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吃。”沐晴给小葛静拿了一块蒸蛋糕，“等你明天回去的时候带一点回去。”

　　“会坏的。”小葛静不禁道。

　　“天气冷，能放上几天。只要你别舍不得吃，就不会坏掉。”沐晴道，“放久了，会长霉斑，那就不能吃了。等明天，小姨送你过去，跟柳老师说一说。”

　　沐晴想着也得给柳老师送一点，柳老师跟小葛静一块儿住，多送一点，两个人才好一起吃。

　　小葛静有点不好意思，微微低头。

　　“吃。”沐晴道，“都说了，不用跟小姨客气。”

　　小葛静没有说这些东西好好，吃能不能给她的小伙伴一点。

　　而沐晴则想着今天让厨师多做一些，不只是柳老师，跟小葛静一块儿玩耍的小朋友，也可以分给他们一些。沐晴想自己能做的不多，她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以前，在乡下的时候，你妈有好吃的东西，经常藏着给我吃。”沐晴道。

　　葛长根给沐雨买了吃的，沐雨都还有让沐晴吃一点。沐晴说不吃，沐雨直接塞进沐晴的嘴巴里。

　　沐雨知道妹妹的身体没有那么好，在城里的时候，他们都说妹妹没有足月就被生出来了。妹妹来到乡下还总是生病，沐雨想着让妹妹吃好一点，妹妹就没有那么容易生病。

　　当姐姐的总得多照顾妹妹一点，沐雨那么做，葛长根都知道。葛长根努力多买一点东西，但他的经济条件就那样，也买不了更多的。

　　葛长根送给沐雨一个水煮蛋，沐雨都能把一个鸡蛋掰成两半，让妹妹也吃一半。

　　在沐雨没有嫁给葛长根的时候是这样，沐雨嫁给葛长根之后

　　，她还是这样。葛家村多少人说沐雨把好东西都给沐晴吃了，也就是葛母和葛长根不去计较。

　　葛母想的是只要沐雨能生，沐雨爱把东西给谁吃就给谁吃，她这个当婆婆的管不了那么多。

　　如今，葛母一家得到那么多东西，别人还会酸，说葛母家当初给沐晴多少吃的，沐晴现在又给多少。

　　沐晴回忆去过去的那些事情，她想想都还是十分后怕，乡下的日子太苦了，她一点都不想在乡下长待。

　　“藏着？”小葛静疑惑。

　　“对啊。”沐晴道，“别人送给她的。”

　　其实也有人送给沐晴吃的，村里的那些年轻男的。沐晴知道她不能白白去吃那些人的东西，那些东西都带着隐形价格，而乡下的流言能害死人。但凡沐晴多吃一口那些年轻男人送的东西，那些人就能逼迫沐晴嫁给那些男的。

　　沐晴长得漂亮，送她东西的人多，她都不去理会那些人。有人会说别人都送给她了，她怎么不要？

　　在沐晴还在知青点的时候，有知青不经过沐晴的同意，他们直接收走那些东西，还说是给沐晴了。后来，别人说了，沐晴才知道。那一位知青还说：大家都吃了，你也吃了！

　　那么一句话，那位知青把沐晴推到大家的对立面，也是沐雨站在沐晴的身边。

　　那个时候，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情。

　　“你爸送给你妈的。”沐晴道，她以前没少想她二姐是因为她才嫁给葛长根的，现在想想，葛长根确实也有可取之处。

　　沐晴想自己那个时候也是够厚脸皮的，她嘴巴上说让姐姐别把姐夫送给姐姐的吃的给自己，但是姐姐塞过来，她还是有接着。沐晴对沐雨心怀愧疚，她欠了二姐太多太多的东西。

　　“所以啊，你现在也可以吃小姨送的东西。”沐晴笑着道，“吃完再拿。”

　　贺母很少听沐晴说乡下的那些事情，他们都知道那些知青在乡下过的都不是多好的日子，否则，也就没有那么多知青想着要回城。黄主任和黄夫人在乡下过的日子更惨，贺母也是不敢多问，听了那些事情，都是要落泪的。

　　“明天，多带一些去，跟囡囡一起的小朋友，他们没有回家，还在学校，这日子过得也挺辛苦的。”贺母道。

　　“我刚刚还这么想呢。”沐晴道。

　　“你陪着囡囡坐，我去厨房一趟。”贺母道，她看看小明江，有妈妈陪着，小明江还在笑。

　　沐晴没有一直跟小葛静说过去的那些事情，她不可能让小孩子有太大的压力，重要的是让小葛静明白，自己这个当小姨的会帮衬她的。

　　厨师听到贺母说让他多做一些小蛋糕，他没有意见。

　　“要不，你联系一家蛋糕店。”贺母道，“让他们明天下午四点之前把蛋糕做了送过来。”

　　“也行，元宝蛋糕，这个合适。”厨师道，“要做多少？”

　　“做个两百斤。”贺母道，“少了，做六百斤吧，还是送去学校。钱，我们这边来付。找好一点的蛋糕店，卫生条件得过关的。”

　　“没有问题。”厨师道，他本身会炒菜，也会做一些糕点，也认识做蛋糕的人。

　　这算是一单大生意了，当然得让人做好，不能让人随意糊弄。

　　“你还是得做一些，做个五六斤，让囡囡明天带过去。”贺母道。

　　贺母想可以让小葛静自己也分享一下给其他小朋友，至于明天直接送去学校的，那是让学校里的其他小朋友也都尝一尝。

　　那些山里的孩子苦，他们在学校未必能吃到这些好东西。

　　贺母没有当着小葛静打电话给学校领导，而是去了隔壁房子后，她再打电话给领导。还说了蛋糕店的联系方式，说了哪一家蛋糕店，说蛋糕店的人会亲自送过去。

　　当学校领导知道这一件事情后，他们很惊讶，他们都知道小葛静是从乡下来的，万万没有想到小葛静的小姨家那么有钱。贺母不是要让这些领导多照顾小静，也没有让他们说他们家送的。

　　贺母想学校里那么多苦孩子，小葛静送给朋友一些，其他人呢？没有吃到的人会不会觉得小葛静不好，倒不如多送一些，这也算是在做善事。

　　学校领导很快接到那一家蛋糕店的电话，确定了明天下午接蛋糕的时间，还有如何装。学校的师生都能分到几个，大家都能尝一尝。当然，老师们有工资，他们还能自己去买，但贺母也说了，给这些老师职工都分一些。

　　蛋糕轻，一斤都能有好多个元宝大小的蛋糕。

　　沐晴不知道贺母做了这样的安排，如果她知道了，她一定会很不好意思。沐晴只是想着给小葛静的朋友送一点，没有想着给全校的人送。

　　这个学校的师生加在一起，也就是两三百人，没有那么多人。

　　等到第二天下午，沐晴和贺泽华送小葛静去学校的时候，沐晴都还不知道贺母的举动。

　　贺母没有让学校领导说，蛋糕店的人也没有去说。反正东西送到了，大家排队分一下，说是善心人做的，就行了。

　　那些小朋友都特别开心，他们没有想到他们会分到蛋糕，一部分蒸蛋糕，一部分烘烤的蛋糕，每个孩子都能拿两个小袋。那可是蛋糕啊，香喷喷的蛋糕，他们走在外面看到过，也有看到有其他小朋友吃过，他们只能眼馋。

　　校领导想着这一次是恰逢元旦，就直接多分发下去一些，也告诉他们不要一下子吃太多，别吃撑了，说是多，其实也就是四个小块蛋糕。那些孩子岁数比较大，不像是小葛静这么小，他们能吃得下这些蛋糕。还有一大部分被放在仓库里冷藏，天气冷，能放得住，等过后面再拿出来给这些小朋友吃。

　　这也是为了有的小朋友吃完蛋糕没得吃了，他们去惦记别的小朋友的。大家拿到那些先吃，后面还有，小朋友们不至于为了一块蛋糕打架。

　　要是大热天的话，校领导就让蛋糕店，分批次做，分批次送过来，不用一次都送过来。校领导又不知道贺母下一次会不会送，想着分多次会不会不好，反正现在大冷天的，都送过来，到手了，那才是最为实在的。

　　别人不知道，但是校领导跟章教练说了一下是小葛静小姨让人送来的。校领导确实看到了小葛静的优秀，不过孩子还小，以后能不能继续优秀下去，那不一定。

　　校领导没有说小葛静学费免费的事情，他们这个学校本来就有相关部门的补贴。小葛静自家确实是穷，这跟亲戚没有关系。

　　到了宿舍，柳老师还说学校今天分发蛋糕，她把小葛静的那一份拿过来了。

　　“还发蛋糕？”沐晴随即想到了她婆母昨天说的话，她以为婆母的意思跟自己一样，让厨师多做一点就行了，万万没有想到是搞这么大。

　　沐晴觉得自己的想法还是过于贫穷了，她压根没有想到她婆母这么大方。也是，贺泽华能捐钱修路，贺母多送一些蛋糕给学校的师生，那很正常，很正常。

　　沐晴想是自己想不到这些，她没有想到别人，就想到了贺母。

　　“有人捐助学校，送了蛋糕过来。”柳老师道，“学校分发了一小半，还有一大半在仓库冷藏，等他们吃完手里的，明后天可以继续分发给大家吃。”

　　“我也带了。”小葛静道。

　　“是，我们也带了一些来。”沐晴道，她拿出其中一袋给柳老师。

　　“不，不用了，学校都发了，给小静吃。”柳老师道，“我给她放着。”

　　“不用，给她带了不少，有五六斤，想着她可以跟朋友一起吃。”沐晴笑着道，“不过现在大家都有得吃了。”

　　“都有得吃好。”柳老师道，“有的有得吃，有的没有得吃，容易出矛盾。小孩子送的话，跟几个关系亲近的一起吃，也没有什么。”

　　柳老师在提醒沐晴，学校里的孩子不是不会打架，可能在老师和教练没有注意的时候，他们打架了。柳老师说得算是很明白了，沐晴也懂得了。

　　可以给孩子带一些东西，但不用带太多，其他小朋友吃了，赶紧吃，吃到嘴里的才是自己的。

　　“还得麻烦老师帮着她放着这些东西。”沐晴道。

　　“行，交给我。”柳老师笑着道。

　　沐晴回去的时候，小葛静还站在门口目送沐晴回去。

　　等出了学校后，沐晴和贺泽华坐上车，沐晴忍不住问，“是妈做的？”

　　“是她！”贺泽华道，“她没有让学校说出来。”

　　“……”沐晴嘴角扯了扯，“我觉得我过于贫穷了。”

　　“存折里的钱，都能用。”贺泽华道。

　　“不是，我是想到给囡囡多带一些吃的，让囡囡能跟朋友分享，没有想到弄那么多。”沐晴道。

　　“妈不是为了囡囡，她是通过囡囡看到了那些穷苦的孩子。”贺泽华道，“体校里有很多孩子都是偏远乡村的孩子来的，他们过的日子都很苦。在学校，也没有零食吃的。妈这一次是想着让他们能吃一点。”

　　“嗯。”沐晴点头。

　　“妈还有做其他的慈善。”贺泽华道，“不只是这一个。”

　　“不清楚。”沐晴道，“我都不知道。”

　　“你要工作，又要看书，还得看顾孩子，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去打听这些事情。妈又没有告诉你，你当然不知道。”贺泽华道，“我也不觉得要说这些事情。”

　　贺母一直都是那么教导贺泽华的，他们做了善事，不是非得要别人知道，重要的是他们自己把事情做好。

　　“妈还有去孤儿院看望那些孩子。”贺泽华道，“不过妈现在去的次数少了，大嫂去的次数多。大嫂不是在妇联工作吗？做的主要是妇女儿童方面的工作。”

　　“我对你们了解太少了。”沐晴想自己做的也太少了。

　　“这不怪你。”贺泽华道，“那些事情又不影响我们的生活。”

　　贺母平时出去，她没有特意说她去哪里，做善事也没有特意去拍照，没有特意去跟沐晴说。贺母认为沐晴平时已经很忙了，不用让沐晴去操心这些事情，不是沐晴不够善良，而是她已经做了很多事情。

　　如果沐晴做的事普通工作，贺母一定会带着沐晴去做这些善事。贺家做这些善事，其实也是为贺大哥的仕途铺路。得让别人知道他们家就是这么正直，这么善良，做好事的同时也能达到自家的一些目的，这不是很好么，况且，贺家人又没有去侵害别人的利益。

　　“大哥要走仕途。”贺泽华道，“他们做的事情会多一点。”

　　“嗯，就是觉得了解的太少了。”沐晴道，“你们会不会觉得我不够关心你们？”

　　“不会。”贺泽华道，“爸早就说过了，让我们不要让你分心。你只管做那些事情，不用管其他的事情。倒是你，会不会觉得我们隐瞒你，会不高兴？”

　　“你们又不是故意要隐瞒我的，你们只是不愿意去说而已。”沐晴道，“要是一个人做了好事情，非得嘟囔着让大家知道，这味道也变了。”

　　“确实。”贺泽华道，“对妈而言，只是一点小举动，小事情。妈没有让他们说出去，也是不想让他们改变对囡囡的态度，不想把囡囡养废了。”

　　贺家到底不是葛家，他们能帮助小葛静一时，不可能帮小葛静一辈子，以后的路还是得靠小葛静自己去走。

　　“我有一个想法，每个月捐一笔钱去学校。”贺泽华道，“不是帮助囡囡，是帮助那些从大山里来的孩子。”

　　“好。”沐晴听到这话，她不可能说不。

　　小葛静还有沐晴这个小姨，沐晴还能带着小葛静到自家吃点好的，而其他人就是吃学校食堂的的东西。学校本身不用他们交学费和食宿费，这伙食自然不可能特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