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珍掩下眼里的黯淡,温柔和范范道,又起身和黎菁说话:
“菁菁,今天我们来的突然,没有和你们提前打招呼今天我们就不打扰了,改天再带范范过来。”
何珍说到这儿,顿了顿:
“这次我们带了一点谢礼来,不是很贵重的东西,还请你收下,还有,你应该知道,范范丢的时候我们登了报纸,说要是好心人能帮我们找到儿子,我们必有重谢。”
“当时我们其实抱着一个想法,想让人贩子看到那则报道,可以把儿子还给我们,但谁知道没有,后来我们又登了一条新闻,讲只要有人帮我们找到儿子,我们愿意出十万元重金酬谢,无论什么时候这条承诺都会兑现。”
“现在你帮我们把孩子找到了,这笔钱还请你收下。”
何珍打开手上拿着的手拿包,从里面取出一张支票,双手递到了黎菁面前。
“十,十万!”边上陆金巧忍不住惊呼了声,反应过来这是在黎家,她这样太丢脸了,她伸手捂住了嘴,只盯着何珍手里的支票,眼睛都直了。
何珍没管边上的声音,她看着黎菁真诚道:
“这笔钱不算多,不足以表达我们的感激,范范对我们来说,也不是钱财可以衡量,菁菁你对我们家有大恩,我何珍不会忘记,今后你有任何事都可以找我。”
“不,不,不!我不能收!”
黎菁被何珍突然递支票的行为给吓着了,这可是十万块,不是十几块,她哪里能收,她赶紧摆手。
“这事我也没做什么,我只是把范范认出来了,打电话报了个警,去厕所把范范拦下来的是我对象,没有他跟着,我肯定不敢上去堵截人贩子的。”
“其实范范刚才都谢错了人,我那天只和范范打了个照面,并没有真的怎么帮到他。”
黎菁说完,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把陆训的功劳占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抬手顺了下耳边的碎发,犹豫要不要把陆训喊过来。
何珍这辈子也算识人无数了,她见过许多见钱眼开的,当然也见过谦逊的,但像黎菁这样把谢礼当成烫手山药,避讳不及的,她真是头一回见,她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她突然觉得黎菁坦诚得可爱更难得,她很喜欢,她不禁笑道:
“可是你对象没有你的关系他应该不会上去帮范范?”
何珍说着,眼眸稍微朝屋子里转了下,视线微落在沙发前身形俊挺的陆训身上。
她进门就发现了,黎家今天有客人,还是贵客,之后看见两位女士,一位明显不是黎家人的长辈,她隐隐猜到黎家的客人身份,而黎家人特征明显,都是卷发,这是二叔先前在家就提过的一件事。
那现场里黎菁的对象不难推测出是谁了,倒是郎才女貌。
黎菁没注意何珍已经发现陆训,她听到何珍的话下意识替陆训分辨。
“不会,就算没有我,我对象他肯定也不会不管范范。”
“只要注意到范范的问题,他肯定会出手帮忙,他很厉害,也很敏锐,就算没有我提醒,发现问题也是迟早的。”
“看来菁菁很认可你对象。”
黎菁是真的这么认为,她说得认真恳切,何珍没忍住,笑了出来,连日来因为儿子的事情,心情一直很沉的何珍,突然感到放松许多,她瞥一眼沙发边同样脸上放出笑意,一双眼更没离开过黎菁的陆训,和黎菁道:
“那这样的话,这个事情你和你对象我们都应该表示感谢,那这钱你还得收下,你有份,他也有份,你就当替他一起收下,当然了,后面我们遇见人还会亲自表示感谢。”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不用给钱,这是个小事情。”
十万块摆在黎菁面前,问黎菁心动吗?
那肯定的,但她当初把照片带在身上,只是为求心安,没想到拿报答,而且这钱感觉从天上掉下来的,她总感觉拿手里会不踏实,这和她收陆训给的房子不一样,但何珍的话她又感到棘手有些不知道怎么应对,下意识的她把目光投向了陆训。
陆训看着她求救似的视线,那依赖信赖的眼神,心里头软成了一摊水,他迈步上前到黎菁身边:
“支票还请收回去,你们知道菁菁心意就好了,她做这个事情不是图你们回报,给钱,她心里反而会不安。”
“你们要是想表达感激,可以送她两套衣裳或者两套化妆品,她喜欢这些。”
陆训从头到尾没看过何珍手里的支票,根本不在意。
陆金巧在一边都急死了,听见陆训的话,她恨不得上去把他嘴堵上,那是十万块,十万块啊。
连郝丽华都有些按捺不住,她眼里隐隐露出焦色,垂在身侧的手紧攥住了衣角。
黎家人倒是很满意陆训的做法,连先前对陆训挑刺挖坑不断的黎承都轻眯了下眼,神情透出一丝满意。
“是,何老,支票你们还是收回去,菁菁她做这个事情,完全是从心,这么大笔钱,孩子拿着更不心安。”
申方琼在这时接过陆训的话和何老道,黎万山也讲:“何老把支票收回去,孩子能回来就好了,不讲那些。”
申方琼和黎万山直接和何老说的这话,何老和黎万山算是认识几十年,知道黎万山为人,他想了想,喊道何珍:
“珍珍,把支票收起来吧,范范不是十万块支票能衡量,菁菁救范范的心也不是,你要是想感激,认下菁菁这个妹子,将来她出嫁,送上一份嫁妆。”
何珍先前看黎菁那个反应,再看陆训上来,就意识到自己今天这支票送不出去,闻言她笑道:
“诶,二叔,您说的对,这事情是我考虑不周,倒是把菁菁吓着了。”
何珍把手里的支票放回手包,又笑看向黎菁:“不知道菁菁嫌不嫌弃,愿不愿意认下我这个姐姐,喊我一声珍姐。”
“怎么会。”黎菁赶忙道,又去看申方琼。
何珍人看起来淑雅和善,喊她一声姐姐倒是没什么,黎玲那儿应该也不会介意她多个干姐姐,只是不知道家里。
申方琼一眼看出女儿的想法,她当即笑道:“你珍姐姐既然开口了,你想喊就喊,不管你做什么,家里都支持。”
换言之,不想喊也不用担心什么。
黎家对何家,对范家都无所求,不担心被挟制什么,也不怕。
黎菁心头稍定,她迟疑一瞬,看着何珍喊了她:“珍姐。”
“嗯,妹妹。”何珍脸上笑意加深,立即应声。
何老脸上也露出笑,“这样就好了,既然是珍珍的妹妹,也是我侄女,下次我过来再给侄女补上见面礼。”
“好了,时候也不早,万山,我们今天就不多打扰了……”
屋里在告辞,很快要走,屋外,彭芳猫在窗户下听到这句,她一惊,匆匆起身就要走,但这时,院门外却忽然响起李大嘴喊她的声音:
“厂长夫人,你蹲在在黎厂长家窗户下干嘛呢?”
“厂长夫人?彭芳?”
屋子里,众人视线纷纷望向大门外,黎何洋疑惑一声,想起什么,他倏然抬头,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第34章 小姑父牛哇
“彭大娘,蹲我家窗台下干嘛呢?我家什么东西被你惦记上了?”
黎何洋三步做两步窜,没一会儿功夫,人站到了走廊下,把还在窗下没来得及走的彭芳堵个正着,手一叉腰问道她。
黎何洋自从那晚偷听到家里人和季临谈话,知道彭芳实际看不起他小姑,背地里做出了各种拆散的事,他对彭芳就到了极度厌恶地步。
在他看来,你不喜欢我小姑可以,你他娘说清楚,何必表面贴上来背地拆散呢?
黎何洋不知道这些年季家从黎家手里讨了多少好处去。
但他撞见过好几次彭芳因为各种事上门来找家里爷爷奶奶帮忙,各种哭惨,家里爷奶每回都很为难,毕竟这意味着他们要违背原则去找人,他们自家人除了他小姑走丢那回各方找了人,平日再没做过这样的事,却为彭芳破了几次例。
那时他还听到奶奶对爷爷说:“彭芳那边我和她讲清楚了,这是最后一次,要再有下回,两家可以不用走动了。”
然后爷爷沉默很久,说了句:“算了,也不是多大点事情,我给老二说一声,让他去办了。”
“看在季临份上,他救了菁菁,菁菁也喜欢他。”
他原来小,什么都不懂,听不懂那话里的无奈和为难。
直到现在自己在外面做事情,需要各种跑人情,承受别人的各种白眼为难,再回想当初他听见看见的那些,还有他小姑因为和季临吵架,回来高烧不退住院,他心里恨得不行。
昨晚听见他二叔把季临打了,他心里直呼打得好,要是把彭芳那娘们打了更好了。
他一向什么事都不瞒着她小姑的,这回却瞒下了这件事。
“我说彭大娘,小孩子都知道过门不招呼算是贼,你这把年纪了不会还不知道吧?”
“真是一把年纪了不知道羞,猫人家窗户底下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黎何洋这些天在外面收破烂,大街小巷的窜,总能碰见人家吵架阴阳怪气的,他觉得挺好玩,学到几句,今天刚好用上,感觉还行,于是他嘴一张,又开始了:
“还有啊,我们家现在可没有厂长主任了,给不了你钱啊,票的好处了,你啊,还是另外找一家攀吧!”
彭芳先前是看何老来黎家了,担心是为厂子的事情来,才想来看个究竟,看黎家院门没关,她干脆没作声悄悄溜到了黎家窗户底下,想着稍微听点内容就走。
谁知道竟听到黎菁那死丫头救了何老的侄孙儿,那家还拿出十万块给她出酬谢。
十万块!
她和老季辛辛苦苦干了一辈子也没见着十万块。
结果这死丫头倒好,给拒了。
真是个败家的。
她不同意她和儿子在一块儿果然是对的,转头听见何老让侄女认死丫头做妹妹,还要给准备一份嫁妆,她气得不行。
她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就见不得黎菁这死丫头过得好。
她要是过得好了,就好像明晃晃的在她脸上打耳光,证明她眼瞎一样,但她的选择不会有错,死丫头只是一个大专毕业,小会计,还成天只知道花钱买东西,给不了儿子半点助力。
现在看着黎家手里好像还有点人脉,申方琼娘家混得也算不错,但她早探清楚了,申方琼和哥哥姐姐隔得远,平时难得碰上一回面,家里这几个孩子和他那些表兄弟妹来往的更少。
等申方琼黎万山老两口一死,黎家申家手里的人脉也就到了头。
唯一能指着的只一个在部队的黎承。
但这黎承充其量也就是个团长,他还能当军长去?
就算等他年纪大了再熬到上面点去,他和儿子走的路子也不同,给不了任何助力。
何况这黎承还是个邪性的,比黎万山那老不死的还硬骨头,他根本不会去钻研那个,完全指望不上。
他还护妹妹。
他们家把死丫头娶进门,那是娶了个祖宗。
所以她没做错,也不可能错。
只是死丫头真的太好命,好到让人嫉恨,她有些后悔当初那么快和她撕破脸,不然丈夫这事还可以借下现在死丫头的手摆平。
她心里想得多了,一时忘记了走的事,结果还被李大嘴那娘们给喊破了。
彭芳站在窗户边,看着站在院门口堵着的李大嘴一群人,再听到黎何洋的阴阳怪气,她只感觉脸被人按在了地上搓,脸皮火辣辣的,她这辈子没这么被人羞辱过。
“何洋,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彭芳咬牙忍住心里的憋愤,喊道黎何洋。
“我是听说菁菁今天对象上门,特地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