人一说,一拍大腿:“我就说怎么今天这煤油会掺那么多水。敢情是我们家这不省心的闹的。”
说着,刘招娣就冲进女儿的房间,直接从里面睡着的几个女儿中,一把揪起了云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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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啊你,真是个不省心的。都二十岁的人了,好命都当人妈了。居然跑去得罪供销社的人,你这简直是吃饱了撑着。”
“我看你早点嫁出去得了,别祸害家里。”
刘招娣边骂边拎着云凤的左耳,来了个180度旋转。用的力气特别大,疼得云凤眼泪哗啦啦掉。
屋里睡着的还有三个女儿。见到大姐被她们妈妈教训,一个个脸上居然都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云燕这个二女儿,更是跟双胞胎妹妹云雀嘀咕:“你看她平时一副自己很善良很孝顺很能干的样子。这次可不就是得罪人吗!哼……”
她家可是有四个姐妹。家里资源有限,姐妹之间为了争抢爹妈的关注,可少不了竞争。偏她爸一直看中大姐,说大姐是个会做人的。以后的日子铁定能越过越好。
哼,现在瞧瞧大姐这个得罪人的样子。看她以后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最终,这一场教训,以云二伯出面制止作为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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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苏是在第二天起来后,才听说了昨晚刘招娣为什么会大喊大叫的。
“所以,他们家昨天买回来的煤油,掺了很多水?”
云苏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样的事情。
这个时候的煤油、酱油、雪花膏、药品、饼干糖果等,很多都是散装的。散装不用小包装,能节省很多资源。
云苏以为这个时候的人大多淳朴。没想到居然有煤油掺水卖的事情出现。
“那可不!供销社有些人手脚可不怎么干净。就那煤油,进货五十斤一桶。管仓库的弄走一斤半斤,就添点水进去。等货到了柜台,卖货的又偷偷弄走一斤半斤,再加点水进去。其他售货员看到,也会偷偷这样干。反正到最后,卖出去的重量,加上定额损耗,加起来跟进货时差不离就是了。”
云苏想想也是。这个时候的管理就是这样。乡镇的供销社管得不严格,这种事情太常见了。
像什么饼干故意弄碎,变成碎饼干,这样卖不要票。把大包装的糖果敞开,时间救了就转潮变为残次品,这样卖又不要票。
这种不要票的好东西,大多是供销社内部就给分了。
听到这些,云苏觉得自己长见识了。
“林伯娘,你可真是见多识广。”
林伯娘住在她家左手边,男人是她同个房头的堂伯。
“要不说,这供销社的人得罪不起。你看看昨天云凤那事儿,听听是很痛快。但人家只要打听到云凤是我们云家坳的。以后说不定我们去供销社买东西都会被人刁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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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伯娘叹了口气,这才问起云苏:“你爸妈有说你工作怎么安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