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换难一点的题目。”黄主任道，“你上过大学，我学生还没有上过大学。拿大学的题目来，你不会再说她见过那些题目，你没有见过吧？”

　　徐敬业做的题目，别人都还没有看呢。徐敬业没有让那些人看，他还没有做完，看个屁，这不就等于直接落下风了吗？

　　有人直接拿出了大学书本，直接把高数书上的莱布尼茨公式相关题目写在黑板上，这个公式适用于高阶导数。

　　“……”徐敬业看着那个题目，他就头疼，什么x、f(x）的，那是人做的题目吗？

　　要知道徐敬业大学数学学得十分困难，每次看到那些知识点，都很头疼。老师没有办法，甚至期末考就考他们平时做过的题目，希望这些学生能通过。老师都怕出完全全新的题目，这些人根本不会做。

　　这一会儿，徐敬业就觉得自己的相关知识已经还给老师了。徐敬业去做化学实验，担心那些液体材料爆炸，担心生成有害气体，做物理实验的时候，又觉得那些数据太过精确了，差不多不就可以了吗？

　　“这是大学高数的内容。”把题目写在黑板上的人特意强调，“课本里面的内容。”

　　那个人只差说：徐敬业，这一道题目对你有利，你应该可以了吧。

　　“也许她看过大学课本呢，早就自学了呢。”徐敬业觉得满头金星，不行，不行，这题目不行。

　　“……”写题目的人都无语了，徐敬业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 ，“那干脆就是项目组遇到的需要算术的题目！”

　　这下总行了吧，沐晴总不可能知道这些题目的答案。

　　“行，我都可以。”沐晴没有问题，她前世就做过相关方面的研究，就算没有做过，只要有公式在，她能套用进去，能自己算。

　　徐敬业的手一抖，笔掉在了桌子底下。他弯腰捡起笔，拿着笔在纸张花了几下，“水断了，写不出来字。”

　　“拿两个小黑板，让他们在台上算。”黄主任道。

　　“……”徐敬业有些怕了，他真没有想到沐晴做那些题目那么快，更没有想到这些人还真的一次次上升难度。要知道他连最开始的题目都做得很慢，更不要说后面的题目了。

　　但是气氛都已经烘托到这个地步了，徐敬业只能硬着头皮上。

　　“有意见吗？”黄主任又问，他看着徐敬业。

　　“没有意见。”徐敬业回答，这些人非得要他说出这些话吗？

　　当徐敬业和沐晴一块儿到小黑板前面的时候，沐晴写题目的速度依旧很快。徐敬业站在那边写了前面两排算式，后面就不知道怎么写了。如果他能算这些题目，他就不可能被边沿化，他也就不可能想着要拜一个厉害的老师。

　　徐敬业想着自己的能力不够，老师来凑，只要自己有一个厉害的老师，老师带着自己，自己一定可以的。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徐敬业看到沐晴唰唰唰地往下写，他都要头疼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很难写下去，沐晴一下子就写下去了，沐晴是不是在装的？

　　那个算术题目不是黄主任组的，而是别的组的。

　　徐敬业都不能说别人告诉沐晴答案了，他有些慌乱，额头上出了不少汗水。

　　其他人瞧见这一幕，哪里有不知道的，徐敬业就是不懂得这些内容。他们很多人都知道徐敬业有多水，平时让徐敬业做一些其他事情还好，真要是到稍微高深一点的题目，徐敬业就不知道了。

　　这不，沐晴算到了最后，写出了答案，徐敬业还傻愣愣地站在那边。

　　沐晴算完之后，她又检查一下前面，没有直接说就是这个样子。

　　“你这都做对了，还在做什么？”林教授一看就看出来了，他见沐晴还没有说做好，便问，“在等他？”

　　“不是。”沐晴摇头，“得查看一下是不是有步骤或者算术错了。不过有时候，自己做的题目，可能会眼瞎，一时半会儿看不出错处。多个人一起算，多重检查，反而好。”

　　在相关项目上都是这样的，不是一个人算出来，那就是这个数值，别人都还要检验。

　　沐晴现在自己做题目，没有人给她检查，她就得自己检查一下。谨慎小心，这样的习惯不仅仅是在实验中需要，在日常生活中也需要，特别是沐晴现在并不着急去做其他事情。

　　徐敬业扔下了粉笔，脸色发白。

　　“算你赢了！”徐敬业道，“就算你比得过我，但你能比得过我们所里的所有人吗？”

　　沐晴嘴角微扯，徐敬业在说什么胡话？沐晴从来没有说过自己要比过所有的人。

　　“术业有专攻。”这就是沐晴的回答，“学无止境。”

　　沐晴从来不觉得自己现在已经知道足够多的知识，她还得不断学习，不断充实自己。她现在胜在有前世的记忆，前世又是学习这个行业的，这才能让她站在更高的位置。

　　徐敬业只觉得沐晴太过云淡风轻了，沐晴都已经赢了，她就说这样的话？

　　“我可以留下了。”沐晴道，“就算不是我，是别人，所里通知允许进来的人员，可以留在这边的工作人员，不是你说人家不行就不行。就算是拧螺丝，别人也可能非常厉害。”

　　那些电焊工，技术高的特别厉害，很多细节的地方，他们都能处理得很好。这是一些科研人员所不能达成的，一个项目就是不同工种的相互配合，缺一不可，谁也别小瞧谁，谁也别觉得谁低一等。

　　“一个螺丝没有拧好，航天器可能就在高空中解体，甚至飞不起来。”沐晴道。

　　徐敬业瞥了一眼沐晴，他转头走了，不想再说别的话。他真的成为了那一只被杀的鸡，杀鸡儆猴，那些人都知道沐晴有多厉害了。

　　当然，徐敬业在所里不是多厉害的人，别人可能觉得沐晴赢过徐敬业不算什么。但是后面那道题有很高的技术含量，是人家项目组的问题，沐晴懂得还能算，这足以说明沐晴是一个有能力的人。

　　前些年进来研究所的人水平参差不齐，有的人还不错，有的人就是跟徐敬业这样。这是特殊年代所造就的，这些人要是再不努力的话，他们迟早会被别人所取代。

　　徐敬业想要跟着好的老师学习，这没有错，关键在于他本身没有那么高的天赋。以至于黄主任不想带徐敬业，他要带沐晴。这不能说是黄主任的错，有时候在某些方面，天赋非常重用，甚至比努力还要重要，不是说别人努力了就能赶上有天赋的人。

　　正如同徐敬业觉得他已经非常努力了，但是他在这一方面的能力就是不行，就是差了很多。不管他曾经在工厂里多么厉害，被多少人吹捧，他去做了他不擅长的事情，不行就是不行，人得承认自己的弱点。

　　徐敬业在工厂的时候，他搞过电焊，也拧过螺丝……后来，厂里推荐他去杜大学，他一个初中毕业的人就能被推荐去读大学，可想而知那些老师教导这些学生会有多头疼。一个弄不好，这些学生还要举报老师，老师教的是小心翼翼的，都不敢让这些学生不满，怕这些学生群起而攻之。

　　可能是因为徐敬业上了大学，所以他难免有些飘了，总觉得自己很了不得。实际上，这都是他的错觉，基础不牢靠，上课的内容又没有提升多少。这些人怎么可能一下子成长得很厉害。

　　高中三年的知识点，不是说这些初中毕业生去了大学，一下子就都能学会的。

　　先前，徐敬业不是没有遭受到打击，却没有这一次这么明显。

　　“没有错，就是拧一颗螺丝钉，那都是极其重要的活。”黄主任认可沐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研究也是这个样子。

　　“你收了一个好学生。”林教授不禁感慨，不骄不躁的小姑娘，还是一个特别有能力的小姑娘。

　　在这个研究所工作的一些人还有在附近的大学授课，黄主任是南城大学物理系的系主任，还参与高考恢复的座谈会，就算再这个研究所，他也是举重若轻的人物。

　　“要是她连这些题目都不会，她就别当我学生了。”黄主任道故意板着脸道。

　　“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林教授开玩笑道，“你也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你们学校的学生，被你给抓着了。”

　　“她来找我的。”黄主任道，“我的学生，信任我。”

　　“是，是，是，她信任你。”林教授附和，他看了一眼沐晴，“你们项目一定可以。”

　　林教授知道的不是特别多，却也知道这个项目已经有成熟的图纸等。有了那些东西，事半功倍，他们能快很多。上头这么快做出批复，也是因为这个项目的理论知识很扎实了，还有图纸，要是都这样了，上头还不允许，还不敢上，那该是多糊涂，脑子被灌了水泥吗？

　　医院里，沐雨喝着鱼汤，葛母特意去炖的汤。镇子距离村子比较远，葛母还是买了鱼去亲戚家炖汤。他们回去村子不方便，自家没有自行车，去哪里都不方便。

　　等他们回去的时候，还得叫村子里的拖拉机帮着接一下人，总不能让沐雨走路回去。

　　沐雨知道自己生了女孩，她想到了她妈。他们的妈妈不喜欢女孩子，她从小

　　到大都没有得到多好的待遇，大姐会说她，亲妈也说她，三弟有什么事情也喜欢让她帮忙，小妹好上许多。但沐雨还是有主动为小妹着想，她认为自己是当姐姐的，自己这一辈子也就是这样了，小妹还有点盼头。

　　“怎么了？”葛母见沐雨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是一个女儿。”沐雨感慨。

　　“女儿也是你生的。”葛母道，“这是我们家的第一个孩子。”

　　沐雨听到葛母的话，她想到了她的大姐，她大姐是父母的第一个孩子，大姐的名字叫沐珍，珍惜、珍贵、珍宝的意思，而到了她和小妹这里，这名字就随意了。

　　是，沐雨自己也是女孩子，她曾经还受到不公平的待遇，她想要多女儿好一点。可真得知自己生下女儿之后，沐雨还是有失落感。

　　原生家庭对沐雨的影响太大了，沐雨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多少有些问题。

　　“妈，我来医院，是不是借钱了？”沐雨问，家里有多少钱，她还是知道一点。

　　“是借了一些。”葛母道，“你小妹不是说要给你寄钱吗？就算她没有寄钱来，该来医院的时候还是得来。”

　　只是沐晴寄钱来，会让他们的手头上宽裕一点，不至于让他们过得这般难。

　　“她去上学，不容易。”沐雨真不好意思拿沐晴的钱。

　　“估计她是想着你要生孩子了，还得坐月子，这才给的。”葛母道，要不是沐雨和自家之前对沐晴那般好，沐晴也不可能寄这些东西过来，“我们现在困难一点，她寄过来的东西就先用着。等到以后，日子稍微好过一点，也不用她寄这些东西。”

　　葛母明白，他们对沐晴是有恩情不错，但他们也不能总让沐晴给他们寄钱，不能说沐晴都是因为他们她才能考上大学。若是他们总是这样，这恩情很快就要消耗光了。

　　葛母不知道沐晴考上的大学到底好不好，她知道的是沐晴是县状元，县里还有人来瞧过沐晴。县里教育局的领导还说他们葛家村做得不错，他们村子里的人让知青去参加高考，没有过多为难知青，那些知青自然就没有去告状。

　　“我就是怕……”沐雨怕沐晴的手里头没有钱，“她说边上学边工作，那得多辛苦。”

　　“她是个有主意的人，你倒也不用太担心她。”葛母道，“我瞧你这个妹妹厉害着呢。”

　　之前，村子里的拖拉机坏了，沐晴都还能帮着修一修。沐晴不是那一种光会读书，死读书，什么都不会做的人。

　　“你先喝汤。”葛母道，“等明天，差不多了，我们就该回家去。”

　　沐雨在医院多住一天，就得多花一天的钱。葛母舍不得花这一笔钱，该省的时候还是得省，总不能让沐雨在医院坐月子，这得耗费多少钱。

　　新生开学，他们还有聚会，凑在一起拉近关系，说说话。聚会就是在一间空的教室，而不是去外面的餐厅，在教室还不用花钱。

　　李茉莉没有瞧见沐晴，她又有话说。

　　“沐晴还是没有来，她没有来上课，也不来我们的同学聚会，她这是去干什么呢？”

　　“她这个人奇奇怪怪的，也不知道她在忙什么。”

　　“你们有人认识她吗？她提前几天来学校的。”

　　……

　　那些学生没有见过沐晴，他们听到李茉莉说沐晴，还觉得奇怪。沐晴不是班干部，没有早早去帮助辅导员干活，没有参加迎新，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沐晴。

　　先前，有一些提前来学校的新生，他们还有跟学姐学长一起迎新，他们都觉得这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还能提前认识不少新同学。

　　李茉莉的舍友听到她说的话，她们都挺无语的，李茉莉就是跟沐晴杠上了。沐晴没有跑到他们的面前来，李茉莉非得要说一下沐晴，仿佛沐晴不给他们一丁点面子。

　　“有人通知她吗？”班长问，他看向周围的人。

　　那些人不是摇摇头，就是沉默不语。

　　班长一看就知道他们都没有告诉沐晴，既然沐晴不知道，那么沐晴没有来参加班级聚会，这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吗？大家都是同学，没有必要对同学抱有那么大的恶意。

　　“都不知道她人在哪里，怎么通知？”李茉莉又来了一句。

　　“她会不会在图书馆？”有人问。

　　“我听说她好像申请免修了，只要参加期末考就行。”又一个人道，“那她平时没有参加我们的这些活动……她可能是去别的事情了。”

　　“她是申请免修了，系主任还亲自带着她，说是系主任收她为学生了。”有人获得消息的速度快，他们听了一耳朵，这不，要不是李茉莉说了，人家还没有想起这一件事情，“她高考分数很高，数学和物理都是满分。”

　　“……”李茉莉还真不知道沐晴的数学和物理成绩，她只觉得大家都一样考上南城大学，那么大家都差不多。

　　实际上，这些人考上同一个大学，他们之间还是有差距。李茉莉的高考成绩没有那么好，她是南城本市的，物理系原本是南城大学最好的院系，但是经历过特殊年代之后，物理系差了很多，报考物理系的人也少，物理系录取分数线甚至比其他一些冷门一点的专业都还要低。

　　李茉莉没有选择走读，而是寄住在学校。她在舍友的面前还有高高在上的感觉，一副自己跟其他人不一样的样子。李茉莉不知道沐晴原本也是南城的，她就想着沐晴都提前住在学校宿舍了，沐晴应该不是南城本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