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一想到每个战士们在食堂里吃得狼吞虎咽眉开眼笑的模样,赵金良心都热了,迫不及待就想要实现这个愿望。
他立马就着急问叶青:
“这事儿应该怎么做?叶知青你这边只管吩咐,我这边一定全力配合,不会有任何异议。”
叶青没着急给方案,只笑道:
“这事儿先不着急,反正离现在猪栏里的那批生猪出栏还有段时间呢,您这边等我几天时间,我回去琢磨个完整的方案出来,回头再找您细聊,您看可以吗?”
赵金良一想也觉得有道理,这可不是小事儿,不是两个人闲聊几句就能定下来的。
但这段时间的接触,也让他对叶青的脾气有了一定的了解,这个女知青别看年纪不大,但做事很沉稳,从不会信口开河,如果是没把握的事儿,她连提都不会提。
这也就意味着,农场的母猪养殖这一块儿,还有很大的操作和进步空间,叶青前面提到的那些数据,操作得当的话,不说百分百,起码有九成几率是能成功的。
这事儿不能深想,一深想赵金良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血脉贲张,激动得晚上都睡不着觉。
叶青可不管她丢下的这个重磅炸/弹给赵金良造成了多大的刺激,她在农场搞完母牛的接生工作后,就带着顾卫南和孟嘉悠闲地回去了。
隔天她正好得闲,顾卫东怕后面随时会收到部队的归队通知,就趁着叶青有空,赶紧带叶青去县里拜访他那个运输公司的朋友。
叶青很感激顾卫东的这位朋友,所以连夜给准备了不少谢礼。
猴儿酒她用了两个小坛子给装了两坛,每坛在两斤左右,用黄纸和泥封好,再用草绳编个网兜给套在外头,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再加上自己熏制的腊肉,自己做的麦芽糖块和红糖块,以及她上次从林子里的社会松鼠哥那儿得来的松子,每样都各拿了几斤。
有这四样礼品,分量就不算轻了,虽然这些东西没花叶青什么钱,但这些在农村都是好东西,更别说物资匮乏的城里了。
哪怕顾卫东的那个朋友是跑长途运输的,叶青的这些东西也是拿得出手的。
这次去县里属于私人行程,所以顾卫东没叫李勇的拖拉机送,两人是在镇上搭乘汽车去了县里之后,又换乘了一趟公交车,七拐八绕才到了城西一个老街区。
这时候的蛟潭县整个城区也就那么大,老街区就更小了,不少街道正面是热闹的铺子,转到背面就能看到后面大片的农田,顾卫东的这位朋友,家里的土院子,就在一处自行车修理铺的背面。
两人去得还挺巧,刚转进去,正好碰上顾卫东那个朋友要出门,在门口就撞上了。
“哟,东子,怎么今儿上我家来了?这是你对象啊?”
这朋友一看到顾卫东就笑,然后目光转到叶青身上,眼神上下打量。
顾卫东立马就捶了面前这小子一拳:
“你少搁那儿胡咧咧,这是叶青,就上次找你帮忙往墨河那边捎东西那位,我们屯刚下来插队的女知青。”
说着,他又侧过头对叶青介绍道,
“聂伟,你叫他聂哥或者大伟都成,他比我大两岁,当年是跟我一块儿入伍的,不过这小子比我混得好,当了兵三年就退伍进了县里的运输公司,现在都当上小组长了。”
聂伟挠了挠头,冲叶青摆摆手:
“嗨,这话妹子你可别信啊,这小子就是自己谦虚,谁不知道他是部队领导都器重的苗子啊,二十出头呢,就当营长了,将来当团长师长不是迟早的事儿?跟你一比,我这运输公司小组长哪够看,说出来都觉得寒碜!”
两人嘿嘿笑着商业互吹了一会儿,这才领着叶青进屋。
屋里人听到动静,也忙掀开帘子走出来迎接。
走出来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人,应该是聂伟的媳妇儿,见到顾卫东和叶青后,忙热情地向两人打起了招呼。
“这是聂伟媳妇儿,叫胡桃,你叫她桃子姐就成。”
叶青从善如流,赶紧叫“桃子姐”。
胡桃跟聂伟一样,也以为这是顾卫东媳妇儿呢,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光是看着这俩人的身高和体型差距,就觉得乐得不行:
“哎哎哎,先进屋吧,正巧我大姐今天也带着孩子过来了,我这正叫大伟上街去买菜呢,你们先进屋坐,聂伟,你赶紧去买菜去,一会儿肉摊上的肉都让人给割完了!”
聂伟应了一声就跑了。
顾卫东和叶青这才拎着东西进屋。
“我说你们俩,上家里来就上家里来呗,还拎这么多东西干啥?搞这么破费,我这家里头啥也不缺,你们留着自己吃呗……”
胡桃在后面还在絮叨呢,进了屋的叶青在看清楚屋里那炕沿边坐着的女同志,还有她怀里抱着的那个两岁多的小孩子后,却是不由得愣住了。
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也愣住了。
“妹子,是你啊!”
那女人率先笑着对叶青打起了招呼。
叶青点了点头,真没想到这么巧。
胡桃也愣了,好奇地看向她大姐:“姐,你们认识啊?”
胡兰解释道:“前阵子你姐夫不是去县里卫生局参加那个赤脚医生的考核嘛,我带着孩子陪着去了,当时正巧遇上这位姑娘了。”
说着,她就把孩子嘴馋,不小心将栗子卡喉咙里了,是叶青出手救了家里娃的事儿给描述了一遍。
胡桃听得顿时张大了嘴巴,没想到还有这种事儿。
顾卫东在旁边也意外挑了挑眉。
他原先还担心叶青跟聂伟胡桃不熟,以后他要是回部队了,叶青一个人不好意思来登门。
现在看来这份担心是多余的了,有叶青跟胡桃大姐的这番渊源在,两方应该很快就能熟络起来。
果然,顾卫东预料的没错,有叶青之前仗义出手救人的前提在,胡桃和胡兰很容易就敞开心扉,和叶青聊得极为投缘,等聂伟那边买完菜回来的时候,这三个女人都已经打成一片,东家长西家短的不知道扯了多少闲篇了。
聂伟这时候也得知了叶青救了胡兰孩子的事儿,对叶青态度瞬间不一样了,之前可能把叶青当成了一个求上门来找他办事儿的人,这会儿就俨然把她视为了自己人。
不用顾卫东吩咐,他主动对叶青拍着胸脯承诺道:
“妹子,墨河那边的事儿你只管交给我,我这边反正每个月都要去那边跑一趟,基本上固定在月中这个时间段,你要是有什么东西需要我捎的,提前送过来就成。”
“我要是不在家,你就交给我媳妇儿,肯定不会给你办砸了!”
叶青赶紧起身给聂伟道谢。
胡兰比较关心叶青上次的考核情况,忍不住问叶青考试过关了没有。
因为上次考试完后,她有听丈夫提过,叶青就坐在他后面,考试的时候好些监考老头就围着她打转,而且她还提前交卷了,也不知道是啥情况。
叶青忙笑道:
“过了,我下乡之前就有学医的底子在,所以考试这一块儿成绩还算过得去,当时那几个监考老师估计是看我年纪小,想要特意摸一摸我的基础底细,后来我交卷之后,人还专门找我聊了聊。”
这话让胡兰听了十分羡慕:
“过了就好啊,拿到了执业证,就能直接当上公社的赤脚医生了,可惜我家那位太笨,都连着考了三回了,愣是一次都没过,今年还专门让大伟帮忙打听了出题人是谁,专门侧重中医那块儿做了复习,费了那么多功夫折腾,结果谁知道还是没考上。”
胡桃对此也很是无奈:
“当初我就说了,让姐夫跟着大伟进运输公司,哪怕先当个临时工呢,只要学会了开货车,将来慢慢总能转正,可你们夫妻没一个肯听我的,现在好了,折腾了三年了,啥名堂没折腾出来,到现在还是个公社打杂的,真是不知道你们夫妻俩到底是怎么想的!”
外人在场,胡兰也有些不大好意思,但她还是解释道:
“你姐夫他没有开车的天赋,你让他摸一下方向盘他都能紧张得浑身直冒冷汗,更别说还要跟车跑长途了,他就不是这方面的料子,那也不能强按牛头喝水啊。”
胡桃可不信这话:“开车的谁不是这么过来的?你问问大伟,他第一次摸方向盘第一次上路第一次出远门的时候怕不怕?那不都是硬着头皮上吗?只要克服了这一关就好了啊,一个大男人,怕这怕那的,能成个什么事儿?”
眼见这姐妹俩又要为这事儿吵起来了,聂伟赶紧打圆场,又耸着鼻子嗅了嗅,问顾卫东和叶青这是拎了什么好东西上门来了。
“我怎么闻到了一股酒香味儿,什么酒这么好闻?”
顾卫东真是好气又好笑:“你是狗鼻子吗?那酒坛子都封这么严实了,还能让你给闻出来!”
一听说真拎过来了好酒,聂伟顿时眼前一亮,立马就示意她媳妇儿再炸一盘花生米,然后二话不说就去拿酒杯,当场就要开坛验货。
“人家客人还在呢,你就把送来的东西拆了?你可真不怕失礼啊!”
胡桃板着脸骂了两句,但还是认命地先去厨房炸了一大盘花生米。
不过很快她就顾不上骂人了,实在是叶青拎过来的这个酒太香太诱人了,别说是几个大人了,就是胡兰那个两岁多的小儿子,在闻到这猴儿酒的酒香后,都没忍住疯狂流口水。
“这是什么酒啊,也太香了!”
在就着聂伟的酒杯喝了一口尝过味儿来,胡桃立马眼睛锃亮,再顾不上什么礼数不礼数了,二话不说从橱柜里面搬出来好几只碗,给自家大姐倒了一碗,又给叶青和顾卫东也都倒了一碗。
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顾卫东就把叶青下乡后在山里头遇到山魈,救了母山魈孩子后,得了母山魈送的这份谢礼的事儿说了。
几个人一边喝酒吃花生米,一边津津有味地听顾卫东讲故事,等听到这个酒竟然是他们从山里弄来的后,几个人都是一脸的瞠目结舌,不敢置信。
“你说这是山鬼猴子酿的酒?我的天,世上竟然还有这么离奇的酒呢?这也太离奇了!”
胡家姐妹本就喜欢八卦新闻,如今听了顾卫东的这个故事,感觉跟听到了天方夜谭差不多,恨不得扒拉着叶青打听更多跟山魈有关的细节。
不过她俩还没来得及开口追问呢,一旁聂伟忽然就“哎哟”一声,一拍大腿指着叶青:
“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就是前阵子上报纸那个,对,蓟城日报,就报纸上说的那个到北大荒来插队的那个,在火车上抓贼又擒歹徒的那个巾帼女英雄?我就说叶青这个名字咋这么耳熟,好像在哪儿听过呢!”
叶青愣了一下,聂伟就激动地解释道:
“前阵子我们厂工会专门拿着报纸在大会上面宣读你的先进事迹,号召大家都向你学习呢,当时我就听到这个女英雄下乡插队的地方是在咱们青山镇靠山屯,我还寻思这地儿不是东子老家吗,也没多想,没成想这转头这个女英雄竟然就活生生站在咱面前了!”
说着,聂伟很是好奇地看向叶青,
“新闻上说你那个什么飞针很厉害,既能给人治病,还能轻而易举地制服歹徒,到底是什么针法啊,你能演示一下吗?”
光听那个新闻报道,聂伟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来,一个一米六都不到瘦津津的女同志,是怎么把牛高马大的歹徒给制服的。
不光是他想不出来,他们整个运输公司的人也一样想不出来,所以好多人在私底下嘀咕,觉得那个新闻怕是故意夸大其实了,怎么可能靠几根缝衣针就又是抓飞贼又是擒歹徒的,少林寺得道高僧都没那么厉害的武功!
聂伟心里面原本也是存疑的,但那是之前,现在见到了本人,还知道这个姑娘是顾卫东的朋友,聂伟就觉得这事儿怕是十有八九是真的。
顾卫东的为人,他还是信的,这姑娘要是个沽名钓誉的,顾卫东怕是连搭都懒得搭理一下,更别说还这么费心费力地给人家帮忙,甚至不惜上他这儿来欠人情了。
正是因为如此,聂伟才愈发好奇,想见识见识叶青那个飞针绝活到底是什么样儿的。
叶青这回可没再像之前在青山镇派出所的时候那样莽了,上次让人家县公安局局长顶着半截胡萝卜当靶子,后来赵金良还跟她说笑,说贺连山这个糗事儿,传得整个圈子里都知道了,好多人都去找贺连山打听被人射了一头顶的银针是什么滋味儿。
虽然那些都是朋友间的玩笑,但叶青却也记住了这个教训,日常场合非必要不飞针,只有给人问诊治疗的时候才会拿出来。
这会儿聂伟一脸的好奇期待,叶青也不好直截了当地拒绝,看了看面前放着的筷子,她想了想,从挎包里翻出了小刀,把那筷子的一头给稍微削尖了些,然后当着几个人的面,把那筷子轻轻甩了出去。
下一瞬,她那筷子就轻而易举地插进了不远处的门框顶,那筷子插入足足有一两公分,牢牢扒拉着门框,半分要掉下来的迹象也没有。
聂伟见状不信邪,赶紧上去拔,费了不小的力气,筷子倒是拔下来了,但筷子却断了,尖的那一头硬生生嵌入了门框里,抠都抠不出来。
聂伟自己也拿了一根筷子削尖试了试。
他是从部队出来的,加上去又在运输队开大货车,臂力比寻常人都要大上不少,但是他这一根筷子飞出去,也就给门框戳了个洞,但筷子马上就掉了。
接连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后,这下聂伟算是彻底服气了。
虽然叶青没能当着三人的面把她飞针的手段给拿出来,但光是从刚刚这姑娘射出去的那根筷子,就可窥一斑而见全豹了。