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说两句。”沐母确实很想见沐晴，可是沐晴没有过来，她也没有办法。

　　沐母很少去三叉街，她过去了，也不一定能见到沐晴。沐母不敢多去三叉街，她怕贺家人会不高兴，也怕沐晴会不高兴。

　　待在家里，对于沐母而言，那是最好的选择。

　　“每一次，都让我少说两句。”沐珍道，“就算我少说两句，沐晴都不可能过来，她不可能来看您的。她是给您钱了，可是她没有来看您，这说明她根本没有把您放在心上。”

　　“你是不是要说，你没有给钱，但是你过来了，你就是把我放在心上了？”沐母道，“你人在这里，心没有在这里。”

　　沐母岂会看不出来，沐珍不过是在装模作样而已。

　　有时候，沐母都觉得自己白白疼了沐珍那些年。沐母以前从来不觉得沐珍有多不好，最近几年，她体会得更深了。沐珍喜欢张嘴在那边说，她自己没有做到的事情，她还要说别人做得不够好。

　　“我人在这里还不够吗？”沐珍道，“好歹还来看看您了，您要是非得这么说，我……”

　　“你怎么？”沐母道，“你要现在立马回去吗？你要回去，现在就回去。”

　　“……”沐珍撇撇嘴，“妈，您每次都这样。”

　　沐珍心想自打她妈生病以后，这日子就没有那么好过了，问题很多。

　　“我不这样，要怎么样？把你捧在手心里，把钱都给你吗？”沐母道。

　　沐父去世后一段时间，沐珍曾经跟沐母建议，意思是让沐母把钱放在沐珍这里，省得沐母手里的钱都被沐耀宗夫妻给骗走。

　　沐母没有答应沐珍，她知道要是自己把钱给沐珍了，沐珍就不可能把钱给她，沐珍只会当那些钱是她这个当妈的给她的。

　　在这个家里，沐母没有感觉到多温暖，她只感觉到了冷冰冰的算计。

　　丈夫去世了，这些人都开始惦记她这个老太婆手里的前。

　　沐母有一次还听到儿子儿媳妇说沐父死得太早，要是沐父晚死几年，沐父还能多拿几年的养老钱和退休金。这让沐母的心情不大好，她没有直接走出去跟儿子儿媳妇对话，儿子儿媳妇想的都是钱。

　　这些儿女就没有几个关心她这个老婆子过得好不好，沐母觉得这些人比光拿钱不来看她的沐晴差很多，至少沐晴没有惦记她手里的那些钱。

　　“妈，我的意思是让您把钱放在我这边，不是让您把钱给我。”沐珍道，“您别说这样让人误会的话。”

　　“你就是那么想的。”沐母道。

　　“没有啊。”沐珍狡辩，“我就是担心您的身体不好，万一哪一天，您身体不好，躺在床铺上，动弹不得，别人都不知道您的钱放在哪里，也拿不出来用，指不定那些钱就被拿去烧了，我们都还不知道。”

　　“别想了，那些钱，不是你的。”沐母道，“你也可以放心，我不让你二妹帮着存钱，更不可能让你小妹帮着存钱。”

　　“那您是要三弟还是三弟妹帮您存着？”沐珍问。

　　“不用你们，我自己存。”沐母道，“我要是哪一天不能动了，你们能找到那些钱就找到，找不到拉倒。”

　　“妈！”沐珍觉得她妈太犟了。

　　“我多买些吃的，买些穿的……”

　　“让沐晴她付钱呗。”沐珍道，“爸不就是那样的吗？他去那些大饭店吃饭，都是小妹她男人付钱的。您现在也可以去那些饭店吃饭，让他们付钱。”

　　沐珍心想自己都还没有去过那么好的饭店吃饭，“不如这样，过年的时候，我们就去？一大家子团圆饭，怎么样？”

　　“不怎么样。”沐母道，“我不去，要去你们自己去，你们自己付钱。”

　　沐母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她不可能跑去

　　那么贵的饭店吃饭，更不可能说等着沐晴付钱。

　　时间很快就到了过年这一天，到了小明江生日这一天。

　　小明江没有邀请其他同学过来家里过年，就是自家亲戚一起。贺大哥夫妻和他们的孩子，还有小葛静，沐晴这些人，他们一起为小明江庆祝生日。

　　“许了什么愿望？”贺大嫂的女儿还到。

　　“跟我妈妈一样。”小明江道。

　　“……”贺大嫂的女儿没有想到小明江会说这一句话，她转头看向沐晴，“婶婶有什么愿望？”

　　“我的愿望吗？”沐晴心想今天又不是自己的生日，自己不需要许愿。“那就让小明江跟我一样。”

　　小明江听到他妈妈说的话，他非常高兴，还笑了。对，他们两个人就是要一样一样的。小明江想等自己长大以后，自己也要去研究所，自己要做很多很多的事情。

　　“好了，切蛋糕了。”贺母道。

　　这些人倒是没有把小明江的脸摁进蛋糕里，也没有把蛋糕弄到小明江的脸上，这些人都是开开心心地吃蛋糕。

　　小明江吃了一大块，说是他长大一岁，得多吃一点。

　　沐晴等人自然是让小明江吃，小明江不可能把肚子撑破。

　　过年那一天，沐家人还是在家里吃的年夜饭。沐母没有被沐珍怂恿成功，沐三嫂他们也不敢怂恿沐母。

　　正月初六，牛母带着孙子过来沐家，沐家的饭菜好，正好让孙子能多吃一点。

　　“妈。”沐三嫂做了不少菜，让她妈跟她侄子能多吃一点，“爸呢？”

　　“他没有过来。”牛母道，“他在家里。”

　　牛父心想他不是沐三嫂的亲生父亲，牛建刚又坐牢了。牛父不是很想见沐三嫂，他有时候想要是沐三嫂多帮衬牛建刚一把，牛建刚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坐牢，就算坐牢，也不用坐那么长时间的牢。

　　不管牛父怎么想，牛建刚坐牢，这是既定的事情。

　　“他一个人做饭吃？”沐三嫂问。

　　“不用担心他，他总有一口吃的。”牛母道，她给孙子夹菜，“这个月的伙食费快没了，你多给一点。”

　　“……”沐三嫂不意外，她妈现在过来基本都是伸手要钱，她妈没有别的目的，“孩子这么大了，是不是能做一点事情？”

　　“大，大，大，大什么大啊。”牛母道，“他都还没有成年，没有十八周岁。”

　　牛母不愿意让孙子现在就去工作，那得多辛苦，还是得让孙子过得轻松一点。

　　“你这个当姑姑的也不知道心疼心疼侄子。”牛母道，“瞧瞧你侄子多瘦，再看看你的儿子，你的儿子多胖。”

　　沐三嫂不觉得这是自己的问题，牛建刚坐牢，贾红改嫁，是沐三嫂给娘家人伙食费。要是沐三嫂没有给那些钱，她娘家人还不能过得跟现在这般好。

　　“正月，多给一些钱，人情往来少不了的。”牛母道。

　　“哪里还有人情往来？”沐三嫂道，“亲戚结婚，不都是我这边包红包的吗？”

　　“就算是你这边包红包，我给亲戚家的孩子买糖吃，不需要钱吗？”牛母道，“你的那个杂货店那么赚钱，别太过小气了。”

　　牛母不断给她孙子夹菜，还把大鸡腿夹到孙子的碗里。

　　正好沐母没有在家，沐母去葛家村了。沐母想要去葛家村看看，看看二女儿和小女儿下乡的地方。沐母知道现在的葛家村发展得更好，比以前好非常多，她还是想要去看看。

　　即便看不到以前的葛家村，也要看看现在的葛家村。

　　婆婆没有在家里，沐耀宗又去亲戚家吃饭了，牛母更肆无忌惮地说这些话。

　　“杂货店是能赚一些钱，可是你们也不能等着我这边赚钱。”沐三嫂道，“你们自己也得找点活做，想办法多赚一些钱。”

　　“要是能赚到钱，我还要问你拿钱吗？”牛母道，“张嘴问人拿钱，就是把自己的脸面踩在脚底下的。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我问你拿钱，你都这个样子，更不用说我们去跟别人讨钱了。你看看你的小姑子，你再看看你，人家是怎么对待亲妈的，你又是怎么对待亲妈的？”

　　“我……”沐三嫂心想自己当然比不过小姑子，小姑子有稳定的工作，小姑子的丈夫还特别有钱，“妈，你们还是得省着一点花，别一下子就花完了。孩子长大，需要花钱的地方多。我自己都还有两个孩子，他们要花钱的。”

　　“别天天就拿他们两个孩子当借口。”牛母道，“你就这么一个侄子，你弟弟在牢里，你就该多关心关心你的侄子。对了，一会儿多装一点肉，给你侄子吃。你侄子跟着我们吃苦，都饿瘦了。”

　　沐三嫂看向她侄子，她觉得她侄子不算是特别瘦，还有更瘦的人。

　　“行了，一会儿盛。”沐三嫂道。

　　“你这边还有没有别的吃的？”牛母道，“等一会儿，一并带过去。”

　　等牛母走的时候，她把院子的腊肉和香肠都装起来，还有沐三嫂家没有炖的半只鸡和一条鱼。牛母和她孙子要坐车，沐三嫂干脆把那一条鱼直接杀了，还把鱼给切片装起来，让牛母好带回去。

　　沐耀宗回来的时候，他听到儿子说牛母把那些吃的带走了，心里不大高兴。

　　“就是一些吃的。”沐三嫂听到儿子说的话，赶紧跟沐耀宗解释，“妈他们这一次都没有过一个好年，没有多少吃的。我想这年也过去了，家里还有一点吃的，就让他们带一点回去吃。”

　　“都带走了，我们都没得吃了。”沐三嫂的儿子道。

　　“有，有得吃，怎么会没得吃呢。”沐三嫂道，“没得吃，又不是不能买。去，去，去，去屋子里。”

　　沐三嫂不想让儿子继续说那些话，自己的娘家比较困难，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要是娘家条件可以，自己的亲妈也不用带着侄子过来。

　　傍晚，沐母到了葛家村，她不知道沐雨住在哪一栋房子，她就问人。沐母说沐雨名字的时候，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沐母说葛长根的名字，才有人反应过来：是长根家的啊。

　　沐母在那个人的带领下去了沐雨家，沐雨家现在确实比较好，是砖瓦房，还比较大。不像以前破破烂烂的，房间还不算多的，那个时候，外面下大雨里面下下雨，条件十分差。

　　沐母来的时候，沐雨正在院子里洗衣服。沐雨没有想到沐母竟然在这个时候来了，当她看到沐母站在门口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看岔了。

　　“妈？”沐雨惊讶，“您怎么过来了？”

　　自打沐雨乡下后，这是沐母第一次来葛家村。

　　“过来看看你。”沐母道。

　　“您怎么一个人过来？”沐雨道，“您就不怕迷路吗？”

　　“不怕，我一个老太婆，没有人拐卖我。”沐母道，她来的时候就担心被小偷偷走她的钱，她把钱藏在衣服里面，贴身带着。

　　沐母本来以为自己会看到破破烂烂的房子，却没有看到这么好的房子。她还有在村子里看到很好学校，这个村子也不是很小。

　　“我们这栋房子是前些年新盖的。”沐雨道，“种橘子赚了一些钱，就推了原来的土胚房。土胚房比较破旧，容易漏雨。”

　　沐雨见沐母在那边四处张望，她解释，“多亏了小妹的帮衬，要是没有小妹帮忙，我们还不能这么快就盖好这一栋房子。小妹他们捐钱盖学校，有很多人都来我们村子读书，家里空着的房间，还租出去了。”

　　“出租出去好。”沐母道，“出去好。”

　　“囡囡的房间还空着。”沐雨道，“晚上，您睡囡囡的房间。囡囡在南城过年，没有回来，她比较忙，忙着训练，忙着比赛。”

　　小葛静要努力进国家队，争取在下一届奥运会结束，她就得进国家队了。小葛静想要参加下下届的奥运会，要想参加奥运会，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得过五关斩六将。

　　“在小晴那边过年？”沐母道。

　　“对。”沐雨点头，“小妹出差的时候，她婆婆和她丈夫都有过去接囡囡，没有让囡囡留在学校跟其他学生一起过年。他们对囡囡很好，囡囡对小妹的感情都比对我的深。小妹帮助囡囡很多，很多。”

　　“是，这几年，囡囡都是去你小妹那边。”沐母道。

　　“妈，您先坐，我给您倒杯茶。”沐雨道，“长根去山上挖笋了，我们就没有这么早做饭，还要等一等做饭。”

　　“你婆婆呢？”沐母没有瞧见葛母。

　　“我婆婆带着小慧出去遛弯，在那边转转。”沐雨道，“妈，您先坐。刚刚泡的水，还是热的，要加糖吗？”

　　“不了。”沐母坐下。

　　沐雨把沐母的行李先放在旁边，“既然您来了，那就先在这边住上一阵子。我们这边的空气好，住着还是可以的。现在孩子没有开学，但是还是正月，还热闹着呢。外面也有人卖菜，都不用去镇子上买菜，还算是比较方便的。”

　　“那确实很好。”沐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