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待在乡下的时候，感觉到了。”沐晴待在乡下好几年，“我去的那个村子还好，村民跟知青之间的矛盾不算是特别大，其他的村子，知青跟村民之间的矛盾很大。两边的观念不一样，产生巨大的摩擦。”

　　有村民欺负知青的，也有知青倒过来强逼着村民的……

　　各种各样的事情，沐晴在乡下，没有遭遇过也有听到别人说。这也是沐晴平时走路都得担心一点的原因，更是很多女知青选择早点嫁人的原因。

　　女知青早一点嫁人，日子还能好过一点，要是她们硬撑着，后面的日子不一定就好过。女知青的日子比男知青难上许多，有的村子为了逼迫女知青嫁人无所不用其极，还有女知青直接死在乡下的。

　　那是一段黑暗的时光，沐晴过的日子还算好的，有她二姐庇护。葛家村的人还算可以，其他知青也没有遭受大罪。

　　村子里的人还故意说别的村子的知青怎么怎么样了，故意吓唬沐晴他们。

　　“我现在都不想去乡下。”沐晴道，“去看我二姐一次两次还可以，不可能总是过去。”

　　不管沐晴在乡下过得是不是比别人好，那都不能改变她原本待在城里能更加平顺的现实。沐晴不想去乡下，这是人之常情，要让她昧着良心在这边说她喜欢乡下，那不可能的。

　　沐晴跟贺大嫂这些人说话都比较真诚，不喜欢遮遮掩掩的，她不需要那么伪善。

　　“不去也好。”贺大嫂道，“我们的工作性质就是这样，得多下去走走。我们都不敢让女同志单独去，都得是跟男同志一块儿去的。曾经有一个女同志非得自己一个人跑过去，差点被人摁着结婚了。”

　　穷乡僻壤，很多男人都没有结婚，突然间跑来一个水灵灵的女的，那女的还说要帮助村子的妇女。那些妇女就说让那个女的嫁给她们的儿子，嫁给她们的兄弟。

　　“她也真是胆大，我们都跟她说过了，她还是一意孤行。”贺大嫂道，“好在我们及早发现了，一个村子一个村子找过去。要是再晚一点，她都不知道被迫害成什么样子了。年轻气盛，自以为了不得，以为自己能轻轻松松解决那些事情，却不知道自己十分渺小，她一个女人打不过那些村民根深蒂固的想法。”

　　“是。”沐晴点头，“很难的，有的村子都是一个姓氏的。不过也不是所有的村子都不好，有的村子的人还是不错的。”

　　“没有错，可是我们做这些工作的，基本都是往问题多的村子跑。”贺大嫂道，“没有多少问题的村子，我们过去了，还能比较快地解决问题。不说这个，让你想起不好的事情了。”

　　“没有。”沐晴道，“我有我二姐护着，过得还是可以的。”

　　沐晴不觉得贺大嫂是故意让她回忆过去难受的事情，那都是既定的已经存在的事实，没有什么好躲避的。

　　“昨天……你妈怎么样了？”贺大嫂昨天没有多问，她想沐晴今天的情绪应该缓和了一点。

　　“吃药就可以了。”沐晴道，“慢性病。”

　　“那就吃药。”贺大嫂道，“难为你，还要做那么多事情。”

　　沐晴本人没有过去，但是还得让司机过去，得给钱。虽然贺泽华有去安排，但是贺大嫂觉得沐晴也挺不容易的。

　　“就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有人到大嫂你的面前说了。”沐晴自嘲，“我都不知道我娘家的事情，还能闹那么大。”

　　“不大。”贺大嫂道，“一点小事情，不用去管那些人怎么想的。他们要是敢说，我也会反驳他们的。嘴巴长在我们的身上，又不是只能顺着他们的话说下

　　去。你放宽心一点，影响不到我们的。你已经做得非常好了，特别好，比非常多人都好。”

　　“是吗？”沐晴看向贺大嫂。

　　“知道吗？要是我们在解决矛盾纠纷的时候，遇上你这种愿意给钱，愿意做出一些安排的人，我们都会很开心，这意味着事情很好办。”贺大嫂道，“你这样的，也容易被人说是怂包子。可是你们不这么做，要怎么做呢？有血缘关系的存在，法律上，你们就是得管啊。”

　　贺大嫂实话实说，一旦牵扯上父母亲情的事情，子女很容易处于弱势。不管父母曾经对子女多不好，除非是差到一定的地步，否则，子女都要管一管父母的。

　　“在调解这样的矛盾的时候，我们也得尽力去为双方着想。”贺大嫂道，“不瞒你说，我刚刚做这一方面工作的时候，真的是做不下去。我就觉得自己在那边和稀泥，一点都不考虑别人的想法，有的人就是受伤，还得被我们说该忍一忍。不那么说，我们还能说什么？又不能说：你行，赶紧上，等你上了，我们再说。”

　　不能的，贺大嫂不可能让那些人打起来的。要是遇见男的家暴女的，当女的要去打回来的时候，贺大嫂等人就会故意慢一拍，让那个女的先打那个男的几下。

　　打几下而已，又不是多严重的伤。

　　贺大嫂工作的时候遇见很多很多事情，“我们的工作跟你们的工作不一样，有时候就是一些芝麻蒜皮的事情。”

　　“你们的工作很重要。”沐晴道。

　　“都是一些婆婆妈妈的事情。”贺大嫂道，“还是你的工作好。”

　　“这世界要各行各业的人。”沐晴道，“大嫂，你做的事情很有意义。”

　　“你们就别相互夸了。”贺母道，“我看一会儿孩子，你们就在这边夸上了。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贺母又朝几个孩子招招手，让孩子们过来吃水果。

　　几个孩子很快就过来了，他们乖巧地坐在那边吃水果。

　　“他们在这边的时候更乖。”贺大嫂道，“在家里的时候，叫他们吃水果，他们还要磨蹭个半天。这边有弟弟妹妹在，他们就知道得做好哥哥姐姐了。”

　　贺大嫂挺喜欢带着孩子过来的，孩子待在这边的时候，自己都不用多操心。在家还比较调皮的孩子，在这边表现得多好。

　　之前，贺大嫂就问过他们，他们说他们不可能输给弟弟妹妹，他们是当哥哥姐姐的。

　　这该死的胜负心……不对，是当哥哥当姐姐的伟大之处。

　　“妈，我们在家也很好的。”贺芷姗看向她妈，让她妈千万别再说其他的话。

　　前一天，沐母才去医院拿药，今天早上，她还是有起来做饭。沐三嫂要看管杂货铺，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有时间的，沐母还能动就会帮着做一做。

　　不管沐母昨天晚上的心情有多不好，当她想要孙子孙女的时候，她就不可能不去做。

　　沐三嫂去厨房的时候，沐母已经在那边。

　　“妈，您……您身体好了一些吗？”沐三嫂问。

　　“就是那样，得吃药。你妈没有跟你说吗？医生说得天天吃药，不能断。”沐母正在削土豆，“一个月得三块多的医药费。这一次，小晴全部都出了。下一次，她出一部分，剩下的那一部分，你们出。”

　　“是，是该我们出。”沐三嫂哪里能说不该自己跟丈夫出。

　　昨天晚上，沐耀宗说的那些话，让沐三嫂心惊。

　　沐三嫂不想跟沐耀宗吵架，而且，自己的娘家确实从沐家这边拿走很多钱。沐三嫂自己经手过那些钱，她知道她娘家就是吸附在沐家身上。

　　当初，沐三嫂也是觉得沐家的经济条件不错，她想着自己嫁进沐家，以后也能多帮衬娘家。确实，沐三嫂做到了，她经常帮助娘家，每个月都有帮助娘家。

　　沐家人没有去说，沐三嫂不可能停止帮助娘家的举动。沐家人说了，沐三嫂还是不可能停止对娘家人的帮助，她都已经帮助娘家那么多年了，不可能现在就不帮助了。

　　沐三嫂认为她妈确实为她牺牲了很多，她妈带着她嫁人，后爸对她已经很不错了。沐三嫂不想当一个不懂得感恩的人，她就是得多帮衬娘家才行。

　　亲妈和后爸没有那么多能力去帮助牛建刚，自己这个当姐姐的就得多帮助弟弟。

　　长姐如母，沐三嫂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您以后不用这么早起来，我来做早饭。”沐三嫂道。

　　“你不是要看店铺吗？你有时间来做这个早饭？”沐母问。

　　“还是有点时间的。”沐三嫂道，“您的身体都这样了，还是得注意休息。没有休息好，没有养好……”

　　“以后还得要花更多钱，让你们出更多钱，是吗？”沐母语气冷了一些。

　　“不是，我们不是怕花钱，就是想您的身体好一点。”沐三嫂解释。

　　“早饭还是能做一下。”沐母道，“我要是不做一些事情，你妈不是得说我们把你当牛马用，说我们不肯多帮衬你一点，说你不是我们家的丫鬟。对了，你妈说的养老钱，你要给多少，打算怎么给？”

　　沐母一直都知道沐三嫂更加看重牛母，她不管沐三嫂心里到底是怎么想自己的，她只想知道沐三嫂要怎么解决牛母要养老钱的问题。

　　“这……”

　　“你说，你直接说！”沐母道，“我们家都给你娘家倒贴了那么多钱，还差这些钱吗？你到底要给你妈多少钱，怎么给？跟小晴这样，每个月给一次，你送过去，还是她过来拿？”

第152章 整改

　　“一个月给两块。”沐三嫂道, “她过来拿，还是我送过去都可以，就看谁有空。”

　　“你妈一定有空, 你有钱给她，她怎么可能不积极。”沐母道, “平时，她没有少过来。住得不算远的, 她有需要就过来找你。一个月两块钱, 只怕是好几个两块钱，她要你跟小晴一样。你哪里可能跟小晴一样，你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妈……”沐三嫂看向沐母, 自己的婆婆怎么说出这样的话。

　　沐耀宗不给自己脸面，婆婆也变成这个样子。

　　沐三嫂不能撂挑子不干, 她不能说沐家人对她不够好。沐家人对她已经够好的了, 为了她，让沐晴下乡，跟沐晴断亲，在牛家出事的时候, 沐家也是一力帮衬，拿出了很多钱来。

　　要是换成别的婆家，别的婆家一定不可能拿出这么多钱来。

　　曾经，沐三

　　嫂以为自己拿捏住了这些人, 她没有想到事情在这个时候有了很大的变化。

　　“我说的都是大实话，你敢说你一个月给你妈的钱，没有好几个两块钱？”沐母道。

　　“……”沐三嫂当然不能那么说,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牛母从沐三嫂这边拿走的东西多, “她不容易……”

　　“她不容易，我就容易了。”沐母道，“我辛辛苦苦给你们带孩子，都是我应该做的，我活该。你妈说男女平等，怎么，她就想着她的宝贝儿子，没有想着你这个宝贝女儿？你这个宝贝女儿就是不断出钱的吗？”

　　“妈，您能不能别说这些话了。”沐三嫂转头看看，她不想让别人听到这些话。

　　“说了，这都是事实。”沐母道，“你自己做了，就不要怕别人说。外头的人，有几个不知道你对你亲妈那么孝顺的。都知道，你对你亲妈好得不得了，恨不得你亲妈直接住在这边，你帮你亲妈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

　　“我……”

　　“你要做早饭，你就去做吧。”沐母把身上的围裙解下来，她把围裙扔给了沐三嫂。

　　有的话，越说越生气，沐母不想继续说下去了，那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受。

　　沐母为了儿子儿媳妇做了这么多，人家都不感谢她的。出了事情，沐三嫂的亲妈还要说让沐母少吃药，牛母还说要让沐三嫂给养老钱。

　　牛家人根本就不分情况的，牛家出事，得要沐家帮忙，沐家出事，牛家还得要沐家出钱。

　　沐家人欠了牛家人的吗？

　　沐母冷眼瞥了一眼沐三嫂道，“你就继续孝顺你亲妈！”

　　“妈……”沐三嫂的手紧紧地抓着围裙，她看沐母离去的背影，叹了一声气。

　　这都是怎么一回事，大过年的，事情变成这个样子。

　　沐三嫂眼睛微红，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哟。

　　报应，这一切都是报应吗？

　　沐三嫂想这就是自己把沐晴害去乡下的报应吗？

　　可沐晴没有过来，人家压根没有做什么坏事，人家出养老钱，还给医药费……

　　就是沐晴做得太好了，以至于沐母觉得自己这个儿媳妇做得不好。

　　沐三嫂又不能说让沐晴不要给养老钱，那么多钱在……等公公婆婆岁数更大了，指不定还有别的事情，他们不能说不让沐晴出钱。沐晴不出钱，自己跟丈夫就得出更多钱。

　　在沐三嫂做好早饭后，沐父和沐耀宗等人直接吃早饭，他们没有去说沐三嫂辛苦不辛苦，这就是简简单单地做饭而已，又不是了不得的大事情。

　　沐三嫂看向沐耀宗，沐耀宗没有去看沐三嫂。

　　“爸，我跟我妈商量好了，就是一个月给两块钱的养老钱。”沐三嫂看向沐父，还是得让公公知道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