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她醒来，电风扇又跑回了她这边，再伸手去摸闹钟过来看，都下午四点多了。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

　　起来找人，书房的门敞开着，里面空荡荡的已经没人在了。再走到客厅，见到赵平生正坐在沙发上看书，瞧见她过来，就伸出了手拉她坐到他旁边。

　　“卫长顺过去病房了，晚点咱们再过去探望。”实在是她把小竹笋描述得太可爱，他都想去看看到底长什么样了。

　　“嗯？”宋雨晴抬头看他，“晚上也不用去医院吗？”

　　“不用了，今天休假。”赵平生道：“光明公社送过来个病人，说是领导家的侄子，被人捅得比较严重，抢救了一早上，差点没抢救过来，病人家属在医院里闹着，差点和医生打起来。现在病房那有人看着，秦院给我放了个假调整。”

　　宋雨晴皱眉，猛地起身拉着他站起来检查，“是不是和你发生冲突了？有没有伤到你？”

　　“没有。当时何海把人给按住了，没出事。”赵平生顺势就抱着她坐下，开玩笑似地道：“以前老师说医生是危险行业，还真的没说错。”

　　今天也就是他早早做完一场手术，后面又跟着去抢救室，连着两场，有些累了，不然那个病人家属挥手过来的时候他都能把人给制住。

　　“这什么垃圾啊！好心救人还要闹事，真是缺良心！”宋雨晴越想越生气，挣开赵平生，自己就先骂了一通闹事的病人家属。

　　赵平生笑道：“听你骂完，我觉得高兴多了。”

　　医生要保持冷静，不带个人情绪，但是医生家属还是可以帮忙生气的。

　　晚饭没让赵平生动手，宋雨晴做好饭后，俩人都觉得还不是很饿，决定回来再吃饭。拎上保温盒直奔医院。

　　从家属区到医院，没少听到有人关心问：“赵医生，今天没出事吧？没伤着吧？”

　　医院有病人家属闹事的事情已经传开了。只是传得有些离谱了，有人还问赵平生：“受重伤了怎么还出来呢？”

　　宋雨晴无语了，这看着也不像是受重伤的样子啊。

　　家属区的消息果然不可信。

　　再见到卫长顺，这会儿他看着精神多了，此刻正抱着小竹笋帮她拍奶嗝呢，小小的一只，都没卫长顺的手臂长，一只手掌都能把她给托起来。看着软趴趴的。

　　宋雨晴没敢伸手去抱，倒是赵平生抱得十分娴熟，小竹笋爸妈终于有空吃饭了。

　　“你看着就会了啊？”宋雨晴羡慕道，她是看着可以，但真的不敢抱这么小小软软的小崽子。刚刚在卫长顺手里还嚎几声呢，现在被赵平生抱得，一声不吭的，看小表情还怪享受的。

　　得，以后她家小胖崽的父母里总算有一个是靠谱的了。

　　赵平生笑笑，在这个世界的赵平生自然是没有抱婴幼儿的经验的，但在没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被困医院半年，还去儿科支援过一段时间，带小孩的经验就是那时候积累下来的。

　　此时听宋雨晴一口一个“小竹笋”，莫名觉得好笑，想想，竟然觉得他家胖崽的小名也还不错。

第079章 八卦

　　楚小云生产完后多在医院住了两天, 宋雨晴就连着两天去肉站买骨头煲汤，家属区里总有些人比较闲，光盯着别人买了什么。

　　肉站今天难得地送来几头羊, 给家属区的家属换换口味。收到消息的家属都纷纷拿着钱票出门了。肉站门前排起了弯弯曲曲的小长队。

　　“赵医生家这个日子过得也太好了，连着好几天吃肉呢。她待会指定也来买。”说话的人羡慕住了。

　　但也有人道：“应该因为她朋友在军医院住院才买的吧, 我看宋老师每天到吃饭的时间就拎饭盒出去。傍晚也不见他们两口子去散步了。”

　　“就是去看宋老师的朋友去了，小江爱人昨天生的, 和宋老师朋友在一个病房, 我今早过去探望了，小江爱人说赵医生和宋老师晚上都去帮朋友抱孩子。”

　　“啊？还去帮朋友抱孩子啊？是不是他们着急了啊？我们那就是这样, 迟迟没要到孩子，就是要去多抱抱别人家的孩子。”

　　“......我看是你想多了, 人家估计就是真的过去帮帮朋友的忙而已。之前赵医生不都放话说了，人家不急着要孩子。还说不管男孩女孩, 都只要一个。”

　　“切, 这种话听听就过去了，现在他是这么说，等到以后你再去看看？难道赵医生家里的人能同意？想想都不可能啊。”

　　“就你们闲得慌，人家赵医生和宋老师的事情，人家都没想那么多。你们还是想想自己排练的事吧, 次次都排不好，这八月一到可就要上台了啊，现在也没几天时间排练了。这队形也没全定下来，连唱都没唱整齐......”

　　“这也不能怪我们啊，次次都修改, 我们再想练，也练不好啊。这个动作才记住, 第二天晚上又改，能不能找个靠谱的人帮咱们看看？话说秦婶不是找了许敏君同志来指导吗？怎么都不来了？”

　　“肯定是有别的工作安排了呗，人家可不像我们似的，工作忙着呢。”

　　“啧，你说自己就说自己，干嘛非得把我也给带上？我怎么了？我这没单位工作，但我这在家操持家务不算出力啊？领导都说了我们是来巩固大后方的。”

　　“行了，我不和你扯，越说越扯到天边去。哎，那不是安医生的俩大孩子吗？他们也过来买肉了啊？”

　　“......”

　　前边人的对话全都落在了宋雨晴耳朵里，她站在后面也不吭声，有时候不小心听到家属区的人讨论她的事情，只要没人发现，她就也凑过去听，跟听别人的八卦似的，反正她觉得那些人口中的“宋老师”、“赵医生”和她、赵平生没关系。

　　她和赵平生哪来那么多心理活动啊？笑死，有时候听她们在那一通一本正经地分析，好像是躲在了她家床底下偷听了似的。

　　不过，他们这个大合唱节目确实时间紧迫了，连着几天，天天都在调队形。三十多个人凑起来的合唱还得一个个地纠正，有些人找不到节奏，有快有慢的，都得一点点地调。

　　中午给炖了羊肉汤，今天做饭早了点，没等赵平生下班回来，宋雨晴就装好饭盒往医院去了。然后就听楚小云说下午得出院了。

　　“下午走，那你们怎么回去？大队的拖拉机可以借用吗？张庆国能不能来接啊？”

　　“就是特意跟大队申请了借拖拉机的。”

　　“那就行。”

　　问了大概时间，宋雨晴就说到时候再来看看。然后又跑一边去看小竹笋，等到下次见面，估计就是开学回去上课后了，一个多月时间，足够这个小不点长胖的了。

　　宋雨晴等着他们吃完了，顺便把饭盒带回去。才下楼就看到前面走着的赵平生，然后快步走过去，“现在下班了没有？”

　　“正要回家。”说着，顺手接过了她手里的饭盒。

　　中午躺床上时，宋雨晴等待着风扇把身上的热气都给吹散，突发奇想道：“你说，我们这么久没孩子，是不是得去检查看看？”

　　赵平生好笑，侧身过来看她，“怎么会突然想到要去检查看看？现在才七月份，不避孕的时间也没多久。”

　　他都懒得说她了，进入到夏天后，他挨蹭近一点都难，胖崽想要早点出来，那也不能凭空来啊，爸妈都没努力。

　　“还是等等吧，天气凉快点了再看看情况。”

　　要是连着好几个月不避孕过夫妻生活都没情况，那确实是要去检查看看，身体可能需要调理。

　　“医院闹事的那些家属都被赶走了吧？那个病人恢复过来了吗？”

　　赵平生拉过她的手，摩挲了下手指甲，提醒她该剪指甲了，不然下次又挠他。

　　被宋雨晴瞪了眼，赵平生才回道：“留了一个下来，都赶走了谁去照顾病人啊。被捅了好几刀都差点捅到要害，现在醒过来了，之后身体可能会差一些。不过，他这说不好就是活该。”

　　宋雨晴立刻来了精神，“可以说吗？想听。”

　　没有涉及到机密，而且他知道的也都是传开了的，没什么不能说的。

　　“就年前你去报名选拔的光明公社宣传岗，还有印象吧？当时录取了两个人，一个是你说的弘安生产队大队长的女儿，还有一个，就是这个被捅伤的男的。”

　　“嗯嗯，有印象，你快说。”

　　“这个男的，也是羊城下乡来的知青，家里条件很不错，听说父母都是大单位的人，在羊城闹事了才下乡来避难，他爸妈也是厉害，找了光明公社的领导，帮忙给搞了个岗位出来安排他工作。这人来了这边也不知道收敛，借着自己是公社干部的名头去骗人家小姑娘，骗到手了又不想负责，还威胁人家。结果就变成这样了。”

　　她知道当时光明公社搞这个宣传岗肯定是有黑幕，没想到真实情况是这样。就是可惜了那个女孩子，估计以后都讨不了好。

　　赵平生猜出她所想，继续道：“那男的家人赶过来说要去告伤人的女的，那女的呢，也说要去报公安说男的耍流氓。而且那女的现在怀孕的，真去报公安，那男的估计从医院出去就得被送去劳改了，再严重点，公家干部欺负妇女，被枪毙都有可能。而且那男的以后身体肯定好不了，说不定生孩子都是个问题，现在他家里在发疯呢，不敢动那女的，还得保住她肚子里的孩子。”

　　“今天去查房，那女的也去病房放话了，要么，男的家里给钱赔偿，这件事一笔勾销。要么，俩人结婚，女的要跟着回羊城去。”

　　宋雨晴：“......都是狠人啊。”

　　想到另一件事，宋雨晴又问：“当初这个岗位选拔的事不会因为这件事就被翻出来吧？对其他人有没有影响？”

　　“影响大了，县里安排人下来做调查，光明公社可能要换换血了。不过，大队长家的女儿应该不受影响。”

　　“嗯？大队长关系这么硬的吗？说实话，之前我们都没想到居然会是陈新月能被选上，前面都说的柳会计家的柳眉，大家都觉得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被查的公社副书记，他女儿去了红旗公社初中学校当老师，听说本来要录取的是大队长家的女儿。现在这个年头，交换工作都不是稀罕事，所以，就算上面安排人来调查，大队长家女儿的工作应该不会受影响。但以后往上升应该比较难。”

　　宋雨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觉得不对劲，支着手肘盯着他，“你现在也关注八卦了吗？”

　　赵平生闷声笑道：“不然你老问我医院有没有新鲜事，我有些工作不能说，病人隐私不能说，这种大家都传的八卦，那我不得多听几句？”

　　省得回来都是她说，他自己搜刮半天找不到什么可以和她分享。像叮嘱要做手术的病人空腹不能进食但家属还是给病人吃的这种糟心事，讲一次都够了。讲一次，她听一次，就得在家骂上好几分钟。

　　宋雨晴扒拉出来闹钟看看时间，今天吃饭早，过来躺床上的时间也早，后面还有时间足够午睡的了。

　　于是继续问：“还听到什么八卦啊？你再给我说说。”

　　“暂时就这么多了，等消息更新了我再和你说。”赵平生拿她手搭在自己身上，继续道：“还有何海，他妈妈过几天来海岛。何海家里知道他是跟着我学习的，他妈妈可能会来家里做客。到时候得你招待人了。”

　　“小事。等人来了再说。是安排住部队的招待所吧？”

　　“是，来探亲的，宿舍或者家里住不下的都安排去住招待所。还有郑南，”赵平生无奈地叹了声气，“媒婆给他介绍了几个对象，他兴冲冲地去相亲，都被人家姑娘给拒绝了，最近心情低落着呢。”

　　宋雨晴不理解，“这不都是提前说了情况才去相亲的吗？我看郑南长得也还行啊，直接就被拒了？都没个考虑考虑的时间？”

　　“可能是媒婆把他的情况给夸大了。”现在郑南和何海算是助理，但都远没到当医生的程度。

　　西医和中医不一样，学中医的话，即使前面没有好的基础，也能跟着跟着师傅慢慢地学习。但学西医还是得接受专业的学习培训。

　　郑南和何海读的医专，说实话，是有些水分在的。他能教他们的是实操，但理论基础没打好，也是不牢靠。

　　工资待遇和医生差很多。而且，郑南和何海他们两个是分配到军医院了，但他们身上没有军籍。

　　“等何海他妈妈来了再说吧，我是不赞成他们现在就成家的。我在争取羊城那边外科医生的培训班名额，要是可以的话，把他们送过去学习一两年，之后再回来跟着学习，就好多了。”

　　“之前没争取到吗？”

　　“之前没有这个培训班。温良写信过来提的。”

　　宋雨晴哼了声，抽回手躺平，“你这个老同学怎么总想着把你拉去羊城当医生啊？好几次写信都在暗戳戳地说羊城那边更好。我觉得还是海岛这儿好。”

　　赵平生同意，“确实，对我们来说，留在海岛才是最好的。”

　　“我们这两个外星人哟~”

　　赵平生笑，不懂她怎么就又把他们说成是外星人了。但好像也挺恰当，他们两个对这个世界来说，可不就是外星人？得藏好了自己的小尾巴。

　　“困了没有？早点睡了......晚上还要不要去排练？”

　　“要啊。唉，台上三分钟，台下十年功，这话不是吹的。”就家属区的这个草台班子合唱团，都得排练这么长时间呢，换成文工团那些天天上台搞演出的，私底下不知道练得多辛苦。

　　“睡吧睡吧，困了。”

　　宋雨晴又侧了过来，手搭在他身上，闭上眼睛表示自己不会再开口了。

　　赵平生等了一会儿，就知道她肯定没睡着，不过他也渐渐地撑不住眼皮，呼吸渐渐放缓。

　　下午，宋雨晴又去了一趟医院，正赶上楚小云他们正在收拾东西，于是就过去帮忙。张庆国已经在基地外面等着了。

　　卫长顺得背着楚小云出去，带来的东西倒是好拿，卫长顺背着人都能拎起来。就是小竹笋这个小娃娃，最后落在了宋雨晴怀里。她跟抱着炸弹似的，脚步都给放轻了，两只手都不敢多动作。

　　下楼时遇到了万医生，还被万医生笑了，说她这样抱得太僵硬了。

　　把人送到基地外面，卫长顺把小竹笋接过去后，宋雨晴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瞧见小竹笋这会儿刚好醒来，眼睛看向她这边，又觉得心软软的，摸摸她的小手道：“小竹笋，咱们开学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