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简二哥没有孩子，他还被人笑话。好不容易有一个孩子，他一定要让方爱萍吃好一点，让方爱萍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可以，重要的是有一个孩子，亲生的孩子。

　　“妈。”简雅馨看向简母。

　　“大哥大嫂的孩子都没有闹着要吃这些东西，小孩子最是嘴馋的，小孩子都能忍得住，大人倒是忍不住，真是可笑。”方爱萍在房间里故意提高音量，非得让其他人都能听到。

　　早在方爱萍吃烧鸡的时候，简大嫂的儿子就闹着要吃，简大嫂摁着自己的儿子。吃吃吃，这是她儿子能吃的么，没有瞧见简雅馨和方爱萍在那边闹吗？

　　简大嫂觉得方爱萍真的很勇猛，方爱萍敢光明正大地吃那些饼干，还敢把吃的藏进房间里面。而简大嫂根本不敢那么做，以前藏过，被发现了，还得挨骂。简大嫂能做的是带着孩子出去的时候，悄悄地让孩子吃，还让孩子回来不能跟其他人吃。

　　明明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是简家的孩子，简大嫂让孩子吃个东西，都还得悄悄摸摸，搞得跟小偷似的。

　　方爱萍跟简雅馨闹，三天两头的闹，两个人没有凑在一起还好，一凑在一起，方爱萍就在那边说。简雅馨在那边装委屈，简母说方爱萍都没有用。

　　简大哥和简父到底是男人，他们不好多去说方爱萍。简大哥只能找简二哥，他让二弟跟着他去外头，趁着方爱萍去娘家的时候，他们两兄弟好好说一说。

　　两个人在公园的角落站着，没回家，也不是在街道上，为的就是防止被方爱萍偷听去。

　　“二弟，你最近是怎么了，那么对待雅馨。”简大哥道，“那是我们有血缘关系的亲妹妹，你不能对她好一点吗？一次两次的，你让雅馨吃空气吗？”

　　“大哥，爱萍怀了我的孩子。”简二哥解释，“我……”

　　“孩子，孩子，你就知道孩子。”简大哥道，“我们家缺这个孩子吗？”

　　“你不缺这个孩子，你二弟缺啊！”方爱萍的声音突然冒出来。

　　方爱萍在娘家的时候，她看到简二哥和简大哥的声音，她眼珠子一转，就猜测这两个人有事情。方爱萍悄悄地跟着，这不，她听到了简大哥跟简二哥的对话。

　　“大哥，你太不是人了吧，你自己都已经有了孩子，却要这么对待我男人。”方爱萍道，“你不心疼他，心疼你妹妹，我还心疼他呢。”

　　“爱萍。”简二哥没有想到方爱萍在这个时候过来。

　　“简二，你要是个男人，就勇敢一点。”方爱萍道，“别总是被他们欺负。他们现在压着你欺负，以后就要欺负你的孩子。”

　　“二弟妹，我不是这个意思。”简大哥皱眉，“你们……”

　　“你就是这个意思，当我没有耳朵吗？我听得到。”方爱萍看向她男人，“你还想不明白吗？他们只想趴在你的身上吸血，根本没有想过你过得怎么样。你最好是没有孩子，那你就更能一心一意为你的妹妹了。你大哥还能空出时间多带带他的孩子，我瞧着这侄子也长了挺多肉的，大哥，你们悄悄地带他去吃肉吗？”

　　“话说八道！”简大哥板着脸。

　　“在家吃那么一点东西，孩子能长得这么好吗？”方爱萍道，“你们自己把孩子照顾得那么好，还想让我们亏待孩子。”

　　简大哥知道简大嫂有悄悄地投喂孩子，他没有说话，简母也没有多说。简大嫂的孩子到底是简母的第一个孙子，简母没有对孙子太过分。

　　“一大家子，可劲儿地欺负我男人。告诉你们，我不是张美娟那个傻瓜就只知道任由你们欺负。”方爱萍道，“我会反抗的。”

　　“简二，你瞧瞧她，成天这个样子，是我们欺负她吗？是她……”

　　“是我欺负你们。”方爱萍翻白眼，“我大着肚子怎么欺负你们了，是把你们的东西抢来吃了，还是让你们做什么了？当着我的面都敢冤枉我，私底下，还不知道你们怎么污蔑我的。简二，你大哥说让你看看我，我说你才应该好好看看他们这些人，他们是不是就知道欺负你。”

　　“不可理喻。”简大哥道。

　　“对，我不可理喻，你可以了呗。”方爱萍道。

　　简大哥看向简二哥，简二哥沉默。简大哥气得直接离开，走了几步，他又转头对简二哥说，“简二，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再这样下去，迟早要失去妹妹的。”

　　“哦，他再跟以前那样，失去的就是妻子和孩子。”方爱萍道，“简雅馨能跟她二哥生活一辈子吗？能养着她二哥一辈子吗？还不是得靠着她二哥的孩子给她二哥养老。你们不会想着让我男人等我生了孩子，就让他踹了我吧，天哪，都什么年底了，还有人要去母留子啊。”

　　简大哥赶紧走，他生怕公园里的人都被方爱萍嚷嚷过来了。

　　“简二，看着一点，你是有妻子孩子的人，别被他们欺负。”方爱萍道。

　　简二哥不是一个会任由自己被欺负的人，他就是从小到大都宠着妹妹，都已经宠成习惯了。冷不丁，他看到方爱萍那么护着自己的举动，心里感觉很不错，他确实应该对自己的孩子好一点。

　　不远处，沐晴和贺泽华站在那边，他们傍晚出来散散步。他们想着他们经常去南城大学，干脆来附近的公园走一走，谁能想到就遇见了方爱萍跟简家人在这边吵吵嚷嚷的。

　　真是孽缘！

　　沐晴正准备拉着贺泽华一起走，方爱萍瞧见她了。

　　方爱萍没有走到沐晴的面前，她就是死死地抓着自己男人的手，她的男人为了简雅馨被拘留过一次，不能再有第二次。

　　“别过去。”方爱萍小声凑在简二哥的耳朵旁边道，“别以为就你们妹妹有你们护着，人家沐晴有对象了，她也有人护着。”

　　“没有过去。”简二哥被拘留过，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能力不足以对抗

　　沐晴背后的人。

　　“不是我要说你，你看我嫂子，看看我嫂子爸妈那些人，他们都没有再跑到沐晴的面前。”方爱萍道，“你呢，你跟沐晴有什么仇什么怨，为了简雅馨，你总是去折腾这些，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

　　方爱萍不可能让简二哥去沐晴的面前道歉，她知道简二哥不可能过去。方爱萍就是要让简二哥不再继续去为难沐晴，沐晴没有那么好为难。

　　沐晴见方爱萍没有冲过来，她跟贺泽华先走去别处。

　　方爱萍不傻，沐晴跟沐珍没有走进，她方爱萍跟沐晴还能有什么关系，以前还算是街坊邻居，现在是比陌生人还要不如。方爱萍凑上去，再让人嘲讽几句吗？

　　沐家那些人，有几个是省油的灯，方爱萍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这一个公园有一个湖，湖里种植着荷花，这个时候荷花正在盛开。湖边的荷花都被人采走了，空空的，倒是人伸手够不到的地方还有荷花。

　　一个小男孩还想着去摘荷花，摘最靠近路边的花骨朵儿。可是花没有摘到，孩子掉进湖里了。

　　贺泽华没有冲过去，荷花池塘，不是很深。贺泽华来过这里，还曾经拿着竹子丈量过湖边的水深，还看过其他人直接走下去。那个男孩子身高有一米多，不至于被湖水淹了。

　　果然，那个小男孩很快就爬起来了，浑身泥泞，头发上都沾染了一些淤泥。小男孩干脆走了两步，摘了两朵荷花才上来。

　　公园的工作人员瞧见小男孩的举动，在那边骂骂咧咧，“要死啦，荷花都要被你们给摘完了。”

　　那个小男孩朝着沐晴跟贺泽华的方向跑过来，小男孩越过沐晴，又后退两步，他把一枝荷花递给沐晴，“姐姐，送给你。”

　　沐晴的手比大脑更快反应，她想着拒绝，可是她的手却接过了荷花。等沐晴要把荷花给小男孩的时候，小男孩已经跑了。

　　“你们怎么能让一个孩子去采摘荷花呢？”工作人员走过来，他没有追着小男孩去骂，倒是说起了沐晴和贺泽华。

　　“不是我们让他摘的。”贺泽华解释。

　　“不是你们，他自己去摘的吗？”工作人员道，“年轻人，你们谈对象，自己去摘……不对，不能摘，你们看看，路边的荷花都被摘了，别人要看都不能看。”

　　“他跟我们没有关系。”沐晴又道。

　　“你们给他几块糖果，几分钱，他弄成这个样子，回去还得要洗好久呢。”工作人员不相信贺泽华和沐晴说的话，他又不是没有看到小情侣去摘花的，也有小情侣让别人去摘，“别以为你们的举动能逃过我的火眼金睛。”

　　“……”沐晴干脆不说了。

　　“花，没收了，你们下一次别再这样了。”工作人员把花拿走了。

　　沐晴转头看向贺泽华，“他真能说。”

　　“挨批了，花也没了。”贺泽华感慨。

　　“是该没收花的。”沐晴道，“要是不没收，下一次，大家都让别人去采了。不对，我们没有让别人去采。”

　　被工作人员说了好一会儿，沐晴差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找人去采花了。

　　“可能今天的运气不是很好。”贺泽华道，“我刚刚想要多解释几句，你还不让我解释。”

　　贺泽华当时感觉到沐晴用力抓着自己的手，她不让他说，他就没有说了。

　　“又不用罚款，我们说了，他也不信，让他说两句。”沐晴道，“他们也不容易，就这么一两个人盯着这么大的湖。估计他们也是气疯了，瞧见太多的不良现象，这才会误会。”

　　也怪自己刚刚伸手去接了小男孩递过来的荷花，沐晴当时真的没有反应过来。

　　“要不，我们还是回去，今天不适合在这边散步。”沐晴道，“别等一会儿又遇上别的事情。”

　　“回去。”贺泽华道。

　　贺泽华只觉得可惜，他们明明还能多走走，现在就只能回去。沐晴想着回去洗澡，再看看书，早点睡觉，就不出去继续散步。

　　这个年代，大家没有用空调，加上城市没有那么大，树木也多，傍晚也不算是特别热。晚上有电风扇扇一扇，也能过得去。

　　关于顾默未婚妻的事情，研究所的人已经知道，那是顾母自作主张。顾默根本没有未婚妻，那个姑娘只是顾默的邻居。

　　倒不是顾默不断去跟解释的，而是他跟林杰说，林杰又去跟别人说。顾默知道林杰交友广阔，还知道林杰这张嘴会多说几句，顾默故意跟林杰说，为的就是让林杰把消息散步出去。

　　其实，顾默完全可以不用去解释，也不用让林杰解释，他又没有找对象。放在以前，顾默都不多管的，而这一次，他还是设法解释了。

　　这不，当沐晴和宋芸中午一块儿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宋芸还说起顾默的事情。

　　“顾默这不算什么，以前还有千里嫁夫的。婆家人找媒人说亲，人说到了，就让女的自己坐车过去的。”宋芸道，“两个人之前压根没有见过面，这样都能成。”

　　“很神奇。”沐晴点头，她还看过相关的年代文小说，曾经还在网上搜索过，还真有这样的事情，小说总是不如现实生活精彩。小说还需要一定的逻辑，而现实有时候根本不需要逻辑。

　　“他的岁数比你还要大，都快三十了，也难怪他家里着急。”宋芸道，“做我们这个行业的，不说远的，等到九月，我们去基地待上几个月，这时间不就是哗地一下子过去。远离热闹的人区，远离家人……”

　　“你要回去看看孩子吗？”沐晴还记得宋芸有一个儿子，“回去看看，再去基地。”

　　“等看情况。”宋芸道，“时间紧，没有那个时间，就不去了。”

　　“之前，听你说，过来这个研究所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回家。”沐晴道，“还是得回家看一看，总是不回去，孩子都不记得你的长相了。”

　　“还真别说，我以前回去的时候，他还真认不出我。”宋芸道，“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孩子会羡慕别人的爸爸妈妈在身边。”沐晴道。

　　“是会羡慕。”宋芸道，“怎么，怕你以后有孩子，照顾不了孩子？我们照顾不了，家里有人照顾。没有规定说，只能让女人照顾孩子，男人不能照顾。”

　　“是。”沐晴点头，“会有其他矛盾吗？”

　　“有的，哪里可能没有。”宋芸道，“我婆家人希望我换岗，别继续做研究。我没有放弃。”

　　宋芸跟她丈夫的感情不是特别深厚，甚至因为她经常待在研究所，两个人的感情很平淡，甚至有些疏远。宋芸有时候都在想她男人是不是想要跟她离婚，她回去的时间短，男人没有说，她也没有说。

　　“我们女人也有追求自己梦想的权利。”宋芸道，“有多女人都选择牺牲自己，让丈夫去发光发热。我不想被掩埋在沙子之下，我想要站起来，即便我不是最为突出的那一个。”

　　“不怕孩子以后说你吗？”沐晴问。

　　“不怕，孩子不跟我亲就不跟我亲，怕什么。大不了，当自己没有生过这一个孩子。”宋芸道，“孩子不是女人的全部，婚姻也不是女人必不可少的东西。”

　　沐晴只觉得宋芸说得非常好，“有所失，有所得。”

　　“我们不都是这样，走上这一条路，就已经确定自己要失去什么。”宋芸道，“怕失去，就不继续走这一条路，以后只会后悔。后悔没有用，只会让人处于内心煎熬之中。”

　　“有放几天假。”沐晴道，“回去看看。”

　　沐晴还是能感受到宋芸对孩子的思念，宋芸把孩子玩过的旧玩具放在办公室视线所及的地方。宋芸没有天天去说孩子，偶尔说起来，经常都是说一些重复的话，这说明宋芸跟孩子很少见面，宋跟孩子在一起的记忆只有那么一点点。

　　“你呢，都领证结婚了，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宋芸问。

　　“我们分房睡。”沐晴道，“等明年回来之后，再做打算。”

　　“瞧你，也是想着尽快把工作做好。”宋芸道，“还说我回去看看，你也不容易。”

　　“……”沐晴觉得自己还挺好的，一切都规划得好好的，“我丈夫就在研究所旁边住着，我以后也在这个研究所工作。”

　　“你这么优秀，总有被借调的时候。”宋芸道，“所里多少人喜欢让你过去研究研究，你的想法还真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