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什么事,楚沂不解,就把夏荷叫来,问了一句,“外头出什么事了?”
夏荷先是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最终说道:“好像四姑娘院子里出事儿了,但是有好几个婆子围着,奴婢也没敢往前看。”
而且还得回来做事儿,她也不能一直在那儿看着。
楚沂点了点头,今日楚欣出门赴宴,难道宴会出了事?
既然没找她,那就没她的事,楚沂吩咐道:“让下面丫鬟别说这事儿了,嘴都严实些。”
第三十八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楚沂没想管别人的闲事, 梳洗过后很快就睡下了。
直到第二天上午,林氏过来坐了会儿说说话,她才从林氏口中知道昨日楚欣在宴会上做了什么。
等到傍晚楚国公回来, 楚欣就被送去了庄子。
听她做的这个事,有这个结果, 倒也不稀奇。因为楚盈当初不去参加宴会, 就被送回了泸南老家。
楚沂也没觉得多庆幸,若是自己做了错事,估计下场也不会太好。
林氏是上午过来的,愁眉苦脸, 唉声叹气, “也怪我没看住,要是看住了,估计就不会出现这事儿了,真是……哎, 怪我。”
楚沂安慰林氏道:“嫂嫂也得和别人寒暄, 一个人又看不过来,更不能把眼睛挂在四妹妹身上。只盼着这回去庄子了, 四妹妹能反省一二,这样也不浪费父亲母亲的一番苦心。”
这事不算大,但绝不算小。
这些世家, 但说楚国公府, 就像一个小的皇宫,有受宠的, 自然也有冷宫。
而前朝的事看得不多, 也不懂,皇上又忌讳下面人结党营私, 所以各家相交,都靠家中的夫人姑娘。
谁家关系亲近,便是在一条船上,当初皇子相争,如今楚瑾就算出佛堂也无人敢娶。楚国公府好不容易从陈王这条船上下去,楚欣又把楚国公府跟尚书府绑在了一起。
经此一事,各家和睦,陈王恐怕很快就被放出来了。
不过陈王本来也不会关太久,只不过可惜的是,在秦家姐妹那扳回来的两局,如今又全输了回去。
林氏倒不是担心楚欣,只是担心影响楚国公府的名声,所以心中生愧,她对楚沂笑了笑,“我知道,三妹妹放心吧。”
只不过林氏不免唏嘘,“就是不知道四妹妹……还能不能回来。”
楚沂道:“大抵二姐姐什么时候能回来,四妹妹也就能回来了。”
这话倒是说得不错,总不提,林氏都忘了还有一个妹妹在庄子里。什么时候楚盈回来了,楚欣才有借口回来的,要不然以婆婆的性子,根本不会让楚欣回来。
林氏也只是想找人说说话,她没在这儿留太久,又说了几句话就借口回去看莹姐儿告辞了,楚沂出去送了送。
回头又把李嬷嬷留夏云夏叫进屋来敲打一番,让她们不要私下议论这个事儿。
在外人看来,楚欣和她不对付,楚欣出事最得意的莫过于她了。赵小娘看着是个聪明懂进退的性子,但是女儿被送去庄子,难免记恨攀咬谁,楚沂可不想在这个时候惹麻烦。
在国公府做出头鸟不安稳,平平无奇更不安稳,蠢笨还能惹祸,被送出府去。
得做一个有点聪明但不多,会审时度势、乖巧听话的女儿,这样才行。
楚欣出事,的确让楚沂安心,再也不用担心她耍小花招。以前楚沂觉得自己是国公府唯一能出门的丫头,所以严氏和楚国公会站在她这边。而府上名声好了之后,楚国公又觉得楚欣也行。
现在她能放心了,谁也代替不了自己去。
可是难免也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
中午的时候,楚沂就简单吃了些,也没用多。等到下午睡醒,陈嬷嬷带着好些个下人往沂夏轩送东西。
一箱一箱的东西,都是精致齐整的木匣子,同时送来的还有一张礼单,看着十分厚实。
又不是逢年过节,她也没为楚国公府做什么事,刚刚发生的唯一一件大事是楚欣出事儿,可怎么会给她送东西呢?
楚沂不解,问陈嬷嬷道:“嬷嬷,这是怎么回事儿?”
该收的收,不该收的她不敢收,可别是把她给卖了。
陈嬷嬷笑着道:“前几日让三姑娘受了委屈,从今以后该如何还是如何,这些东西三姑娘就放心收下吧。”
听陈嬷嬷如此说,楚沂只能点点头,等人走后,对着李嬷嬷道:“李嬷嬷,清点一番,一会儿我再看礼单子。”
等那边清点好,礼单才送到楚沂手里,上面全是宝物摆设。
名字也都好听,什么‘碧玉雕彩玉图’,‘金盆碧玉玉兰花盆景’,‘金雷丝万年宝塔’……
单拿出去一件都价值大几百两银子,这么些加起来,不知要值多少钱?
这补偿可真是大手笔,看里头摆饰的样子,很多是宫中赏下的。摆饰又以山水为主,送过来的还有书画,没有一件首饰,楚沂猜测,这里头应该都是楚国公的东西。
严氏是觉得她委屈,想想也是,好端端地让她带一个并不亲近的妹妹出门,搁谁谁愿意?这是楚国公的主意,楚欣做错的事儿,自然也由楚国公收拾。
东西送过来了是送过来了,既然陈嬷嬷没有让她出门做什么,那她也不需要主动去问。
给了她的就是她该拿的,不必觉得过意不去。
楚沂吩咐丫鬟把那个碧玉雕彩玉图。到书房的多宝格上,直接放到最顶上,又叮嘱平日擦拭的时候小心些。书房墙上钉钉子,挂了一幅字画。玉兰花盆景就摆在了正屋床头,这东西好看,做工精致,看着栩栩如生。
其他东西若是都摆上,屋子里肯定看着太过杂乱,而且若是有人来她这儿坐一会儿,看着满屋子的宝物也不合适,所以楚沂就让丫鬟全给收到库房里了。
傍晚楚沂去请安,严氏也没说什么,就好像无事发生。楚沂也没问,跟着说了几句话,就回来了。
刚回屋里坐下,没多久,沂夏轩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是赵小娘。
赵小娘跪在正院求情的时候,严氏根本没放人进去,当时楚国公也在屋里,更没说什么,连让人传句话都没有。
赵小娘送女儿心切,那会直接起来回去了。
尽管现在楚欣被送走了,这会儿也已经在庄子安顿了下来,但赵小娘并不想女儿去庄子住着。
想找人求情,林氏不行,楚国公不行,严氏更不行。思来想去,也只有楚沂能在严氏面前说说话。
楚沂年纪小,如果是说得动容一些,未免不肯去正院帮忙求个情,而且楚沂说话的分量足,虽然楚欣嫉恨楚沂许久,但赵小娘此时此刻想不到第二个人选。
当初的衣裳三姑娘就没告诉夫人,这回应该是愿意求情的吧。
夏荷进来通禀的时候,还问:“姑娘可要见见赵小娘?”
现在想起她们家姑娘的好了,怎么从前的时候让四姑娘出门赴宴的时候没想起来?现在知道求她们家姑娘去求情了。
楚沂想了想,她刚从正院回来,还没到用晚饭的时辰,这会儿说睡下了,一看就是借口。
为避免招惹祸端,因为这个被嫉恨上,楚沂点了点头,“把赵小娘请进来吧。”
赵小娘带了丫鬟过来,丫鬟手里抱着礼物。
她眼睛泛红,但没哭,也没闹,更没跪下求楚沂,只是道:“我这有些话想同三姑娘说。”
楚沂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若是让我去母亲那儿替四妹妹求情,赵小娘还是别开这个口了。我同四妹妹无仇无怨,以往之事也都是四妹妹主动招惹。如今四妹妹去了庄子,赵小娘让我来求情,于情不合。
于理,当初二姐姐去庄子,我也去正院找母亲求情,母亲说等反省思过之后才能回来,别的并没有允诺。我今日就算去了,相信母亲也不会松口。
二姐姐去了泸南,四妹妹尚且还在盛京,赵小娘想让四妹妹回了,不如好好反省,当父亲母亲气消了之后,再做打算。”
赵小娘张了张嘴,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可话都被楚沂堵住了。
向小辈求情的难堪,再加上想想女儿在庄子里受苦,不免悲从中来。
赵小娘吸吸鼻子,哽咽道:“那可怎么办?”
楚沂道:“如今要紧的是二哥哥的婚事,我听大嫂说,昨日还是英国公世子夫人跟她说,看见四妹妹和秦家姑娘走在一块儿,亲密无间。既然问了,便是在意。”
赵小娘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她哭起来还挺好看的,让人不免心生怜惜,只不过楚沂并非楚国公,对女人的眼泪也无动于衷。
赵小娘点了点头,楚沂不会帮忙,再说也是白费口舌,她站起来道:“今日劳烦三姑娘了。”
她给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便要把礼物放到桌上。
楚沂赶忙说道:“无功不受禄,小娘还是把东西带回去得好。”
回去的路上,赵小娘对楚欣也多了些埋怨。自己做事不上心,也怪不了别人,这回长长记性,也省得日后再犯更大的错。
对楚沂她倒说不上记恨,楚沂说得没错,她和楚欣没仇没怨,都是楚欣看不惯嫉恨她。
就是今日,也是好言相劝。
赵小娘忍不住想,这个要是她的女儿,该省多少心。哪像现在,还得拉下一张老脸去求小辈帮忙。
事已至此,再无商量的余地。
沂夏轩的丫鬟很听话,没有过多议论,府里更是安安静静。虽然外面还有一些风言风语,但是一听楚国公府的四姑娘去了庄子,便也知道和秦家交好只是谣言,最多也只是说说楚国公府的四姑娘没脑子。
楚国公府的姑娘,总是多些事儿,但比起别的,已经算是无伤大雅的话了。
次日一早,请过安后楚沂回院子收拾了收拾,打算去外头逛逛,散散心。
只不过没等出门,鸿远布庄的伙计就上门来说,新料子卖得不错,已经在加急印染了。
赵掌柜是算着利润卖的,几匹都赚钱,卖的越多赚的也越多,等过下月月初看了账册,就能一目了然了。
那伙计讨喜,说话也讨喜,“今儿是给姑娘贺喜来了,姑娘要是有空能去铺子看看就好了,这两天生意极好,铺子里热闹得很。”
楚沂本来就打算今日出门,听此一言,也没再犹豫,坐上马车去了鸿远布庄。
街上依旧热闹,马上快到四月了,天气更暖,如今楚沂身上穿的衣裳都更薄了些。
街上人来人往,许多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
到了布庄,楚沂特意去门口看了看,确实如那伙计所言,门口热闹得很,反正是比她前两次来热闹。
布庄人多,通向后院的门被人堵着,楚沂又出来一趟,从后门进去。
到了门口,赵掌柜还等着迎了,笑着跟楚沂说道:“三姑娘过来了,料子卖得不错,胜在花样新鲜,价格便宜。还有那些做工更精细,同样花样的料子也卖了不少。就是这两日卖完了,染坊那边正在加紧印染,对了,这儿还有件事得跟姑娘知会一声。”
楚沂笑着问:“什么事?”
赵掌柜沉吟道:“鸿远布庄的料子都是染坊印的,用的还是国公府的染坊。姑娘也知道,府上布庄也不仅这一个,看如今这样子,鸿远布庄的料子卖得好,姑娘得想想,这料子是单在布庄卖,还是在别处也卖?”
这就算国公府的家事了,赵掌柜虽说是掌柜,管着一个铺子的人,可再算那也只是国公府的下人,并不能做主。
楚沂没去染坊看过,只知道染料子费时耗力,却不知这件事儿。
她点了点头,“我仔细想想,多谢赵掌柜提点。”
赵掌柜笑道:“小事一桩,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如今生意不错,别的料子卖得也挺好,这两日的流水都比从前高了三四成。一个月下来,估计能多不少银子呢。我在这儿提前向姑娘贺喜了!”
楚沂在心里算得飞快,单日高三四成,那每个月下来,就是多六七十两银子。
想想一年多才攒一百七十两,如今每月多六七十两银子,对楚沂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