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吓到老太太,叶青忙解释道:
“没事儿,您睡吧,估计是有小动物晚上跑出来觅食,我怕它们偷吃我种的灵芝,就开窗户看看。”
说着,叶青就冲着外头的四头熊指了指,示意它们往后退远点,然后啪的一下把后窗户给关上了。
之前在小木屋那会儿,叶青就是这么指挥四头黑熊往后退的,这会儿这四个傻大个领会到叶青的指令后,倒是还挺老实,立马就乖乖往后退了好几步。
叶青赶紧跑去了厨房,把她之前做好后放在橱柜里的一罐子果酱都给搬了出来,找了个搪瓷盆把那些果酱尽数倒进去。
想到那几只黑熊爱吃麦芽糖汁儿,又翻出来了麦芽糖块,敲碎后用热水快速溶解,然后倒到果酱里面搅和搅和后,就这么端了出去。
等把这一大盆混着麦芽糖汁的清甜野果酱送到后院那四只黑炭头面前后,大公熊可一点也没跟叶青客气,立马叼起那个搪瓷盆就领着它媳妇儿还有孩子就颠颠地跑进不远处的林子里,一家四口凑在树底下就开始吸溜吸溜疯狂舔盆。
等把一大盆甜品吃完后,一家四口终于不再找叶青闹腾了,拍着胸脯吭哧吭哧地扬长而去,不大一会儿就进山不见了踪影。
叶青也顾不上介意这几个家伙上她这儿蹭吃蹭喝吃白食了,只要能赶快把这些家伙送走就行,可别再来后院霍霍她的这些好不容易种起来的药苗子了。
踩坏了她的药园篱笆还有药材也就罢了,万一要是吓到家里的老太太,或者是威胁到屯子里其他村民的安全了,只怕屯子里的老猎户们真能一木仓一个把它们都给崩了。
等这几只黑熊消失在后山的夜色里,叶青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拿着手电筒去查看她的药园子。
把踩倒的那些药材重新扶起来固定好,又用异能偷偷催化了一些藤蔓出来,把撞坏的篱笆进行修补,弄完这些之后,她才回屋洗漱睡觉。
结果到半夜的时候,迷迷糊糊的她又听到窗户外面传来了动静。
听到熟悉的吭哧声,还有踩倒林子里那矮灌木的声音,无不昭示着那几只黑熊又来了。
叶青立马从梦中惊醒,赶紧跑到后院去查看情况。
只是等她拉开后门跑出去的时候,外头却没看到那几头黑熊的影子,但她却闻到了空气中飘散的浓郁血腥味儿。
她赶紧打开手电筒四下环顾,果然在她那个才修好没多久的药园篱笆旁边,堆了好几只猎物,看那血呼刺啦的模样,很显然都是那对黑熊夫妻刚在山里头抓的。
叶青表情顿时僵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照这个速度下去,别说保护长白山丛林的原始生态,避免那些野生物种濒临灭绝了,她得成为这个山林里头所有野生动物们都惧怕的活阎王了。
这几头黑熊这么突然地跑下山来讨要甜品吃,叶青确实是感觉很麻烦,但天地良心,她可压根没想过要用一盆果酱和麦芽糖汁,就交换回来这么多猎物。
大自然的法则肯定是适者生存肉弱强食,但她作为占在食物链顶端的人类,在并不缺肉吃的情况下,驯化几头黑熊来专门来为她打猎这样的行为绝对是不可取的。
虽然这些猎物并不是她亲手猎杀的,但不可否认,让这些动物命丧熊爪,确实是因她而起。
叶青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看样子下次这黑熊一家子要是再下山的话,她得跟这几个家伙约法三章了,来讨糖吃可以,不能老是给她送猎物,实在要送的话,搞几只兔子野鸡之类的繁殖能力强在林子里泛滥的物种就成。
可千万别下手没轻没重的,把这片山里头的珍稀物种猎杀了送过来,她这小心脏脆弱得很,怕是承受不起。
深更半夜的,叶青看着这堆猎物开始发愁。
送都送过来了,而且黑熊两口子也已经跑远了,肯定是不可能再给退还回去了,只能想办法尽快处理掉。
叶青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找隔壁顾卫东帮忙。
这么晚,顾家的院子早从里头上了栓子,叶青进是肯定进不去了。
不过因为苗家姥爷住到了顾卫东那屋的缘故,所以顾卫东如今跟顾卫北挤在了东厢房。
顾家的东厢房,正好跟邹阿婆家的园子就隔了两道篱笆。
于是叶青就将藤蔓偷偷伸到了隔壁东厢房的窗楞子底下,在窗框上有规律地敲了敲。
顾卫东不愧是王牌特种兵出身,一听到响动马上就起身拉开了窗户。
月色下叶青正站在邹阿婆家的院子里冲他焦急地招手。
这么大晚上的,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儿。
于是很快,他就从篱笆那边翻了过来,并在叶青的指引下来到了后院。
等看到后院堆着的那些猎物,又听叶青描述完这对猎物的来历后,顾卫东也是一脸的震惊错愕,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啥了。
这屯子里不少社员都是打猎的老把式了,但如果屯子里不组织大家一块儿进山围猎,只是老猎户们自己单打独斗的话,进山一趟也很可能会空手而归。
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老猎户宁愿在屯子里上工种地,只是闲暇时才进山打猎,因为即便是长白山物产如此丰富,光靠打猎也是养不活一家老小的。
但有时候人比人就是气死人,老把式们累死累活都不一定能打到的大型猎物,在叶青这儿却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她甚至都不用自己动手,就自有猎物送上门来。
这要是让那些老猎户知道了,怕不是得羡慕得眼珠子都红得得能滴出血来了。
这几只猎物跟上回小木屋送的那次差不多,一头成年野猪跟一头黄羊,估计得有大几百斤,这么多肉叶青当然不会留在手里,所以她问顾卫东:
“上次那个帮我处理掉那些猎物的人,是李勇吧?这野猪肉他还收不收?”
顾卫东点头:“县里头的黑市就是他跟几个朋友一块儿搞的,只要是肉,那边多多益善来者不拒。”
叶青心下暗道果然,她之前的猜测是对的:
“那你再帮我联络一下可以吗?还是按照我之前的规矩,这些肉我每个留几斤吃个新鲜,内脏下水跟大骨我要了,剩下的都卖掉。”
上次熏制的肉跟内脏,叶青要分给顾家一半,但顾家婶子坚决不要,顾卫东自己也不同意,所以叶青那个分肉的想法就暂且搁置了。
于是叶青每次只要炒腊菜,就会多炒一些,分成两份后端一份给顾家去吃,她的腊制品是用加了料的果壳松叶特殊熏制的,所以炒出来特别香,顾家人在尝过一次后,就彻底爱上了这份南方特色菜。
果然,叶青一提到自己要留内脏下水,顾卫东立马就想起了叶青之前熏制的那个腊肥肠跟腊五花肉,顿时口水就疯狂往外涌。
他迟疑了一下,没忍住开口道:
“要不,也别去麻烦李勇了,你干脆把这些肉卖给我吧,我按照李勇那边的收购价买下来,不过能不能请你教教我那个腊制品的熏制办法,我打算把这些肉熏制出来后,给我那些天南海北的战友们寄过去。”
一听这话,叶青就想起了上次顾卫东找的那位帮她联络山河农场的不知名战友亲戚,还有这家伙提到的老家做驴胶和种大枣的战友家人,顿时就觉得顾卫东的这个提议不错。
人家帮了她那么大忙,哪怕只是出于礼数,也应该给人家送点回礼,于是叶青马上就道:
“那这样,肉都给你,你来给我打下手,咱们现在就把这两只猎物给宰杀分割好,腌两天入味儿了,就能进行熏制。”
“你也别说买下来这种话了,反正这个猎物也是白来的东西,给钱那就是寒碜我呢。”
叶青都这么说了,顾卫东也不是那扭捏的人,想了想后就点头同意了。
两人把猎物从后院搬到了前院的厨房里,然后找了个门板当案板,就开始生火烧水,对野猪和黄羊进行宰杀分割。
叶青自从看过那本中兽医图解后,在动物结构图这一块儿熟得是不能再熟了,所以在当屠夫这块儿,她也算是专业对口了。
她压根没让顾卫东上手,一个人三下五除二就把两头猎物给解剖得骨肉分离,每个部位的肉还有骨头拆得极为细致,那行云流水的动作,把一旁顾卫东都给看傻眼了。
顾卫东见当屠夫没他插手的分,赶紧就把剩下的活都给接了过去,刮猪毛清理内脏洗下水还有后续的肉类切割腌制以及现场的打扫工作,他都给包了。
两人配合还挺默契,一边时不时搭话聊上几句跟上辈子相关的话题,一边手下干活干得飞溜,两个多小时就把那两个大块头猎物都给处理妥当了。
这么多腌制的肉肯定不能留在厨房招人眼,于是叶青用藤条催化了一些编筐,将这些肉装进筐子里后,都给搬到了厨房后面的地窖里。
马不停蹄地忙活完这些后,天边都快亮启明星了,两人这才各自回屋睡觉。
隔天早上,叶青果然又睡到了日上三竿。
昨晚上叶青跟顾卫东在厨房忙活的动静不算小,王春花跟邹阿婆只要不聋,就肯定都听见声音了。
但那两人都默契地没有起床查看,早上叶青起床起晚了,两人也没多嘴问上一句。
叶青就喜欢跟这样的聪明人相处,吃肉这种事儿,本来就是关上门自家闷声偷吃就行了,要是嚷嚷开来,转头就得有红眼病盯上来,人家可不管你这肉是怎么来的,只要是从后山打到的猎物,那就得跟大家平分共享。
那边顾家显然也达成了这个默契,中午叶青喊他们上家里头来吃锅子,一盘盘新鲜诱人的黄羊肉猪肋脊肉端上桌的时候,顾家谁也没吱声,但吃饭的时候个个敞开了肚皮吃撑了才算完。
一天时间不到,叶青考上赤脚医生的事儿,就传得满屯子都知道了,下午她去滩涂那儿检查猪圈牛棚的卫生情况,一路上碰到的村民都热情地对她表示恭喜,有的还很好奇问她赤脚医生资格证长什么样儿。
那玩意儿叶青随身带在挎包里呢,有村民好奇,她就大大方方掏出来给大家观摩,于是等看过资格证的那些人回了地里后一通宣传,村里就愈发热闹了。
都晓得只要叶青这边的资格证一到手,屯子里建卫生站的事儿就没得跑了,所以大家伙儿干活都有劲儿了,不自觉加快了抢收玉米的进度,都想交完公粮后赶紧进入建房子模式,迫不及待想把整个红旗公社下属生产大队独一份的卫生站给建起来。
可别小看了这个卫生站,这段时间经过村民们不遗余力的宣传,这十里八乡估计都传出了风声,好些屯子里的媳妇儿回娘家,都会被娘家人询问卫生站的具体情况,个个都对靠山屯这个即将落成的卫生站表示羡慕不已。
从靠山屯嫁出去的姑娘就更不用说了,都被婆家催着回来打听消息,无外乎是打听这个卫生站建起来之后,非靠山屯生产大队的村民来看病怎么收费的问题。
一时间,靠山屯是真的炙手可热,成了附近几个乡镇热议的话题,按照后世的形容,那就是这个屯子隐隐有向网红村发展的趋势。
嫁出去的姑娘和嫁进来的媳妇们在各自的婆家娘家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个个都为靠山屯的改变而感到骄傲自豪。
靠山屯的未婚男青年们,就更是成了相亲市场的香饽饽,附近的好几个媒婆门槛都被人踏破了,都是在询问靠山屯这边有没有靠谱的男同志可以介绍的。
就连早前屯子里大娘们给王春花推销过的那个年纪快四十岁、死了老婆还带着仨孩子的伍喜来,都有人来问要不要续娶的。
村里好些大龄光棍都开始有了行情,小年轻正当时的就更不用说了,这个变化靠山屯村民们当然都看在眼里,于是对给靠山屯带来福运的女知青叶青越发敬重。
原先那些在心里默默打叶青主意,想要把人骗回家的那些大娘们,也都被家里男人教训,把那些有的没的心思算计都给歇了,就怕一个没整好把人知青得罪了,将来全家都得成为整个屯子里的公敌。
这些变化眼下当然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叶青给牛棚猪圈里的家畜们例行体检,把相关的数据都仔细登记在表格里,又给孟嘉提了一下有哪些地方还需要再加以改善。
正想着要不要骑上她的新代步工具,上隔壁农场去看一看赵团长那个养猪场的改革进度呢,结果这时候,赖国昌和上次那个负责调查弃婴的民警,又一次来到了靠山屯。
叶青一眼就猜到两人的来意了,心下顿时一喜。
果然,两人在滩涂上看到叶青后,连屯子里都没进去,直接就朝着叶青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然后,那民警同志就从怀里掏出了两份材料递给叶青。
叶青一看那材料上盖着的大红章,立马忍不住裂开嘴笑了。
一份是来自女婴亲生父母的自愿放弃抚养证明,上面有公社、派出所还有妇联的联合签字盖章;
一份则是来自县福利院的收养手续,派出所所长和福利院院长都在上面签了字,也都盖上了官方红戳。
有这两份协议证明在手,等于把所有隐患都扼杀在了摇篮里,叶青一点也不怕孩子长大成才后,将来那女婴的父母会来找,就算真来找,有这么齐全的手续在手,上哪儿去闹腾甚至道德绑架都没用。
叶青一直悬着的心落了地,赶紧将两份资料仔细收起来,又再三向两位道谢。
赖国昌也顺便关心了一下叶青去县里考试的事儿,得知叶青居然已经拿到执业证后,顿觉惊讶:
“不是昨天才去考试吗?一般成绩不都要一个星期后才会公示吗?”
叶青一愣:“是这样吗?”
不过她想起了昨天她参加考试的情况,好像真的跟走过场过家家差不多,不管是答题交卷,还是后面古院长帮她去办理执业证,整个流程确实是有点草率儿戏,她也有些哭笑不得,忙跟赖国昌解释道:
“证件是蛟潭县医院的古院长亲自出面去帮我办的,估计是看在他老人家的面子上,所以卫生局那边才没给我卡那么长时间,当场就把我的证件给办下来了。”
一听这话,赖国昌顿时无话可说了。
连县医院的院长都在替叶青鞍前马后地忙活,这姑娘如今可真是不得了了啊。
但再厉害,这姑娘如今也在他管辖的公社里头,而且这几次打交道,他也听这姑娘表达了几次理想抱负了,听那话里的意思,是打算在这个靠山屯扎根不走了。
这可让赖国昌高兴得找不着北,就指望着靠这姑娘带飞,看看能不能多给他整点政绩,好让他在有生之年能从公社升到镇上甚至是县里面去呢。
所以对于叶青这边的事儿,赖国昌如今分外上心,只要是叶青这边有需要他帮忙的事儿,他保管会不遗余力地去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