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空权，我们不能落后于那些国家，落后就得挨打。”黄主任道，他又看向那一张皱巴巴的纸张，“这张纸是怎么回事？”

　　“新生开学，有家长误以为这是废纸，拿去擦桌子了。”沐晴如实回答。

　　“……”黄主任以为沐晴是被狗追了之类的，却没有想到是家长把纸张拿去擦桌子了，“我们办公楼还有空房间，你可以过去。这几天，你先住在宿舍，过几天，我找个地方，你搬出来。”

　　黄主任自己是做科研的人，他知道科研人有多么辛苦，他们埋头做自己的研究，哪里懂得那些人际关系。这个傻孩子，只怕今天已经把舍友和舍友的家长得罪了，要是让沐晴继续住在那边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

　　“不，你今天就别住在那边了。”黄主任道，“你等等。”

　　黄主任看重人才，沐晴是靠着她自己高考上来，还懂得那么多。黄主任不介意多做一些，人才值得更高规格的对待。

　　“老师……”沐晴看向黄主任，她明白黄主任的意思，她没有想到黄主任这么快就说让她别住在宿舍。

　　实际上，沐晴也打算研究出一些结果，再申请一下，看看能不能一个人一间宿舍，两个人一间宿舍也行。沐晴不擅长去处理舍友关系，她前世的那些舍友，大家都比较平静，都是各做各的，都没有那么多想法。

　　新生宿舍都已经安排好了，就算有空出个别宿舍，那也不可能直接给沐晴，沐晴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

　　“东西多吗？”黄主任问。

　　“不多。”沐晴道，“就是一个行李袋，还有草席、毯子、脸盆。”

　　“走，去拿东西，跟老师回家。”黄主任道。

　　“老师，这不好吧？”沐晴没有想到黄主任会这么说。

　　“有什么不好，你怕被老师卖了？”黄主任挑眉，“别废话，走，老师跟你一起去拿东西。”

　　当黄夫人见到丈夫带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回来，心下讶异，但她还是非常热情地让沐晴进来。黄夫人没有去怀疑丈夫是不是喜欢上年轻漂亮的女学生，她陪着丈夫受了那么多年的苦，他们两个人的感情很好。

　　黄主任和黄夫人还有孩子，只不过孩子没有在身边，他们的一个女儿还跟他们断绝关系。

　　“我们这边不是还有一间空房间吗？让她先住着。”黄主任道。

　　“行。”黄夫人没有问题，她支持丈夫所做的决定。

　　“谢谢师母。”沐晴道。

　　沐晴手里没有那么多钱，能住学校宿舍，她就没有想着去租房子。沐晴在乡下不是没有想着赚钱，赚稿费，但是她写不了什么故事，写写诗歌，被采用的次数非常少。

　　可以说沐晴穷得叮当响，她都要想着弄一些旧机器原件，看看能不能组装一些小玩意儿卖。

　　沐晴觉得自己也真是够不要脸的，黄主任敢邀请她来家里住，她就敢过来。沐晴相信只要自己表现出足够大的用处，那她一定能拥有一个住处。

　　黄夫人没有去责怪丈夫，也没有说沐晴的不是。黄夫人简单地问了沐晴几句，沐晴都一一回答，黄主任也说了几句。

　　“要不是那个年代，小晴……不过还是得有高考，这才公平。”黄主任看向沐晴，“你先在这边住几天，过几天，给你找一个住处。跟我们老两口住在一起，有压力吗？”

　　“有点。”沐晴回答。

　　晚上，黄夫人做了不少好吃的，炒了肉，还煮了蛋。

　　“孩子，赶紧吃。”黄夫人给沐晴夹肉。

　　“多吃点，你要是要做研究，就得养好身体，别不吃。就当是自家，吃。”黄主任道，“瞧瞧，你瘦的。”

　　黄夫人看向自己的丈夫，丈夫在乡下的时候没少受苦，丈夫还维持初心。

　　“不用跟我们客气，吃。”黄夫人道。

　　沐晴眼睛微红，她回自己父母的家，都没有这些吃的。

　　“孩子，好日子来了。”黄夫人道。

　　夜里，黄主任和黄夫人说了一些话，黄夫人明白丈夫的意思。学校的单人宿舍不是说申请就能申请下来的，双人的也是一样。黄夫人和黄主任辈分高，要是让沐晴一直住在这边，怕沐晴有压力。

　　“我记得我姐在南城大学附近有房子。”黄夫人道，“我明儿去问问她，那房子是不是出租了，还是空着。”

　　“问一问。”黄主任道，“政府归还我们的房子，还能出租出去。我们可以给你姐房租，先让小晴住在那边。”

　　“嗯，行。”黄夫人道，“你们师生也真是勇，一个敢直接去找你，一个敢直接把人带回来。”

　　“祖国需要人才。”黄主任叹息。

　　“你就不怕她骗你？”黄夫人问。

　　“我考过她了。”黄主任道，“你我也是从战乱年代活到现在的。”

　　那个时候，只要能报效国家，他们愿意做各种各样的事情。多少人牺牲了，多少人前赴后继，他们的想法很简单，不能让国人再被欺压。

　　“知道吗？当我看到小晴写的可行性报告，听她说的话，我心生惧怕。”黄主任道，“怕自己活得不够长久，怕自己不能为祖国做更多的事情。我们已经比其他的国家落后了，不能再继续落后下去。”

　　“我看小晴跟你是一个样子，身上的那一股劲儿，一模一样。”黄夫人感慨，“那孩子没有多说别的，想是也受了很多委屈的。”

　　“是，听说了，她跟家里闹得不愉快，还有人举报她，想让她不能读书。”黄主任道。

　　“那些人的心怎么这么坏呢？”黄夫人道，“也是，要是他们的心不坏，你当初也不会被举报。”

　　黄夫人想起他们夫妻经历的那些事情，“你是在小晴的身上看到了你的影子了？”

　　“我还活着，还有能力，上头还算重视我，我想我能做一些事情。”黄主任道，“我这一把年纪，再不做一点事情，来不及了。”

　　沐晴没有想到黄主任会带她来他家里，她躺在床铺上，单独的一间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房间。黄主任夫妻还对她那么好，沐晴想自己有点太不行了，她怎么真的就跟着过来了呢。

　　在黄主任说让她跟着走的时候，沐晴是有私心的，她想要住更好一点的房间，想要能随便放那些图纸，放那些算术的纸张。她的房间或许会乱一点，但是没有人去动她的那些资料。

　　在一些人看来，她是不是一个坏人，一个仗着自己有点能力就想要赖上别人的人？

　　沐晴眼睛微红，她好像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呢。看来她必须尽快做出成果，总不能让别人说她老师是一个傻子，说她老师找了一个耍滑头的人住进家里。

　　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太好了，沐晴以前总是听她的导师说曾经的先辈多么纯粹，她听的时候感触不是很深，当她接触到黄主任，她感觉到了。

　　“我是一个坏蛋，我不是。”沐晴在那边嘀咕，她真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些奇葩了，不能再想下去，她拿着毯子捂着脸。

　　清早，黄夫人做了早餐，她还给丈夫和沐晴都煮了鸡蛋，“小晴，你有对象了吗？”

第008章 脸大如盆

　　“没有。”沐晴如实回答，“我二姐跟我一个知青点，她嫁人了，我住在她那边。”

　　可以说要是没有沐雨对沐晴的保护，沐晴不能过得那么轻松。可再轻松，还是得下地干活，二姐的婆家养不了那么多个闲人。沐晴自己也知道，哪里能让二姐和二姐夫他们白白养着自己。

　　沐晴赚的公分少，她吃的也少，还经常跟着她二姐去山上采摘野菜。

　　“挺不容易的。”黄夫人看着沐晴长得那么漂亮，越漂亮的小姑娘在乡下的日子越不好过。乡下的那些男人要

　　找老婆，很多人都朝着知青下手的，那些女知青都不敢随意落单，“那你有想找对象吗？”

　　“顺其自然。”沐晴道，“但是我不想找一个没有工作的人，也不想找一个有工作又没有多少钱的人，我没有那么多功夫耗费在养家上面。”

　　沐晴听黄夫人的话，她在想师母是不是要给她介绍对象。反正沐晴把话放在这里，她不怕别人说她拜金，不怕别人说她非得要嫁给有钱人，她有能力，为什么要去扶贫呢。

　　贫贱夫妻百事哀，沐晴不想成天为了柴米油盐酱醋茶在那边闹腾。沐晴想要做研究，没有那么时间跟家里人废话，大不了就是一辈子不结婚，这也没有什么了不得。

　　“说的没有错。”黄主任点头，“别把时间都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面。”

　　“难怪你们能当师生。”黄夫人笑了，“小晴，你知道你老师当初跟我在一起之前，他说的什么话吗？”

　　“嗯……他没有时间照顾您？”沐晴思考了一会儿，“这个小家要靠您了？”

　　“对，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黄夫人道，“当时呢，我觉得他挺实在的。”

　　黄夫人是那么觉得的，但是别人却觉得黄主任不够尊重黄夫人，他们都觉得黄主任其实是要找一个保姆。黄夫人还是跟黄主任在一起，等到后面，她才明白黄主任真的是说实话，丈夫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丈夫才没有办法在小家里耗费那么多时间。

　　如果是别的男人，可能还会哄骗一下女人，先让女人嫁过来再说，而黄主任早早就说了。要知道那个时候的黄主任还没有现在这般厉害，算是一个很普通的人。

　　黄主任曾经还在海外留学过，家里的一些财产都被卖了，算不上是顶顶有钱的人。

　　即便如此，黄夫人还是觉得黄主任不错，两个人这才谈下去，才结婚的。

　　“有什么要求，都直接了当的说，这多好啊。”黄夫人剥了一个鸡蛋递给沐晴，“你们都是这样的性子，说的话看似薄凉，实则都是实话，比那些总是说冠冕堂皇的话的人好太多太多。”

　　“师母，您吃。”沐晴道。

　　“鸡蛋的胆固醇太高了。”黄夫人道，“你们吃。”

　　“吃。”黄主任道，“等一会儿，你再跟我好好说说那个图纸，把报告好好整理整理。早点上报，早点成立项目组，研究总得要经费。你的课程学分都不用担心，就像你说的，期末考去考一考。”

　　黄主任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在想沐晴画的图纸，他在梦里跟人一起建造卫星，建造导航系统，要建造航天空间站，要登月……黄主任昨天听沐晴说那些话，他感觉自己都热血沸腾了，原本还比较忧愁的，当他看到沐晴给的内容资料，只觉得眼前一亮。

　　“你们两个人好好研究。”黄夫人道。

　　吃过早饭之后，黄主任带着沐晴一起去实验室，他要看看沐晴的实践能力。

　　黄夫人去找了她的姐姐，她的姐姐正是贺泽华的亲妈。贺母和黄夫人是亲姐妹，她妹妹家里出事情，她不是不想帮助妹妹，而是当时处于特殊年代，自家也是摇摇欲坠的，她能做的就是多寄一些东西给黄夫人。

　　“南城大学旁边的房子吗？”贺母听到了妹妹说的话。

　　“对。”黄夫人道，“这不是我们家老头子新收了一个女学生，那孩子就知道学习。她原本是住在宿舍的，但是老头子知道她在宿舍写的材料被人当抹布用，心疼得不行。昨儿，他就让人住在家里了。可我们两个老人家，辈分摆放在那边，怕她住着不舒心。学校那边，小晴现在又没有建树，让学校给她单独安排一间宿舍也不合适。”

　　“哦？妹夫这么看重她？”贺母疑惑。

　　“可不是嘛，他昨天睡前还一直跟我说，他找了个好学生。”黄夫人道，“他以前还是被他学生举报的呢，而现在呢，这么快又收一个新学生。这说明他真的很看重这个学生，这个学生是有点能耐的。”

　　“那边的房子不算是空着的，泽华偶尔有过去住。”贺母道，“不过这不是问题，都是一个城市的，他还有别的住处。”

　　“他还过去？”黄夫人问。

　　“他喜欢去南城大学的图书馆借书，有时候就在那边的房子看书。”贺母道，“说到他，真是让人头疼，我跟他说了多少遍了，带一个对象回家，带一个对象回家，他就是不带回来，说是没有遇见合适的。我们这一代的人，不都是相相亲，合适就在一起的吗？他倒是好，让他相亲，他也不相亲。”

　　“小晴还没有对象，不过……不过她跟你妹夫是一样的性子，心里只想着研究，恨不得少在家庭上花费时间。”黄夫人道，“听你说泽华这样子，我都不好意思说让他们两个人相看相看。”

　　“唉，我是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子的。”贺母道，“我跟他说一声，让他别去那套房子。”

　　“其实也不是不能过去，我记得那套房子两层半。”黄夫人道。

　　“对，还带着一个小院子。”贺母道，“就是有些破败，前一阵子才重新修了一下。”

　　“小晴一个人也住不了那么大的空间，就是住一间房间。”黄夫人道，“泽华过去，他们未必会碰面，说一声就好了。”

　　“也行。”贺母道。

　　“多少房租，我给你。”黄夫人记起这一点，“小晴她才从乡下考回来，也没有几个钱，她……”

　　“别说钱的事情。”贺母阻止黄夫人继续说下去，“就当是我们资助她。她那么爱学习，妹夫又这么看重她，说明她是一个很厉害的学生。如果她真能为祖国做出贡献，这一点房租又算什么。”

　　“等你们说了之后，泽华要是同意，小晴再搬过去。”黄夫人道。

　　“他保准同意的。”贺母道，“他要是敢不同意，我打断他的狗腿。”

　　“……”黄夫人嘴角扯了扯，亲姐姐是真对外甥有意见了么，不就是没有带对象回家么，“等过一阵子，兴许你不着急，他自己着急，自己要带对象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