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头发乱了?”
黎菁看着他的动作,手下意识往上抬了抬,却摸到他手臂,她触电一样,忙缩了回来。
陆训看着她的动作,知道她羞了,也不恼,只看着她乱糟糟蓬起来的发有些心虚,他手指穿过她发丝轻轻划拉了一下,把她已经快掉下发尾的带皮筋发带拿了下来,轻应一声清清嗓子说道:
“发带散了。”
“哦。”
黎菁看着他手里的发带,也想起来他薅她脖子的时候,他手指似乎顺着她发根插进过她发间,她头发多,发带本身就绑不太牢,那样穿插几次,会滑散是必然,先前的画面浮现出来,黎菁伸手接过他手里的发带,不自在应一声,想起她包里有小镜子和小梳子,她动了动身子。
“怎么了?”她突然动作,陆训下意识扶住她,问道。
“我拿包包,包包里有小梳子。”
“包?”
陆训往边上看一眼,并没有看见她的包,他不由四周找了一下,最后视线下落定格在他脚边不动了。
“奇怪,怎么……”
黎菁没在石头上看见包,她疑惑一声,几乎和他相同动作看向了地面,一霎,空气陷入凝滞没了音。
只见月光照着的地面,米色绣青竹叶帆布包静静的掉在那,不知道什么时候没注意,陆训的一只脚正踩在那包带上,边上的口子和侧边上也全是他大脚印碾踩过的痕迹。
“噗!”
黎菁看看地面她变得脏兮兮的帆布包,又扭头看一眼陆训身上析着缝的黑衬衫,她抿了抿唇角,最后实在没忍住,耸动着肩膀笑了出来。
“咱们这算不算扯平了?”
亲个吻而已,他们两像打了一架,她搞坏他衣裳,他把她包踩得脏兮兮,一塌糊涂。
“算吧?”
陆训微弯身把脚边的包捡起来,抖掉上面粘着灰尘草屑,看一眼上面斑驳的踩痕,他无奈笑一声。
他现在算是有了先前黎菁先前羞窘得眼都不想睁开的体会,不过见她全然忘了先前不自在,笑开的模样,他又觉得这样也不错。
只是把她包弄成这样,他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要不,我现在带你去买一只?”
“不用的,都说扯平了,包包我家里还有多的,等下回去换掉就好了。”
黎菁回一句,伸手拿过他手里帆布包看了看,真的很脏,也不知道怎么踩的,感觉那印子都深进布料里了,边角还有和地面摩擦弄破的痕迹,就是能洗干净估计也不能用了。
她忍不住又憋着笑看他一眼,陆训难掩尴尬,他抬手摸一下鼻梁说:
“还是去重新买一只吧,家里的是家里的,多一只包可以换着背,刚好明天早上我们也要去买你的雨鞋,一起买了。”
“这次去慈城本来也想给你买点东西带回来,只是没遇到什么合适的,只能回来带你去买。”
陆训说着,低眸看了一眼地上她的鞋子,“明天你再去挑下鞋子,买几双穿着舒服的。”
黎菁最爱漂亮衣服包包和鞋,她永远不会觉得自己包包鞋多的,陆训说得她心动,不过她最近真的买了很多了,还有些新的没有穿过甚至盒子都没拆,她不由看他一眼,犹豫道:
“我最近这几天其实也有买一些包包鞋子,有两双还没穿。”
她犹豫,说明是想买的,陆训看出来,他当即笑道:“再买一些也不要紧,等想穿的时候,不用再去急急忙忙挑不是吗?”
“而且你总要买两双跟低一些,或者平底的鞋子,就像明天我们去捉鱼,你穿高跟鞋肯定不方便。”
本来就心动的人,根本经不住一点点劝,黎菁豁然笑起来:“你说得也是,那明天早上我们去商场看看?”
“嗯。”
陆训笑应一声,见她打开包口从里面摸了小梳子和小镜子出来,他自然而然从她手里接过梳子,伸手把她散在肩侧的头发拨到后面梳起来。
她还面朝着他坐在他腿上,他给她梳头,手臂整个把她圈起来了,这个姿势很不方便,也很容易让人遐想,还会不可避免回忆起先前经过。
“我自己来吧。”黎菁赶紧道,抬手想把他手里的小梳子拿回来。
陆训没让:“很快就好。”
“……你会吗?”黎菁小声嘀咕了句。
陆训长眉微挑,他没直接回,只说:“梳给你看看?”
黎菁本来想和他说她头发多,不好梳,不会梳的话很快会打结在一块儿,虽然她昨晚才洗了头,头发相对柔顺,但她这把头发对生手来讲,还是很难梳顺,梳不好容易打结。
但他这么说了,她的话倒不好再说,她也有些好奇,他究竟会给她梳个什么样子出来。
“那行吧,你帮我梳试试,我成年后除了去理发店,还没有别人帮我梳过头呢。”
黎菁头发多,经得起折腾,又是晚上,正好也没事,想着让他试试也行,她扬眉说一声,她脚往边上一支,踩着鞋子从他腿上下去坐回边上,身子侧向他等着了。
腿上骤然一轻,仿佛有什么空落下来,陆训低眉看一眼大腿和空了的怀里,他身子跟着她侧坐过去,挨近她了,才轻声问道她:
“有想要的发型吗?扎高一点还是低一点?”
他弄得和理发店一样,还挺专业,黎菁不禁翘了翘唇角,“都可以吧,随便梳就行了。”
陆训握着她头发琢磨一下,想了想说:“那我看着梳?”
“嗯嗯,随便梳,没关系。”黎菁不觉得陆训会梳头,她轻点点头随意应了声,想了想,她把小镜子举了起来,打算等下情况不对她好及时喊停。
陆训注意到她动作,他也没说什么,嘴角噙起一抹笑,捏着梳子给她梳起来。
夜色暗了,镜子也小,照不太清晰,黎菁只看见他在她身后一点点撩起她头发给她顺着发丝,动作十分轻柔,她也没感觉到头发拉扯头皮的痛。
他这样子,和他先前吻她倒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模样。
黎菁脑子里不受控制又浮现出他们先前亲吻的画面,他胸膛滚烫,手臂和铁臂一样过分有力量,牢牢把她焊在在了怀里,连心跳声都那么稳健有力,让人听得跟着如鼓如雷狂跳不休,他吻她也是,和凶兽一样,一点不放过她,但凡有一点齿缝留出来,他都能迅速找到窜进。
大舌头和长了触手一样,搅得她舌头逃都没地方,被迫吞咽他……
她根本招架不了他。
他吻她,比小说里描绘的,还要让人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黎菁舔舔还有些刺痛的唇,手捏着小镜子,细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扯着手里的发带,脸颊又逐渐升温热烫起来。
她身后,陆训却动作齐快,只见他两三下把她一把头发理顺了,手指撩起她发顶几缕发,手指间迅速翻飞,很快两边各一条漂亮的辫被他编了出来。
“菁菁,把发带给我一下。”陆训捏着给她辫好的辫子看一眼,感觉还算凑合,一手伸向黎菁说道。
“什么?”
黎菁有些没反应过来,回过神,才意识到他说了什么,她不由得伸手往头上摸。
“已经好了?”
“等一下,还没绑。”
陆训拦了她一下,从她手里抽过发带,手上再翻飞几下,一个漂亮的蝴蝶结便系在了头发上,陆训左右看看,手指捏着蝴蝶结往边上稍稍扯动一点,确定扎正了,他才满意的笑了:“好了。”
“这么快!”
黎菁讶然,她平时自己在家里用大梳子梳个头发都得五分钟才能好,他这才多久啊,只是随便扒拉两下绑了起来?
她忙举起小镜子照了照,没有想象中的随便扒拉,这个头梳得……意外的漂亮,比黎菁自己平时弄的还要漂亮。
陆训从她头顶两边各分出几缕发编了两个小辫出来,这辫子比黎菁平日拿丝带缠着编的麻花辫要蓬松,却意外好看,辫到大概后脑勺中间的位置,他把她剩下的发合到一起,捏出一半拿发带做了个低扎的挽发,剩下的顺披在后背。
这是黎菁从没见过的编发造型,她从来不知道麻花辫还能贴着头皮辫出来,还这么好看。
“你还会辫头发?这麻花辫怎么看起来不太一样?”
黎菁捏着小镜子,左看看右看看,手也忍不住的去摸头顶的编的发,注意到后脑勺那个挽发,她又惊奇问道:“还有后面的头发你怎么弄的呢,怎么弄出来和一朵花苞一样的?”
“就随便挽了下。”
看出她喜欢他梳的头,陆训脸上的笑意更深,注意到小梳子上有两根顺下来的发丝,他手指过去捋下来,想顺手扔掉的,想了想又没扔,一点一点缠绕在了手指上。
“随便挽一下能这么好?你也太厉害了吧!”
黎菁实在太惊讶了,她没想到陆训还会编头发,还辫的这么好,还这么快速度,比经常梳头的人还快。
他以前给人梳过?
黎菁神色一顿,她唇边的笑微敛,她放下小镜子,扭头望向了他:
“你,你以前给别的人梳过头吗?”
黎菁问得忐忑,问出来后,心里还有种想哭的感觉,可能因为两个人亲吻了,他在她心里隐隐有些不一样了,她有点没有办法接受,他这么对待过别人。
她甚至还想到他先前吻她,那么的霸道厉害,除了刚开始他有些横冲直撞,咬得她嘴唇痛,后面没有一点和她一样的生涩,他甚至知道怎么抚弄她……
可他分明和她说过,他没有过对象。
他应该不至于骗她,她感觉他不是那种人。
黎菁不想把陆训和那些负心汉或者一些喜欢去舞厅鬼混的那群人联系在一起,她一向不喜欢把人想得太恶劣。
但她确实有疑惑。
有疑惑就得解决,不然她会一直去想,心里存着疙瘩,她也和他继续不下去。
她紧了紧手里的小镜子,舔舔唇瓣继续道:“你头梳得比我还好还快,感觉以前给人梳过,还有亲吻,你……”
“没有,菁菁。”
陆训在黎菁出口问的时候就觉察到了不对,他没错过她那一瞬快要哭的神情,他陡然意识到什么,他有些哭笑不得,忙打断了她。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给别人梳过头。”
陆训顿了顿,“也不准确,我十五岁的时候在理发店当过一年帮工,替人梳过一段时间新娘头,后面就没有了。”
“亲吻也是,我十四岁那会儿,在一个地下录像厅带待过两年,帮忙倒茶……”
陆训说到这儿,忍不住笑了一下,他所有过去的经历,最不想提的一段,就是他十四岁那年出来求生活,被人介绍去黑市上的地下录像厅里帮忙端茶倒水那一段。
那还是七几年的时候,高考刚恢复,开放还没一个雏形。
那年陆谨必须去沪市做一场大手术,陆谨从出生就体弱,三天两头跑医院,几年下来,家里的存款早耗得差不多了。
那次手术,陆老头把家底掏空了都没凑够,全家过得节衣缩食。
他不是陆家亲生的关系,很多事情做不到理所当然,他想能帮到家里一点,试着在外面找活干。
但那会儿正是知青回城的高峰,到处缺工作,他只是个半大孩子,哪里抢得到活干。
一次偶然机会,他救了一个街溜子,人看他可怜,给介绍了份地下录像厅的活。
但那个录像厅,它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录像厅,它有一些别的产业,有人在里面赌博,也有人在里面污秽。
他在倒茶水的时候,总能看到一些污秽的,不堪入目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