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主任对沐晴有大恩，他希望沐晴自己仔细想一想，而不是因为他的缘故，所以沐晴就得答应。

　　葛家村，沐母和葛母吃过饭后，葛母带着沐母四处转一转。有的房子要走台阶上去，路还比较小，不像是大马路那么宽，但也不是特别狭窄，走两三个人还是可以的。

　　葛母带沐母去看了村子里的土胚房，要是光光看这些土胚房，很难让人想到这个村子还有那么多好的房子。沐母想要走过去，被葛母阻止了。

　　“别过去。”葛母道，“这些房子都比较久了，虽然说这些土胚一般不会掉落下来，但是里面的一些木头发霉了，就是屋顶。”

　　有的人家都没有去修房顶，懒汉么，就让屋顶继续那样，顶多就是戳一戳瓦片，让雨没有漏得那么大。

　　“没有换吗？”沐母问。

　　“没有，人去村委住了，很少来这边住。”葛母道，“就是一两个人住在这里，村委那边有空房子，他们就过去住。”

　　那些人没有钱盖房子，就在村委免费住。村委也是看那些人艰难，都没有说非得要让他们给钱，要是让他们给钱，他们不住，还得住在家里，要是房顶塌了，到时候出事情，那就更加麻烦。

　　“我们村委的房子还可以，新盖了房子。不过那些人住的是旧的房子。”葛母道，“新的房子是用来办公的，还有就是给科技特派员这些人住的。”

　　葛家村的人对这些专家都还不错，都知道要留好一点的房子给人住。那些不愿意努力做事情的人，没有必要让他们住那么好的房子，要是让他们住太好了，这让那些辛辛苦苦努力干活的人都成为了笑话。

　　“我们村子没有那么地方好看的，就是看看一些以前的房子。”葛母道，“听说外面的人都喜欢看什么古建筑的，我们这边没有那么久远的房子，这些土胚房就算是比较久远了。”

　　葛母故意带着沐母看这些房屋，她想沐雨结婚这么多年，沐母才来这么一次。还是在沐父去世之后，沐母过来，还要住一段时间。葛母要让沐母明白，沐雨不容易，沐晴更不容易。

　　至于沐母会怎么想，葛母不去管，她只知道自己要把想说的那些话都说出来，要让沐母都看一看。

　　等到下一次，那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葛家村到底是乡下地方，葛母不认为沐母以后还会过来。城里多发达多繁荣，城里比乡下方便很多，葛母想那么多人都想着进城，那都是有理由的，城里有很多好处，这是乡下地方比不上的。

　　“木头坏了，换一下，不就可以了吗？”沐母问。

　　“坏了，就得修，得去山上找木头。”葛母道，“发霉的木头多，谁也不知道是哪一根木头有问题。要换的话，必定要都弄下来，重新弄了。要是要重新弄，得要一些钱。他们自己家又不肯出钱，就是要村里出钱，村里哪里有这么多钱给他们弄。以后，别家呢？总不能说，会有危险，可能会被压着，村里就一定给修。”

　　到时候，大家都用自身做威胁，威胁村委一定要家里免费修屋顶。虽然这样的人家很少，但是

　　村里还是有一些顾虑，一两家还好，就怕有更多人家。

　　村子里还有一些老人，要给修房子，也是先给老人家修房子。

　　“下大雨的时候，这样的屋顶容易断裂塌下来。”葛母道，“我们自己的屋顶，早年那一套房子，都是我们自己去修的。”

　　“你还是能把事情做好。”沐母道，“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还能给孩子娶媳妇。”

　　“这不是幸好遇见你的女儿吗？”葛母笑着道，“要不是沐雨愿意嫁，我儿子指不定就是一直光棍着，都没有人要。”

　　很多村子里的男人都没有结婚，年纪都很大了，都还没有结婚。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很多人都觉得乡下穷，乡下的姑娘都想往外走，都想嫁给更好的人家。有的女人嫁了，又觉得夫家太穷，还有跑路的。

　　当年，葛母十分担心葛长根的婚事，生怕葛长根娶不到老婆。虽然沐雨没有嫁妆，甚至还带一个拖油瓶妹妹，但是葛母还是非常高兴，她的儿子能结婚了，怎么会不高兴呢。

　　“店铺都在中间那两条马路上面。”葛母道，“原本是一条马路的，后面不是盖了学校吗？村子的一些人也是在路边盖房子，这马路又多了一条。很多人都在路边开了店铺，卖卖东西。”

　　那些人不用去县城不用去其他大城市，他们在家门口就能赚一些钱，他们当然就在家门口赚钱。

　　“挺好的，挺好的。”沐母道。

　　“我带你去看看。”葛母道，“我们的村子不算大的，稍微走一走，就走到尽头了。”

　　葛母带着沐母四处逛一逛，沐雨就在家带一带小葛慧。

　　中午，沐晴回去家里吃饭，小明江没有开学，也在家里。贺父没有出去钓鱼，年纪大了，贺父出去钓鱼，基本都是下午出去，早上没有太早出去，外面比较冷，还是得保护好身体。

　　其实，贺父还是想要早早出去钓鱼，被贺母阻止。贺母说贺父的身体不比年轻的时候，还是得让贺父多待在家里，等太阳出来，天气暖和一点，贺父再出去。

　　这么冷的天，有的河面都还有冰，钓什么鱼呢。

　　贺泽华早上去了一趟公司，还没有回来，估计下午早点回来。

　　“爸，妈，你们说我去南城大学当老师，合不合适？”沐晴问。

　　“当大学老师？”贺母疑惑。

　　“对。”沐晴点头，“今天早上去单位的时候，老师问我的，让我好好想想。不用带本科生，就是带研究生博士生。”

　　算算时间，沐晴博士毕业也没有多少年。沐晴是参加工作比较早，工龄长。

　　“这是好事啊。”贺父道。

　　贺母瞥了一眼贺父，贺父还是道，“能给国家带更多优秀的人才，很好。”

　　“这是一件好事情，可是也得看小晴的身体能不能吃得消。”贺母道，“小晴没有去当老师的时候，都还要加班，要是当老师了，是不是更得要加班，就更累了？”

　　贺母首先考虑的是沐晴的身体，她接着道，“小晴，妈也不是不想你去当老师，也不是担心你没有时间回来家里。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你的身体不比别人。你在乡下吃了那么多年的苦头，身体多少有些亏损，看看你的老师就知道了。他的情况还算好的，还能活得久一点。我看，你最好是别累着了。”

　　贺母的想法很简单，其他事情是重要，但是沐晴的身体要是垮了，沐晴不但无法带学生，还没有办法继续工作。

　　“不是说你这些年吃了很多好东西，补身体了，你的身体就已经完全恢复。”贺母道，“不是的，我们女人的身体，亏空了，等年纪大了，很容易显现出问题来。”

　　在沐晴坐月子的时候，贺母努力让沐晴补身体，很多人都说坐月子坐好了，能把之前的亏空补上一些。贺母现在都还有让厨师给沐晴多做一些补品，就是为了让沐晴的身体能更好一点。

　　“不用觉得你以前得了你老师的帮助，他现在让你做什么事情，你就得去做。”贺母道，“带学生，那是很辛苦的活。带学生，带多少个学生，那也是有说法的。要是他们一下子让你带很多个学生呢？”

　　贺母觉得那有很大的问题，会把沐晴的身体给拖垮了。

　　“要是你要去当老师，就得跟他们说清楚，一次带几个学生。”贺母道，“那些学生没有毕业，你就不多带其他的学生。或者是说，你可以不用管那几个学生了，再另外带。别觉得这不好说的，能说的。这也就是一份工作而已。”

　　想开一点，一份工作，多考虑一下自身。

　　如果沐晴的身体很好，贺母就不说这些话了。沐晴现在是没有怎么生病，但是他们都不能忘了沐晴待在乡下的那些年，他们不知道沐晴在乡下遭遇了什么，沐晴没有多说，可这种事情不用问，稍微想想就知道了。

　　沐晴跟沐家人都断亲了，这说明沐晴在乡下的日子过得没有那么美好，应该是十分差劲的。

　　“妈妈，你带我。”小明江道，“我也是学生。”

　　小明江不想他妈妈太累，自己当妈妈的学生，多好，“我乖乖听话。”

　　沐晴听到小明江说的话，她都笑了，小明江真可爱。

　　葛母上午带着沐母去看了土胚房，又带着沐母去村子里的店铺看一看。下午的时候，葛母又带着沐母去附近的菜地看一看，再看看她养的猪。

　　“养猪比较臭，就在原离房子的地方养。”葛母道，“从家里走过来要十多分钟，这边有简单柴火灶，可以煮猪食。平日里，去上山打猪笼草，煮地瓜，家里的泔水，还有别人家的。有地瓜叶的时候，还给猪煮地瓜叶吃。”

　　“养猪，不就得天天过来？”沐母道。

　　“是得天天过来。”葛母道，“我们乡下人就是这样，总得做一点事情。不做事情，哪里有钱赚。别看现在山上有笋挖，可中间一段时间是没有收成的，都是下地干活，有休息的时候，也没有钱，基本都得等秋收。”

　　葛母还能干一些活，她愿意养猪，养猪能赚一些钱，补贴一下家用。

　　“我年纪大，干不了其他活，就是做做饭，打扫卫生，还有就是养养猪，养养鸡鸭。”葛母道，“好歹能给孩子减轻一下负担。多活动活动，对身体也

　　有好处。今天，是我儿媳妇过来给猪煮吃的。”

　　“不是还得把东西挑过来吗？”沐母问。

　　“是得挑过来。”葛母点头，“有时候用三轮车运过来。”

　　养猪的地方很臭，沐母看了几眼就往外走。

　　葛母跟着沐母一起走，“是很臭吧？”

　　“嗯，是。”沐母点头。

　　“我们村子里的情况大概就是这样。”葛母道，“带你看一看，稍微熟悉一下，知道路怎么走，知道我们家菜地在哪里，别走错了。”

　　别人家菜地里的菜，又不是自家的，他们可不能随便去别人的菜地采摘青菜。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贺泽华回来家里，贺母跟贺泽华说了沐晴中午说的话。

　　“你姨父问小晴要不要去学校当老师。”贺母道，“等小晴回来，她应该也会问问你。她向来是一个果断的人，做一些决定，完全不需要我们同意的，她自己想好就行。这一次，她这么问，可能也是不大确定，在犹豫。我是说她要是去学校当老师，还是得跟学校说好，带几个学生，确定一下，别到时候带太多学生。”

　　“等她回来，看看她怎么想的。”贺泽华道，“也许她已经想好了。”

　　“最重要的是别让她太累了。”贺母道，“小晴的身体不是很好，所以我才那么说的。”

　　“她明白的。”贺泽华道。

　　“小晴一向都比较善解人意，她自然知道。”贺母道，“你姨父的身体不大好，他就是想着小晴能去当老师。小晴呢，我看她是有些一动的。”

　　“姨父对她很好，让她能早早进研究院，姨父开口了，她不大可能拒绝。”贺泽华道，“她是一个心软的人。”

　　贺泽华想他妈说的对，如果带的学生不多，是可以考虑一下，要是带的学生多，也得拒绝一下。

　　说来说去，只怪那个特殊年代，让很多事情很多人都不够自由，身不由己。

　　正如同贺泽华所说的，沐晴晚上回来，她在饭桌上就说她要去南城大学当老师的事情。一次不多带学生，一次带两个学生还是可以的。

　　沐晴得为自己的身体考虑，不能带太多人。

　　“带两个人的，带出来之后，再带别的。”沐晴道，“多了，也不行。”

　　“可以，你到时候直接跟你老师说，跟学校说。”贺母道。

　　“姨父会理解。”贺泽华道。

　　“老师带的学生多。”沐晴有些心虚，老师带那么多学生，而自己呢。

　　“不用去跟你老师比，他那个人就是喜欢奉献，不顾自身的身体奉献。”贺母道，“你还年轻，往后的日子还长着，不急于一时。你能带学生，就不错了。”

　　黄家，黄主任回到家里跟妻子说让沐晴去学校当老师的事情。

　　“你都没有提前跟我说，你跟小晴说了之后，才来跟我说。”黄夫人道。

　　“先问问她，她要是直接拒绝了，我就不说了。”黄主任道，“跟你说，你去跟小晴说吗？这样绕圈子，没有意思。我是想，小晴去就去，没有去就算了。”

　　“小晴的身体不是很好的。”黄夫人道，“我姐姐经常给她做补品吃，怕她的身体吃不消。你还让小晴带学生，小晴平时得忙工作的。”

　　“知道，所以我就是问问。”黄主任道，“让她不要有压力。”

　　“你啊，就是死心眼。”黄夫人感慨，“当初，那些学生怎么对你的，你回来以后，还是想着带学生。”

　　黄夫人想他们的儿子没有想着跟黄主任继续搞研究，黄主任就不断带学生，让学生去搞研究。黄夫人有时候在想丈夫那么做值得么，可她看丈夫做得那么开心，她没有多说。

　　轮到沐晴这边，黄夫人多少多考虑一点，沐晴不只是黄主任的学生，还是黄夫人的外甥媳妇。

　　“还是得带一带学生的。”黄主任道，“本来经过特殊年代，很多东西都断档了。要是我们这些老头子还不站出来，不肯多做一些事情，这怎么可以呢。”

　　“是，是，是，你得多付出一点。”黄夫人道，“得承担多一些的责任。”

　　黄夫人还能说什么呢，她丈夫就是这个性子，让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多说别的。

　　“等看看小晴怎么说。”黄主任道。

　　“她啊，多半是会答应的。”黄夫人道，“这还要她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