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珍不管沐母开心不开心，反正她得管好她自己的孩子。

　　方可蔓挨打，那不是一次两次了。沐晴还有听到一点消息，别人跟沐晴说的，她听一听也就算了。

　　三叉街距离沐晴住的地方确实很近，可是她没有打算去三叉街。那是一个让人伤心难过的地方，过去干嘛呢，过去让别人谩骂她吗？

　　沐晴又不是脑子有坑，非得要别人骂一骂她才可以。沐晴知道沐珍在骂她，她都不管的，沐珍骂她，这说明沐珍内心不好受，说明沐珍知道她自己比不过沐晴。

　　让沐晴去跟那样的沐珍计较，着实没有必要。

　　当沐晴再一次得知方可蔓被打额头留疤的时候，她还是没有多大的触动。方可蔓不是沐晴的亲生女儿，沐晴不可能去管。

　　夜里，沐晴在房间里跟贺泽华说话的时候，她说起了方可蔓的事情。

　　“那些人遇见我，还跟我说我大姐女儿的事情。”沐晴道，“说我那么帮衬囡囡，怎么不帮衬帮衬方可蔓。我听了，就觉得很可笑。方可蔓的亲生父母就在那边，哪里轮得到我去管那些事情。”

　　“怎么，他们还特意跑过来跟你说？”贺泽华惊奇。

　　“这不是两边距离近吗？他们有时候也过来散步，遇见了，聊几句。”沐晴道，“他们说了，我也就听一听。”

　　说实话，沐晴也想知道那边的人到底过得怎么样。沐晴没有想着沐家人要过得多糟糕，两边已经断亲了。

　　听一听而已，又不碍事。

　　沐晴听完那些话后，她就觉得沐珍有些疯魔了。

　　“把孩子从墙上弄摔下来，还留了那么大的一个疤痕。”沐晴道，“都说那一条疤痕跟蜈蚣似的，特别不好看。”

　　“你……想帮她？”贺泽华问。

　　“不。”沐晴摇头，“我要是帮她的话，她妈只会更加生气，她过的日子会更加不好。我又不可能一直盯着她，也不可能接她到我的身边。她是沐珍的女儿，谁都无法改变这一点。我又不是冤大头，他们有人过得不好，我就得去帮衬他们。就算方可蔓是女的，我都不可能去帮她！”

　　沐晴不觉得自己得为沐珍母女付出那么多，她确实对女子会宽容一点，但是沐珍一家都不在这个范围内。沐晴不是看谁可怜，她都要上前帮助一把，那不可能的。

　　“别人的家务事，我们不要去插手。”沐晴道。

　　“这就对了。”贺泽华道。

　　“怎么，松了一口气？”沐晴问。

　　“不是，就是觉得你不是那种会去帮衬他们的人。”贺泽华道，“他们是自己沦落到这个地步的。再说了，那个方可蔓要想找人帮助，找她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姑母姑父，舅舅舅母，那么多人在呢。实在不行，还能去找街道办的人。她自己都没有去找，就更不用你去了。”

　　“嗯。”沐晴应声，“就是这样，别说她还小，我当初下乡的时候，也就是比她大一两岁，她现在的岁数不算多小了。”

　　沐晴想起过去的那些事情，她还是觉得心痛。

　　那些人为了一个假怀孕的人，一个个都逼迫她下乡。那些人也都知道沐三嫂的真实情况，他们就是装作不知道。反正牺牲的又不是他们的利益，牺牲的是沐晴的利益，他们当然就想让沐晴早点滚蛋。

　　“你那个时候下乡一定很辛苦。”贺泽华道，“你是不是把二姐当成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有点。”沐晴点头，“当时想着有二姐在，我多少能轻松一点。跟你说，我当时确实比较懒一点，我明明知道二姐多做了很多事情，嘴巴上说让二姐不要去做，但还是看着二姐去做。”

　　所以沐晴对沐雨抱有很深的愧疚感，“我觉得自己太坏了。”

　　“那个情况，也不怪你。”贺泽华道，“有时候，人自私一点，反而能活得好一点。”

　　“话是这么说，但是现在想想过去的那些事情，还是觉得对不住二姐。”沐晴道，“其实二姐不需要我总是去说歉疚的话，她也不需要我总是去弥补她。”

　　“姐妹之间，确实不用说这些。”贺泽华道。

　　“你捐钱给他们修路，真的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沐晴道，“等到明年，应该能长一些橘子。”

　　“会有人过去购买水果的。”贺泽华道，“路通了，就很方便。我们工厂……可以购买一些橘子。”

　　“不用。”沐晴摇头，“除非他们是实在没有销路了，你们再去买。我二姐二姐夫他们不需要我们这么帮扶他们的，等到以后，橘子的产量会越来越多，我们又不可能把那边的橘子都买光。也不只是我二姐家有橘子，别人家也有橘子。那边才村委、乡镇上的领导，他们都会操心的。”

　　橘子的销路，压根不知道沐晴夫妻忧心。

　　“那就看情况。”贺泽华道，“要是需要的话，我们也能买一些，能给厂里的员工当福利。”

　　“厂里的福利不是已经很好了吗？”沐晴道。

　　“还可以吧。”贺泽华道，“总体不算差的，这一是为了能留住那些员工。工厂赚了一些钱，我们抓着那些钱，也没有多大的用处，也该让那些员工能过得好一点。”

　　“这话没有错。”沐晴笑着道。

　　这个时候，简四嫂生了一个孩子，她是在工厂附近的医院生的，顺产。生完孩子之后，又回到宿舍坐月子。左右的邻居还有搭把手，孩子夜里哭闹，大家也没有多不高兴。

　　住在这一栋楼的基本都是拖家带口的，很多人都有孩子，也就能理解。婴儿都是那样的，难免会哭几下的。

　　简雅馨跟简母带着东西过来看简四嫂，她们原先没有来过简四嫂住的地方，还觉得这边可能会很小。她们没有想到这一间屋子还挺大的，摆放了一张大床，还能放柜子，放桌子，这边要是隔了帘子，甚至还能弄一个小房间出来。

　　“四嫂。”简雅馨看了看周围，这边厂房的楼道都还挺干净的，也没有臭烘烘的气味。这跟简雅馨想象之中的宿舍有比较大的区别，干净、明亮，走廊里还有人在那边做饭，“你们这边……还算可以啊。”

　　“是很不错。”简四嫂道，“我们这一间屋子算是小的，有的房子更大。夫妻双方都是工厂的员工，能申请大一点的屋子，每个月也就是多交一点钱，不多，比租房划算很多。”

　　“这房子也算是你们租的，不算是分配给你们的。”简四嫂道，“有的单位，都给分房子的。”

　　“那是国家的单位，不一样。”简四嫂道，“私人的厂子，能有这么多好东西，非常不错了。我们哪里还能奢望厂子给我们分房子，不可能的。厂里给的工资也够高了，总不能什么都要，那会拖累厂子，让厂子办不下去的。”

　　“……”简雅馨面露尴尬，她没有想到简四嫂还为工厂说话，“看来，你们很满意这个工厂。”

　　“都很满意。”简四嫂道，“周边的人都很满意的。原本还以为没有工作了，没有想到还能继续工作，这工资还上涨了。虽然没有分房子了，但是工资高，自己攒钱买啊。厂里招聘人员的时候，都已经说清楚了。我们申请宿舍的时候，也说了，没有分房子，就是让我们住。”

　　人家工厂又没有欺骗他们，人事部门都把那些事情说得清清楚楚的。大多数人都觉得不错了，他们不能总想着让单位分房子，时代不一样了，他们又不是在国家的厂子工作，没有国家给兜底，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有很多厂子摇摇欲坠，都还在坚持。没有坚持的，基本也是转让出去。

　　不是所有转让出去的厂子里的员工都能跟这些员工一样得到好待遇，有的私人厂子不需要那么多员工，还会辞退人。而他们现在能保住工作，还能多赚钱，多劳多得，很多人都更加有干劲儿。

　　“这么好的厂子，很少了。”简四嫂道，“附近还有别的工厂，他们的待遇都没有这边好。”

　　“是吗？”简雅馨道。

　　“是，有人都去问过了，还有人想过来这边的厂子工作。”简四嫂道，“听说我们的老板不只是在我们这边有工厂，在其他地方也有工厂，生产出来的东西销售到全国呢。电视上都还播放，我们厂里的东西是真的好。”

　　“那是很好……”简雅馨道，“你们老板一定赚了很多钱。”

　　“老板赚钱，也肯给员工多发工资。”简四嫂道，“我没有在工厂工作，是你四哥在工厂工作。你看看这尿不湿，也是我们老板的工厂生产的，我们这些员工购买这些东西，都还能打折呢。生了孩子，拿着证明去，就可以了。”

　　简四嫂越想越觉得这一家工厂好，很多东西都便宜。其他的一些生活用品，他们员工去购买，也是给打折的。

　　“能省很多钱。”简四嫂道，“我们都开玩笑说厂子就差去包一片牧场养奶牛了。”

　　厂里的福利待遇好，他们这些员工家属也能享受到一定的优惠。比如简四嫂这样的，她男人在工厂上班，她去买公司旗下其他工厂生产的卫生巾，还能打折，能便宜很多。不是说只有在工厂工作的女员工才能打折，简四嫂这样的家属也可以。

　　多好的工厂啊，大家都很维护工厂的利益，至于个别人有不好的想法，大家也控制不住个别人。

　　简雅馨看着简四嫂那么开心，心情有些复杂。简雅馨听简四嫂说那些话，那就是等于工厂这边做了很多，一路打折下去，孩子上学学费都还能少很多。

　　要是让简雅馨和阮涛这么做……他们没有那么多钱，开不了一个工厂，要是开了，也就是小作坊模式的。

　　简雅馨和阮涛现在就是开一个店铺，店铺的生意还可以。他们进的货物都比较新颖一点，衣服的款式要新，那些人才愿意买单。衣服款式太久了，那些年轻人不喜欢，有时候就只是过几个月，风向都可能变了，不单单是季节的变化，还有其他的因素。

　　“你们在这边……也挺好的。”简雅馨道。

　　“是很好。”简四嫂道。

　　“你们住着好，我们也不用担心太多。”简母道，她就是过来看看儿媳妇，没有打算过来帮着简四嫂坐月子。

　　简母不是很喜欢简四嫂这个儿媳妇，她觉得简四嫂是一个乡下女人，简四嫂没有工作，这样的儿媳妇帮不到儿子，也帮不到婆家。

　　“雅馨，我们该回去了。”简母道。

　　“不在这边吃午饭吗？”简四嫂道。

　　“不了。”简母道，“你这个样子也做不了饭菜。别人弄一口吃的给你，我们就不吃了。”

　　“可以去食堂打饭。”简四嫂道，“这边食堂的饭菜味道不错，很好的。”

　　“不用了，四嫂，我跟妈回去吃。”简雅馨道，“实在不行，去外面的餐馆吃一餐也行。”

　　“那行吧。”简四嫂道，“食堂的饭菜便宜又好吃，我们很多人来不及做饭，都是去食堂吃的。前一阵子，我没有做饭，就过去打饭的。”

　　“我们先走了。”简雅馨道，她不想听简四嫂继续夸赞沐晴男人的工厂了。

　　不管沐晴男人的工厂有多好，这都不是简雅馨夫妻的工厂。

　　简雅馨带着她妈去餐馆吃了一顿，简母还嫌弃餐馆的东西价格高。

　　“还算可以的了。”简雅馨道，“比我们店铺旁边的餐厅便宜。”

　　“这边都是打工人，是得便宜一点。”简母道，“你们那边很多当老板的，价格就贵一点。能去逛商场的人，手里也有钱，吃一顿好的，多花一点钱，那也没有什么。”

　　“是。”简雅馨道。

　　“你四嫂他们过得很好，你不用担心他们。”简母道，“要是他们还继续住在家里，指不定你四哥还不敢过来这边找工作，也就不能有这么好的待遇。”

　　简母很为简雅馨考虑，不让简雅馨为简四哥被赶出家的事情愧疚。简母觉得女儿对这些人的态度还是非常好，她们这一次过来，还带了好多个鸡蛋过来，还有一只已经杀好的鸡，简四嫂自己炖一下就能吃了。

　　“不用去管他们，他们那么大的岁数，能把日子过好。”简母道。

　　“嗯，是。”简雅馨道，“就是没有想到……他们这边的房子还可以。”

　　“又不是分给他们的房子，这房子不能住一辈子，就只能是他们在这边工作的时候才能住。”简母道，“他们要是没有工作了，那些待遇通通都没了。那些分房子的单位，房子是能住一辈子的。”

　　简母还是不大喜欢在私企工作的人，眼下看着待遇还行，要是算一辈子待遇的话，私企的待遇未必就好了。

　　“他们现在国的好，不代表一辈子都过得那么好。”简母道，“还是你跟女婿这样好，自己当老板，赚的钱都是你们自己的，而不是别人的。”

　　“我们赚钱也不容易。”简雅馨道，“每天晚上都得那么晚回来。”

　　他们开店，还不好休息，基本上都是一个月全勤，每天都得要过去。

　　简雅馨有时候还得过去看看简五哥的摊子怎么样，简五哥的表情到底是有点凶，没有那么乐呵。简五哥摊子的生意没有简雅馨夫妻摆摊的时候好，但也是能赚一些钱的。

　　简四哥简四嫂的事情，那都是小事情。

　　这些事情都不用贺泽华操心，厂里行政部专门负责登记那些人生孩子了，要给他们打折纸尿裤的。厂里的员工知道他们买纸尿裤能打折，还有人家多买一些，还帮着他们亲戚买一些。反正只要有孩子，哪怕孩子两三岁了，也能买。

　　厂里没有规定说两三岁的孩子不能买纸尿裤，况且，他们又没有一口气

　　买特别多，又不是批发出去买的，倒是还好。批发价格跟他们员工打折价格其实差不多的，厂里倒也不怕这些人要多买，只是员工打折价稍微低一丢丢，那些员工就会帮亲戚带一些。

　　那些员工都觉得自己在工厂工作的时候，亲戚都多了。原先还不知道有那么多亲戚的，当有好处能占便宜的时候，很多人都成了他们的亲戚。

　　贺泽华是公司的创始人，是大老板，他愿意给员工那么好的待遇。有领导层说给员工的待遇是不是太好了，别的工厂都没有给员工这么好的待遇，贺泽华不觉得他们的做法有错，他们不需要跟其他工厂比，不是非得要给员工降低待遇。工厂效益好，员工到手的工资多，员工也有干劲儿，这比什么都重要。

　　他们这些领导层又花不了那么多钱，给员工一些实惠，员工也开心。

　　贺泽华要去一趟首都，在去之前，他跟沐晴说一声。

　　“去首都？”沐晴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