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到周重山伤口的时候，突然的皱了皱眉，想用手指关节推一推老花镜，但是又忍住了。
江柔注意到裴军医的迟疑。
她紧张的问道，“裴军医，怎么了？“
“没……没……没什么。一定是我眼花了……伤口怎么好像变小了了一些。 ”
裴军医小声的喃喃自语着。
他将一切归咎于他的眼花。
大概是年纪大了吧……
年纪大了的裴军医，拿着针线缝合伤口的动作却还是非常的稳。
江柔是唯一心知肚明的人。
同时还有一点欣喜。
伤口是真的变小了，也就是灵泉溪水是真的有用。
刚才的擦拭，默默的治愈了伤口边缘。
如此一来，也一定能减轻周重山的疼痛。
江柔刚放松了一些的心，随着裴军医手里的钩子穿过周重山的皮肉，瞬间又紧张纠紧了。
她耳力实在是太好，又靠得那么近，几乎能听到皮肉被拉扯的声音。
撕拉。
撕拉。
听得她眼角一阵颤抖。
那该……是多么的疼啊。
江柔垂在身侧的手，一下子就紧张的握成了拳头。
周重山本就是一个坚韧的人，再加上灵泉溪水从中起到的神奇效果。
他反倒是不觉得怎么疼。
在余光中，周重山看到江柔 一下子握紧的手心，反而是心口闷闷的。
他默默伸手，握住了江柔的手掌。
小小的，柔软的，都不及他的掌心一半大。
“媳妇儿，别看了。”
周重山出声劝说着。
他的脑海里，全是不久之前那，江柔在混乱中站出来的纤弱身影。
还是他做得不够好。
如果他在强大一点，就不用让江柔面对这些。
周重山宽大的手掌包裹着江柔的小手，如同是要保护她一辈子的决心。
……
一刻钟后。
裴军医全程没听到周重山喊一声疼，结束了伤口的缝合。
贴上纱布，简单处理完成。
“这是止痛药，这是消炎药，怎么吃都写在上面了，之后一周每天都要过来检查伤口。你小子可别偷懒，有你媳妇儿盯着你呢。”
裴军医装着凶巴巴的模样，细心叮嘱道。
不等周重山回答。
江柔先出声道，“裴军医，你放心，我一定盯着他。麻烦你了。”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这就是我的工作。唉……女娃娃就是比臭石头一样的男人好多了。你一定要盯紧他，不然像他以前那样，就算伤口烂了都不来看。现在又不是在打仗，不用这么节省药品。”
裴军医的三两句话，就勾勒出了他们曾经在战场上所经历的一切。
周重山听不下去裴军医的话，更怕裴军医说多了，反而更让江柔担心。
他一把拿过药丸。
“行了，我记住了，之后一周每天都来。媳妇儿，我们走。”
周重山拉着江柔，大步走出了医务室。
他们两人一出现。
走廊尽头的周小川和周小花顿时眼前一亮，两个孩子小小的身影迫不及待的跑了过来。
一前一后的，一下子就抱住了周重山的大腿。
就连周小川，都少见的往周重山身上黏了黏。
“爸爸。”
周小川哑哑的出声。
他紧紧抱了周重山一下，又默默的松手，往后退了一步。
漆黑的眼睛，担忧的，上上下下的打量周重山。
周重山脸上的血污都被江柔的擦干净了，露出了刚毅粗犷的五官。
原本在脑袋上绕了一圈一圈的纱布，换成了长方形的。
贴在耳朵后面，从正面看不是那么明显。
唯一的痕迹，是在他的军装上，胸前、领口的位置，染着暗红痕迹。
周重山整个人的神色也比刚才好多了，脸上也有了血色。
但是……
周小川的眼眶，却一下子红了。
“爸爸……”
少年的声音低哑哽咽，带着压抑不住的哭腔。
周小川这一出声，一旁的周小花眼眶一颤，小脸一皱，眼眶里泪水涌现，瞬间啪嗒啪嗒的往下落。
好似有哇哇的大哭声，在耳边响起。
第181章 是谁欺负她了，我们去揍他
【呜呜呜，爸爸……】
【哇哇哇，爸爸……】
【呜呜呜呜呜……哇哇哇哇哇哇……】
周小花的脸蛋很快被泪水沾湿，整个人哭泣到哆嗦，小小的肩膀一颤一颤的。
她没有哭声。
但是小孩子的哭泣不只是声音，还有很明显的喘气声。
周小花大口大口的呼吸。
胸口一次一次的起伏。
好像是要喘不上气，要厥过去一样。
都哭成了这般模样，那是该多么的伤心啊。
恐怕不仅仅是伤心，还有害怕。
周小花一直强忍着，等到这一刻才宣泄出来。
周小花这么一哭，不仅听得江柔和周重山心里难受，连周小川的眼眶也一下子红了。
泪水盈盈的要滚出来，含在他的眼眶里。
周小川用力的咬了咬嘴唇，这才强忍住。
周重山立马伸手抱住周小花，双手搂着她的咯吱窝，将小小的孩子先抱高高，然后才搂进他怀里。
“小花，不哭了，爸爸没事。”
周小花的眼泪还是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小手一下子抱紧了周重山的脖颈。
她伸出小手，想要触碰周重山耳后的伤口。
但是手指哆哆嗦嗦的，却又不敢碰。
【疼。】
【碰了就会疼的。】
周重山从看到周小花掉泪眼的那一刻开始，就心疼的厉害。
小姑娘还这么的小，小到后背只是她的手掌大小。
周重山用掌心轻抚着周小花的后背，一遍一遍的轻轻抚摸。
直到周小花稍稍冷静一些，靠在他的肩膀上，整个人软绵绵的依偎着，还在小声小声的抽泣。
情况才算是好了一点。
周重山拍着周小花后背的手掌，依旧没有停下来。
一下一下，温柔的力道落下。
江柔轻轻抚摸了一下周小川的脑袋，紧紧地牵住他的手。
“小川，我们回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