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块她不缺,但这会晃动的扇子却是顶顶要紧的,总不能晚上睡觉的时候,还让丫鬟在旁边摇着。
楚沂说了声好,其他的东西她看给送就是。
她话锋一转,又问起宋老夫人,二姐姐这些日子在泸南,祖母身子可好?”
提起宋老夫人,楚盈脸上就带了笑,“祖母身子还不错,她老人家也很挂念你,不过如今正热,懒得奔波,就在泸南避暑呢。知道你惦记她,祖母肯定高兴。”
楚沂说道:“日后若有机会,一定去泸南见见祖母。”
话是这么说,但也没什么机会去的。
楚盈想,如今去泸南,来回都得一个多月,车马都慢,楚沂又是皇后,恐怕也没法子由心意去哪儿了。
她道:“你这儿也忙,说有什么话想说写封信去,我帮着送也成,我常去泸南,祖母知道你的心意,就算不去也不会说什么的。她啊,就盼着我们日子能过好些。”
楚沂点了点头,“那到时有劳二姐了。”
她随口问了几句生意的事儿,顺带着把跟楚瑾商量的事说了说。
楚盈没有那种‘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胸怀,如今有了银子也是先倚着自己。
借楚沂钱行,但让她自己想为百姓做点什么,也想不到那层面上去。
听楚沂这么说,楚盈觉得这件事不错,“既然如此,那我也出些银钱。”
楚沂:“二姐姐哪里还用出钱,分我的那些银子,我可半分力都没出,算下声才是。”
楚盈随手捻了块点心,尝了尝,宫里的点心味道着实不错,香甜可口,却不腻人,“那好,若你缺银子了,再和我说。”
楚沂心里感叹,有姐妹是真的好,“今儿还有一事,想和二姐姐商量。”
楚盈道:“你说就是,能不能成再说。”
楚沂也没拐弯抹角,开门见山说道:“皇上有出海的打算,如今工部正在造船。”
她喝了口茶水润嗓子,“除了出使的官员,皇上还打算找商队同去,将越朝的瓷器、茶叶等名贵之物卖到别的国家去。但出使有风险,虽是工部造的船,可海上有海盗,天又有不测风云,并非万无一失之事。”
楚沂把利害都摆上说清楚了,“不过也有不少好处,把东西卖到其他国去,价钱肯定更高,赚的银子也更多。如今出使官员的名字已经拟定了些,但商队迟迟没定下来。”
另一个好处为了不露馅儿,楚沂就没说,但楚盈估计能想到了。
楚盈想,如今越朝有辣椒和各种外邦进献的种子吃食,但有些还没有,若把那些弄来,一能解了嘴馋,二来她带进来的东西,自然是由她卖。
这样赚的银子多,但朝廷总不能让她白白搭船。
关税也是笔不小的钱。
楚盈拇指和食指摩挲了一下,问道:“船何时能做好,跟朝廷出使,分成又是怎么定的?”
楚沂道:“若是别的商队,朝廷占七成,只免一年关税。若是二姐姐,朝廷占六成五分,可免三年关税。”
朝廷的确占得多,可是船是朝廷的,护送的兵马也是,连着随行官员,也能护商队平安。
朝廷十几万两银子砸进去,总不能在利钱这方面还让。
出使也为赚钱。
楚盈做生意做惯了,自然能明白其中的道理,这出使,人力物力是一方面,且养兵马造船这些花销都得算在内。做朝廷的商队,日后估计也能有皇商的名头。
这事楚盈就能做主,到时可以带着其他人一起,她也明白那五分已是看在楚沂面子上让的了。
楚沂说道:“这生意不同从前,是二姐姐自己的本事,不必遵循当初签下的文书。”
这是楚沂自己的诚意,与性命攸关的事,她哪里还好意思拿钱。
如今楚盈赚钱,四成归自己,三成给楚沂,三成给楚国公府。若少了给楚沂的三成,赚得自然更多。
楚盈不缺钱,如今赚的就花不完了,她道:“三妹妹说这些就见外了,这事我回去好好想想,两日之内给你答覆。文书是从前立下的,我自会遵守,三妹妹就别和我谦让这些,左右也没多少钱。何况,建善堂的事我也想出力。”
日后楚沂真没钱了,不还是得冲她要吗,她还能不给吗。
楚盈手下有人,哪怕不是亲自去,是她自己的人就行。
楚沂道:“那二姐姐好好想想。”
回到家中第二日,摇扇就送来了,阵阵凉风吹着,楚盈头脑清明,她还在想,其实抛去海上不安稳,不知生死之外,这的确是天大的好事,若不是亲妹妹做了皇后,这块儿馅饼恐怕也落不到她头上。
并非所有商人都有这个机会。
楚盈还请刘老板到酒楼商量了商量,刘老板说:“姑娘不愿意去,我愿意去。银钱什么的都好说,但这皇商的名头,对咱们大有裨益。”
那可是皇商。
楚盈笑笑说道:“谁说我不愿意出海了,越朝这天地我都看腻了,自然想出去转转。”
就是有些舍不得,还有点怕死。
那是不保准的事,万一真的葬身海底,她还不会游泳呢,若是决定去了,还得学游水。
但转念想想,自己本来就多了条命,能去看看外面的景色也好。楚盈也喜欢出去走走看看,等什么时候回盛京了,再在家中待上几个月,什么也不理会什么也不做。
那样就挺好了。
只不过,楚盈心里做了决定之后,在同严氏他们说时,楚国公和严氏竟然都不同意。
楚国公觉得此事太过荒唐,楚盈一个女儿家,家中允许她做抛头露面做生意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如今竟然还想着出海,一个姑娘家,不守本分不安于室,出了什么事儿,惯会给国公府丢脸的。楚国公对严氏斥道:“当初便是你要惯着,许她出门做生意,如今心野了,翅膀硬了,劝都劝不动。”
严氏也不想楚盈出海去,不过是担心她的安危,但从未想过女儿抛头露面不安于室。
她道:“出海太过危险,虽然是宫里的意思,可你去我不放心。”
楚盈根本没理会楚国公,她对严氏道:“船上有不少官员呢,还有海军,安危不用担心。再说了,就算在家中也不一定全然无事,万一就赶上地动呢?”
那旱灾、涝灾……天有不测风云,又不是只说海上出事。
楚盈道:“前些日子还听说,一人走在路上,被掉下来的树枝戳死,所以在家里也不安稳。”
严氏一噎,“……你这叫强词夺理!”
楚盈坐到了严氏身边,
笑着说:“听说外邦有好多宝石,
到时我给您带回来,母亲,这也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楚盈本意并非借楚沂压人,可楚国公却听出了这层意思。
没错,这是皇上和皇后的意思,楚国公听完,板着一张脸一句话不说,皇上和皇后的意思,自然该遵从。
可严氏却说道:“你若不想去,你妹妹自然也不会逼你,还不是你自己也做好了打算。这出海不比去泸南,一年半载都不见得能回来,今年你都二十岁了……”
其他人,不论男女,这个年岁孩子都能跑了,楚盈却要出海,让严氏怎么能接受。
什么功在社稷,这些话严氏不想听,一个女儿家,要对江山社稷有功做什么。甚至她想,若是两年前逼一逼,兴许楚盈嫁了人有了孩子有了牵挂,就不再想这些事了。
楚盈一听,心中警铃大作,本来去不去都成,如今倒好像非去不可了。
一提年岁必然催婚,她才不要嫁人,还好她没嫁人,不然定会说,孩子都有了,还想出海!
好在楚国公说得也没错,她如今翅膀硬了,想去严氏也拦不住。
楚盈笑了笑,“女儿不是也想四处看看,活这一辈子,连海长什么样都没看过就进了棺材岂不可惜。您要是不喜欢宝石,女儿就不给您带了。”
严氏:“……”
驴头不对马嘴。
楚盈笑起是家里的顶梁柱也不为过。
“母亲,我心意已决,您还不如帮我收拾些东西药材。”楚盈拍了拍严氏的肩膀,“过两日我还得跟娘娘细说出海的事,今日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了。”
工部船还没造好,省着节外生枝,何时去楚盈并未和严氏说。
其实出海时日大约已经定好了,冬季出发,盛行偏北风,正好离如今还有半年。
抓紧时间赶造航船,能赶得上出海。
次日楚盈给宫中传信,楚沂知道他愿意出海,心里稍安。
然后嘱咐萧秉承,让工部一定要把船队的船给造牢牢的,她二姐姐还在上面呢。
萧秉承道:“你放心就是,一定造牢固了。”
楚国公府的姑娘,似乎是有些不一样。楚瑾一身傲骨,什么都打压不了,楚沂表现得平平,可却极为聪明。
而楚盈虽说离经叛道些,但倘若没有那些规矩和条框,也是巾帼不让须眉。
楚沂道:“看看别的还要准备什么,还有半年,哎,也就还有半年了。”
楚沂心里竟有些紧张,楚盈出海,一年半载都未见得回来。
“护卫一定要多些。”
萧秉承低头看着楚沂,认真道:“你放心,无论如何,都会把你二姐平安带回来。”
——完——
第159章 番外三帝后(一)乌龙
明光二年八月初三,新帝登基将近五个月,朝中似乎将赵王造反的事忘了,朝事也慢慢走向正轨,除了前半年南方一带出现水患之外,其余月份还算太平,不过那会儿朝廷赈灾及时,水患过后又拨了银子修缮水利。
加上工部造船,给西北西南军饷,萧秉承才登基不足五月,国库银子就花了大笔。
好在马上秋收,秋收之后国库会充盈一阵,因为田赋商税会一并收上来。
除了几处藩王封地的税收不充入国库外,其他地方加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各地藩王萧秉承如今还不打算动,削藩之事必须慎之又慎,既然没有如赵王当初那样手握重兵的,让藩王制地,也是一个办法。
既然说到藩王,就不得不提禹王等人的罪过和惩处。
刑部和大理寺已查明,当初禹王先迎赵王进府,赵王在禹王府待了半日,后来鹿城城守守城一日,是禹王下令撤军。
守城未造成伤亡,禹王、鹿城城守弃城而逃,这才致使赵王进城。
期间还有几次书信往来,酿成大祸,念在及时悔改,遣禹王回封地,罚三年税收。
鹿城城守事出有因,贬官,而西北诸城城守、知州……诸多官员,论情理,赵王护卫百姓,迎赵王进城是为百姓考虑,信仰赵王,可归根结底,还是造反。
一律撤官,更甚者抄家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